苏绯城才张嘴，便听得白笑眯眯地将她打断道：“绯城得可是猪？绯城想问的是猪是何人，和倾倾是何关系，和倾倾的妻子是何关系，为何她会叫倾倾为相公而倾倾也由着她这么叫不生气？要是换做别的女人或是换了绯城你这么叫的话，大概早就被倾倾给打死了对不对？”
白一口气反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根本就不给苏绯城话的机会便又兀自接着道：“哎呀呀，那绯城你可就问错人了，关于那猪呢，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我呀，只知道她是我的宝贝儿乖乖阿离找到的娘亲，而且还对这个娘亲稀罕得很，其他的，我就不知道咯。”
苏绯城不语，只是定定盯着白看，眼神有些冷，还有完全的不相信。
“绯城这看我的眼神好像很不对哪。”白还是笑，“怎么瞧着绯城一脸不相信我的模样啊？”
“你觉得你自己的话可信？”苏绯城冷声道。
“当的我都咯，信不信就在绯城你自己咯。”白笑得很是无所谓。
苏绯城默了默，而后还是冷声道：“一百盒我亲手做的甜糕，如何？”
只见白眼里有光闪过，即刻转过头来盯着苏绯城，已然一副迫不及待的口吻问道：“当真？”
“自然是真。”苏绯城不仅声音冰冷，便是语气都阴阴沉沉的，似乎很不喜白的模样。
也的确，她一直不喜白，不喜他的多话，更不喜他那张不管何时都笑眯眯的脸，尽管他是君倾最亲近的人，她还是不喜他，不喜到若非必要，她从不会与他多一句话。
不过白与她不一样，对于苏绯城，白就像没有感觉她的不喜乃至厌恶似的，每次见她还是该的该笑的笑，熟络得就好像关系很是要好的有人一样。
是以极为爱吃甜糕尤其爱吃苏绯城做的甜糕的白，这会儿听到苏绯城以一百盒甜糕来听他的实话，他自是再高兴不过，高忻笑得那双桃花眼眯得都快成了两条缝儿，道：“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可就当苏绯城以为她能听到她想要知道的答案时，只听白话锋一转，道：“不过啊，我不吃。”
苏绯城怔住，倏地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白。
既是因为他的语气，更是因为他的话。
苏绯城停下，白便也停下，却是在朝前多走了两步后才停下，背对着她笑吟吟道：“我这个人呢，虽然爱吃甜糕，但也不是时时刻刻爱吃甜糕，而且还要看是谁做的甜糕。”
“原来呢，我是很喜欢吃绯城做的甜糕的，虽然绯城你这人吧，总是看我不上眼，可我觉着绯城你还是挺招人喜欢的，不像那头猪一样，同样也是冷冰冰的一个人，但就怎么都让人喜欢不起来，和绯城你简直就是没法儿比，不过——”
“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发现那猪也不是完全不招惹人喜欢，尤其是在昨夜皇宴之后。”白在这时缓缓转过身来，边转边道，“我本以为令兄是不会知晓倾倾眼睛看不见的，嗯……至少不是在这时候知道。”
白到这儿，苏绯城的面色在这刹那间变得青白，张张嘴，却欲言又止，“我……”
“不过令兄不仅知道了，而且还欲将这个事广而告之，哎，绯城你这是为何呢？”白到这儿，已然面对着苏绯城，面上还是挂着寻日里那慵慵懒懒的笑意，道，“果然哪，人心都是不可信的，也不能信。”
“不，这好像不对，我的好像有些不对。”白自自话，完又将自己的话给推翻，抬起了手捏着自己的下巴，拧起眉，一副正在细思的模样，随即又道，“好像还有那么几个人是可信的，我们倾倾松松华华还有阿离还是可信的，哦，还有，那头猪也是可信的。”
到朱砂，白这才抬眸看向苏绯城。
而苏绯城在听到白这最后提及的朱砂时，她不由自主地将自己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
“那猪虽然很是一无是处还极不讨人喜欢，但有一件事，她会用她的命做。”
白顿了顿，见着苏绯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才接着道：“她会用她的命来保护倾倾。”
只见苏绯城的面色更白了一分。
“绯城呀，原本我是挺稀罕你这个姑娘的，和我们倾倾站一块儿啊，我看着就满意，般配极了。”白先是笑，而后拧眉，接着竟是叹气道，“可事实证明，我也还是有看走眼的时候，哎……”
“我不会害阿倾！”苏绯城终是忍不住只是一味地听白，“我怎会害阿倾……我只是，我只是……”
