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冬
是酒精吧,安燃也看到他眼眸中的自己,有些脸红,有些发烫。
氛围正好,林澈慢慢俯身要吻她,她下意识猛地一躲,而后尴尬笑道:“你……你可不能趁我喝醉了占我便宜。”
这一吻落了空,林澈有些失落,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这怎么叫占便宜呀?你没醉,你还躲我,你清醒得很呢。”
“好了好了。”平常正经的日子里安燃愿意和他做一点亲密的举动,此时此刻氛围太过暧昧,反而让她恐慌不已。
想到现在一定要把工作的事情跟他了。她先问林澈最近工作怎样。
林澈微微一笑:“你现在清醒点了,是么?那么,我可以……”着牵起安燃的手,月光下两人身影交融,“好了,我的工作……嗯……你想问什么?我最近的工作……最近在“physical Revie Letters”期刊上发表了一篇论文,题目是《“膝”区原初宇宙线成分分辨方法研究》。”
安燃只捕捉到“宇宙”这两个字。她抬头望月亮,月亮之外的空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还记得高中上地理课时,老师曾随口过一句“人类的生命对于地球而言只是一瞬间”,当时她突然震惊了一下,像第一次听这种论调。
是啊,还有什么事情会比宇宙更浩瀚广博呢?她看向林澈,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研究如此宏大课题的人竟然会执着于人世间最平凡普通不过的情情爱爱。
林澈察觉到她疑惑的视线,以为她感兴趣,于是开始解释:“原初宇宙线是指来自外太空的高能带电粒子,‘膝’区原初宇宙线是……”
安燃静静听他完,才道:“你外有,那个是什么呢?”
林澈笑道:“这要从137亿年前的一次大爆炸起。”
安燃散漫的思绪忽而飘到很远,仿佛看见谢耳朵向胖妮传授“一点”物理学知识,也笑了,像大街上偶遇老朋友般的轻快明朗占据她的身心:“our hole universe as in a hot dense state,then nearly fourteen billion years ago expansion started?”
林澈道:“这是你看的那个剧的主题曲?”他记忆力很好,轻声地接了上去:“the earth began to cool the autotrophs began to drool……”
他的嗓音意外地不错。两人又都笑了。安燃夸了一句,而后表示先从一百多亿年前的大爆炸回来吧,“你的论文成功发表,这是好事,我们得庆祝一下,我请客——”上辈子饱受写论文煎熬的她这句话得非常真心实意,“我很为你高兴。”
林澈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谢谢。庆祝的话,不必破费,我们在家吃就校其实,有你这句话抵得过任何形式的庆祝。”
安燃看氛围烘托得足够了,站定了道:“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我要开始工作了。”没等林澈什么,她继续道:“汉市有一家药厂,你知道的,就是被顾云添做局收购的那家,我要去那里。”
林澈的眼神肉眼可见地迅速灰暗,脸上的笑容却来不及收敛,这种怪诞的组合下笑反而像是哭了。他扯了扯嘴角,斟酌好一会儿,才道:“你想工作,这自然很好,我无条件支持。只是,为什么要去汉市?那家公司似乎也没什么发展前景。沪市没有合适的吗?”
安燃半真半假道:“我想从头开始经营。”
林澈不话了。“那我呢?我的工作一时半会儿没法儿调动,我们又要分居是吗?”他盯着安燃,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骗子,“又骗我。”
安燃道:“你的工作不用动,我们也不算分居。那家药厂做的是非处方药,生产线成熟,产品质量稳定,生产过程也有专门的人负责,并不需要我时时刻刻在那,一周去个一两次就校”
“一次去多久?”
她含糊道:“一两吧。”
林澈想了想,“好吧。”只是一想到孤零零的家,心中不免凄凉,“我不想束缚你,可是你不在,家里总是冷清。”
安燃宽慰几句。进了区,月亮仿佛一下子大了许多,月光照得路面也更亮堂了。两人没再话,电梯上行时林澈冷不丁地问:“汉市离江市是不是很近?”
安燃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随口嗯了一声。林澈轻声道:“那就好。”万一有什么事儿他来不及,岳父岳母还能顾上。
安燃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对于这个“好”,好在哪,同样无心过问。
她计划先回江市把一树之前住的房子整理一遍。好几年没来过了,“物是人非事事休”,不免触景生情。
请人打扫完后,安燃又亲自检查了遍所有电器,确保一切正常,尤其是暖气片,今年江市刚入冬就下了一场雪,隐隐有成为最冷冬的趋势。
还好这些家具电器比她争气,能更久地陪在一树身边。
安时得知女儿回江市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去了林一树以前住的地方,叹口气同她谈心:“你觉得我和你妈妈对你的教育是成功还是失败?”
“您觉得呢?”南方人话不大用“您”,安燃这几年惯了,回家也带了出来。
安时苦笑道:“我们希望你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大人,可有时候面对你的某些选择,还是不能接受,你,这是不是太矛盾了?”
安燃鼻子一酸,“爸,我知道你,还有妈妈是替我着想,我永远不会怪你们。”
安时认真地注视她,似乎有许多话想,最后却只发出一声叹息:“唉,希望你以后有了孩子,能有更好的教育方式。”
叶瑶瑶自上次在沪市和安燃一见后,第二便匆匆回京市,原因是赵克绍又发热住院了。想做的事情没做成,医院、家里忙得一团糟,当然也没心情去做了。
只是赵克绍昏迷中不断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婆婆云芝脸色一直很不好看,她实在担心她真的会彻底心软,承认和玉山的过往,甚至认回林一树。
前者也就罢了,被那群人闲话就吧,反正不会少几块肉,可后者却会真真实实地让她和赵克绍失去四分之一的财产。
她想做点什么,却又害怕被扣上觊觎赵家财产的帽子。日子战战兢兢地过,秋去了冬续上,仿佛永无止境。
她的运气很好,这个止境在一清晨。
那清晨,大概六七点,吴市突然传来消息,林一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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