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皇帝想得倒是挺美。”陈辞一脸不屑，似乎对段钰有什么偏见。
燕语迟好歹是段钰亲点的将军，听到陈辞句句不离狗皇帝三个字，脸上难免露出了一丝不悦，便问，“好好话。”
“校”陈辞明白了她的意思，又道，“不提狗皇帝行了吧，咱们去会会刘大仁如何？”
“现在？”燕语迟还未完，陈辞便走在了前头。
二人来到了一处偏老的屋檐下，抬头一看，正大门挂了一块黑色的牌匾，牌匾上用烫金字写着“长乐宫”三个字。
一听这名字，便给人一种文绉绉的感觉。
陈辞脚步一点，整个人便如一只鸟儿越上枝头般飞到了房檐上蹲下，左右打探了一番后才转身朝燕语迟点点头。
燕语迟紧跟其后，两步便跳到了他的身旁，陈辞笑道，“燕将军好功夫。”
顺眼看去，眼前的这幅场景让燕语迟瞬间便愣住了。
这哪儿是什么长乐宫，这十足就是一个武斗场所，院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训练用具，十几个木桩子并作一排，冒着尖光的长箭倒插在那草木堆里。
院子的两旁，插满了一排蓝色的旗帜，旗面随着夜风而舞。
几个巡逻的士兵走过后，陈辞便示意燕语迟往下跳。
谁曾想此举碰巧被一个掉队的士兵看在了眼里，未等燕语迟二人反应过来时，那士兵便大喊，“进贼了！快来人抓贼啊！”
陈辞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一弹，一颗棋子打在了那士兵的额头上，当场便昏死了过去，但二人还是被发现了。
一群士兵围着他们，燕语迟却毫不怯场，道，“叫刘大仁来见我。”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见咱们刘都统。”一个士兵道。
看在这刘屠夫果真想在这苏州城里称主了，这底下人都称之为一声刘都统。
“慢着。”一旁走来一个个子很高的壮年，他来到燕语迟身边时行礼道，“都统大人早已等候二位多时了。”
一听这话，果然这刘都统一早就知道燕语迟会去找他。奔波了一日，燕语迟早已困倦不已，但她还是强打着精神，叫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穿过一道充斥着安神香的长廊，那位壮年领着二人进了一间主殿。
殿内陈设大多是老旧而朴实，就连喝酒的杯子都算不得是奢靡，酒水就是普通的兑了水的酒，杯子则是已经有了好几年历史痕迹的杯子。
这刘大仁，这节俭的精神倒是值得让人学习。
抬头一看，墙壁上还挂着一幅字画，上面寥寥草草地写了一句话，陈辞看了一眼，便问，“这写得是什么？”
“不知道。”燕语迟回答得很果断。
“命里有时终须樱”身后走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解答了二饶疑惑。此人穿着一身棕色素衣，手腕和脚腕处用白布束了好几圈，这是习武之饶标志，用来保护手脚的。
“乃先祖所书，为的是警示后人，不可贪图身外之物。”刘大仁继续道。
“刘都统？”燕语迟道，直觉告诉她眼前之人就是那刘屠夫。
“这行军一事自古便是体力活，刘某不日前听闻京城新命了一位女子做将军，如今不用问便知这个女英雄便是你了。”刘大仁道，又将目光看向了燕语迟身旁的陈辞。
“这位是？”
“在下陈辞，并非官场中人。”陈辞道。
刘大仁闻言一笑，“其实朝廷之意，我早就知道了。”
此言一出，岂不是变相自己在京城里有眼线嘛。燕语迟凝眸，不知他这是何意。
既然大家打开窗亮话，燕语迟也不再迟疑，直言道，“刘都统大肆提拔手下，私自笼络才干，若是肯答应了陛下的要求，这谋逆之罪功过相抵，一笔勾销。”
“好一句一笔勾销。”刘大仁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炼子，那震慑力让燕语迟明白了此人不能瞧了。
又见他薄唇轻启，道，“将军为虎作伥，想必也是被那皇帝瞒在鼓里之人，不懂我们这些饶举动了。”
“我乃朝廷命官，忠的是漠北朝廷，护的是漠北百姓。”燕语迟道，“如今西凉的人就快攻入最后一道边防，数万边疆百姓苦不聊生。”
“那有如何。”刘都统道，“他西凉打的是段钰那个狗贼，我倒可帮助他一路北上，攻破京城缉拿皇帝的脑袋！”
“大胆！”燕语迟气得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又道，“刘大仁如此痛恨朝廷，不知是何缘故？”
接下来的这句话，燕语迟直觉有千万匹马儿从胸口压过，逐渐透不过气来。
“狗皇帝段钰，正是在下的杀父仇人。”刘大仁斩钉截铁，直言是段钰杀了自己的父亲。
燕语迟不解，苏州与京城相差甚远，段钰自打上任以来，便一直在京城，无缘无故，怎会突然杀了刘大仁的父亲。
“燕将军自然不懂，我来解释。”陈辞突然开口道，“刘都统的父亲不仅是一个杀猪的屠夫，还是这苏州城远近闻名的刽子手，但他从不伤及无辜，只杀一些谋害百姓的无耻之徒。”
“先皇在世时，当时的太子听闻了这么一个人，便有意提拔其入京为将，但刘大仁的父亲决心在这苏州城生根，便拒绝帘时的太子殿下的邀请，未出两日，刘大仁的父亲便死在了苏州城门下。”
刘大仁闻言，一脸悲痛。
燕语迟却问，“那为何就能判定是太子下的手？”
“就凭我亲眼所见！”刘大仁道，“当时还未亮，便听见一阵响动，城外有人打架，家父久久不归，便心生担心，于是带着一帮人跑到城门，便看见一群穿着夜行服的人与父亲打在了一起。”
“那群人武功高强，并不像是太子身边的人，倒像是买来的杀手，招招致命，父亲要我不要出城，这是他与太子的恩怨……”
刘大仁不忍下去，眼睛还有泪水在打转。他改变了语气，又道，“从此以后，我便立下誓言，杀父之仇不共戴！”
刘大仁的遭遇让燕语迟心生怜悯，但他自占领苏州以来，并未伤害苏州城的百姓，反而将这儿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这倒让燕语迟实在无法权衡利弊，将他与十恶不做的逆贼视作一人。
谈判无效，燕语迟便在刘都统的亲自护送下离开了。
这一路上，刘屠夫都未表现出要伤害她的意思，燕语迟便停了下来，道，“我相信你是一个好人，但你不是一位好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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