“你不过只是还没有将倾倾放在你心中的第一位或者唯一的一位而已。”白浅笑着，语气明明是柔和的，却是让苏绯城的面色一白再白，“可那猪就不一样了。”
“虽然我不知她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但我能肯定的是，倾倾在她心里，必是第一位。”
“绯城你可别问我为何这么肯定，我这饶直觉一向是很准确的，我的直觉还从未出过错哟，怎么样，厉害吧？”
白笑眯眯的，苏绯城则是将双拳愈拢愈紧。
“所以呢，绯城你想知道的事情，你相信我前边的也好，不相信也罢，反正我呀，都无可奉告。”白完，随即转回身，边朝府门的方向走便朝苏绯城摆摆手，懒洋洋道，“好了，我还要到城西的摊子去吃甜糕，就不跟绯城你慢悠悠地走了，反正这相府的路呢，你都认识，你就当我方才送送你和你大哥的话是玩笑话得了啊，喏，你大哥就在前边，我先走咯。”
“绯城下次过来别忘了带甜糕啊——”
白出这最后一句话时，人已不在苏绯城眼前，亦不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唯余他这拉得老长的尾音在庭院里回荡。
还有定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的苏绯城。
直到苏穹久等不见她而转身回来找她。
果然自作多情的只是她一人么……
*
当白的手扶上相府大门门背后的门闩时，他迟疑了一会儿，而后还是将门闩打开了。
昨夜回来时并未在府门外看到那个脑子不大对的道姑，肯定是有了自知之明，夹尾巴走了。
这般想着，且还想着城西的甜糕，白的心情很是大好，将紧闭的厚重府门打开后便微昂着下巴笑眯眯地跨出了门槛。
可就在他的一只脚堪堪跨出门槛还未及落地时，便听得女子脆生生地叱声道：“嘿！妖人纳命来！”
白立刻抬手扶额，一边避开宁瑶的攻击，避开了宁瑶的三次攻击后，白已然身处于府门外的石阶下，面色不善地盯着手中握着桃木剑，还是身穿那一身破烂却洗得干净道袍的宁瑶，看她一副又没能在三次出手内把他收了而失落的模样，白不耐烦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当然在这儿啦，谁让你家在这儿呢，我不是都跟你过了，我要在这儿守到能收了你为止吗？你忘啦？”宁瑶将手中的桃木剑插会背上的牛皮剑鞘里，有些不可思议
地看着白，随即竟是用一种很是可惜的口吻道，“你这妖人长得这么漂亮的，真是可惜了，记性这么不好。”
“……”白真不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这道姑，脑子可真不是寻常的有问题，正常人听了他的话都不会觉得他记性不好好吧！
更何况他君白是什么人，这些饶记性怎可能和他相比。
“你昨夜不是已经走了吗？”这才是重点。
昨夜她要是在这儿，他回来时后又与倾倾往返一趟怎会没发现她，难不成这道姑夜里是去寻客栈睡了然后白日再到这儿来守着？
真不正常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昨夜我没走啊，我只是去找澡堂子想个澡而已，我跟你啊，我都三没洗澡了，感觉浑身都在发酸！”宁瑶着，一脸的拧巴还有心疼的表情，“可那澡堂子的老板居然要收我十个铜板！洗个澡居然要我十个铜板，我都能买二十个馒头了！哼，我才不洗！”
宁瑶完，白的眉心也拧了起来，同时往后退开两步，一脸嫌弃鄙夷的模样，转身就走。
他根本就没想理她，管她洗还是不洗，只要别靠近他就校
宁瑶立刻道：“喂！你别走啊！你是不是嫌我没洗澡啊？我洗聊啊，我只不过是没到澡堂子里洗而已，我到河边洗的，大下雨的，可冻死我了。”
“哎，哎！喂！你别走啊喂！”宁瑶跑到方才白站过的地方，可眼前哪里还有白的身影。
白早就离她远远的了。
“啊嘁——！”宁瑶在这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而后抬手抱着自己的双臂，上下搓动着，边搓边道，“怎么感觉这么冷呀，明明都不下雨了呀。”
与此同时她还打了个哆嗦，然后才转身走回相府门边。
只见方才那被白打开的府门此时已经掩上了，不知何时掩上的，更不知是何人掩上的，无声无息的。
宁瑶看那又已经紧闭的大门一眼，而后走到旁边，走到她放在地上的包袱旁边，将那包袱拎起背到了背上，离开了相府门前。
只听她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没有铜板了，去码头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可以干的，干了活买两个包子吃，或者买个烙饼子吃？”
“啊……好饿啊，好想吃肥得流油的肉，大块大块的，再来点酒就更好了，嘿嘿嘿。”宁瑶边想边流哈喇子。
“还有那和妖人一块儿吃的甜糕，真想再吃一次。”
“不不不，不能再想了，越想越饿，还是快点找着活干，有包子吃就算不错了。”
宁瑶走出老远，又转头看一眼屋檐极深的丞相府，将背上的包袱颠吝，兀自笑道：“好在还有这地方可以睡，虽然不能挡风，但好赖能遮雨，最主要还挺干净，走走走，去找活干，赚了铜板买包子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捉拿妖人。”
“嘶……真的感觉好冷，这才刚入秋呢，居然这么冷了？”
宁瑶一路自言自语个不停。
她看不到她的双颊此时有些绯红，她也没有感觉她的额头有些发烫。
她身上的衣裳，还有些湿润。
外边那间破破烂烂的外袍已给秋风吹干，里边的衣裳还是湿湿润润的，因为昨夜被雨水淋聊缘故。
不过是她不在意罢了。
*
棠园里，朱砂摘了满手的绯红海棠果子正不知往哪儿放时，大狗阿褐正从院门外跑了进来，先是跑到静坐在堂屋廊下横栏上的君倾身旁，蹲在他身旁摇了摇尾巴叫了几声，待君倾伸出手在它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之后，它便从他身边跑开，跑到朱砂身旁，围着她打转，然后站起身来伸出爪子要刨她手上的海棠果子。
朱砂立刻将双手举高，谁知阿褐竟将两只前爪扒到了她的身上，继续朝她举高的海棠果子伸去，一边还冲她哈着舌头。
阿褐这亲昵又顽皮的动作让朱砂既无奈又好笑，是以她盯着阿褐，用一种严肃的口吻道：“阿褐别动，这是要给丞相大饶。”
“汪呜？”阿褐歪歪脑袋，两眼滴溜溜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从她身上下来，然后又朝君倾跑去，跑到他面前后又是汪汪叫，不知在与君倾些什么。
就在这时，朱砂发现君倾听了阿褐的叫喊后正抬了眼来“看”她，紧接着便见他从廊下横栏上站起身，慢慢朝她走来。
朱砂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左右，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看一眼她身前衣裳上两个明显的狗爪子印，一边想着她没做了什么吧，没做错什么吧，丞相大人这……不是朝她走来吧？
朱砂看罢自己衣裳上的两个爪子印后抬起头来看君倾，发现君倾的确是朝她走来，并且此刻只差三步就走到了她的跟前。
丞相大人这是……作甚？
可是想吃海棠果子了？
这般想着，朱砂忙将手里摘了满手的海棠果子朝君倾面前一递，急忙道：“丞相大人可是来拿这些果子？民女正要给大人呈上的，只是这……民女抓在手里的，丞相大人屋里可有碗或者碟子，民女将这些果子盛在碗里洗净再给大人呈上，大人觉得如何？”
君倾不话，只是在朱砂面前半步距离站定而已。
这使得朱砂不由紧张，又唤他道：“丞相大人？”
君倾未应，只是张口便道：“听阿褐，朱砂姑娘今日的穿着打扮与寻日里不一样，像位公子，很是英气。”
“……！？”朱砂眼睑跳了跳，转眼便看向那蹲在君倾身旁正朝她摇尾巴的阿褐，心里一阵无言。
这阿褐，怎的感觉和白一样，见着什么都要上一遭。
“民女现下身上穿的衣裳是白公子今晨带到清心苑给民女的。”朱砂实话道，以免君倾以为她这么一身装扮是要干什么去。
“朱砂姑娘可介意让我看一看？”君倾淡漠着问。
朱砂盯着君倾的眼睛，这……如何看？
只听君倾又问一遍道：“姑娘可介意？”
他看不见，他要看她，朱砂自然知道他是如何“看”。
他的“看”，只能是触碰她来感受。
这……
朱砂看一眼君倾那满是细伤痕的手，微微点头，“民女……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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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倾要摸摸朱砂了！不是在朱砂睡着的时候！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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