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且出手毫不容情,叫道:“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分筋错骨!”
力透指尖,双手飞速的抓住了傀儡的一条手臂,劲力透过,双手一分,傀儡的衣衫甚至手臂上包裹着的木料被抓成了碎片。
但傀儡却丝毫不受影响,残臂一翻,不可思议的转了一个圈,抓住了荀且的手臂,另一只手挥拳打来,荀且刚刚挣脱就被一拳打中了胸口,一个翻身后退好几步,怒道:“这不是分筋错骨手!你使诈!”
鲁狄哈哈大笑:“我从来没有我的傀儡用的是分筋错骨手。可笑啊可笑,活阎王难道还以为一具傀儡也有经络?”
荀且大怒:“卑鄙狡诈!”
鲁狄没有理会荀且的愤怒,看了一眼吴珂等人,眼睛在宇文轻衣身上停留了片刻,缓缓的道:“你们终于找到这里了,只可惜啊,折损了我四尊傀儡,被破坏成这样可修不了了。来者是客,虽然我这里偏远简陋,好歹也得尽一尽地主之谊。”
石青鸢低声道:“他会不会在前面又设下机关啊。”
宇文轻衣:“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鲁狄本来眼中还有一丝轻蔑,听到了宇文轻衣的声音,眼神顿时变得柔软了起来。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走吧,看一看我十年建造的宫殿吧。”
鲁狄的声音里藏着几分得意。
虽然他并没有故意炫耀的意思,可是这十年的经营,他的成就绝对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尤其是宇文轻衣。
他曾经很多次想要邀请宇文轻衣来苗疆看一看自己精心打造的宫殿。可是终究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心性坚韧如他,也做不到全然无所觉。
宇文轻衣跟在后面,看到了最前面步子不疾不徐的鲁狄。
山风不断,不住的吹动鲁狄的衣袍,从不同角度把他骨瘦如柴的身体呈现给了身后的人。
宇文轻衣心里微微一叹。
这幅皮囊吸引住的人都不是她想要的。为这幅皮囊受折磨的人也不在少数,这其中既有别人,也有自己。
药瓶山本来就有一个然的山洞,传闻千年前中原王朝派精兵讨伐苗王,苗人虽然英勇,可是人数既少,装备也落后,那个时候苗刀还不曾有现在这般锋利,劈不开王朝大军的厚盾,刺不穿他们身上的铠甲。
苗人只能借助山形藏身。
可是中原人很歹毒,山林太大,搜索不易,带兵的将领干脆放火烧山。
反正他只要拿下苗疆就可以了,至于苗疆是山高林密,鸟语花香,还是一片焦土,他并不关心。哪怕苗疆最后变成了人间地狱,他也能够得到封赏,回到中原花花世界尽情享乐。
最后苗王带领两万多残兵和老弱藏身于此,避过火势之后,趁中原精兵大意夜袭,让中原的骄兵吃到邻一个败仗。
而那位将军在朝中风评不佳,又行此残暴之事,被言官弹劾,终被撤职。而新上任的将军还在路途中就接到了皇帝驾崩的消息,太子、秦王、齐王、永王争权,帝国一分为四,中原陷入了三十多年的内乱。
新王朝建立,以文治代替了武功。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不再妄动刀兵,苗疆也迎来了难得的安定和发展。
等到后来的中原王朝想要再吞下苗疆的时候,苗疆已如同鸡肋,得不偿失,也就干脆不再理会了。
时间拉回到现在,千年之后,苗族兴旺,足迹几乎遍及整个武陵山脉,处于山脉深处的药瓶山也就从当年的万人屯兵避难所变成了药农临时歇脚的地方了。
再到后来,鲁狄发现了这个地方,用水火不侵的傀儡吓走了药农,苗人以讹传讹,这里又变成了山精鬼怪出没的绝凶地了。
没有外人滋扰,鲁狄也才有功夫打造出这一座藏在山中的宫殿。
林海听涛,枝摇影动,一股淡淡的香气飘到了众饶鼻子里。
宇文轻衣眼睛一亮。
这是栀子花。
算一算,这正是花开时节。
栀子花,洁白无瑕,香气怡人,深为宇文轻衣喜爱。
其实她喜欢很多花儿,漂亮的、香气浓郁或淡雅的她都喜欢。
栀子花并没有得到她独一无二的爱。
唯一的不同或许是那年在江州吧。
顾淸随不声不响的离开,这让所有人心情都很不好。
宇文轻衣的心情也很坏。
所以她在江州的酒楼里喝酒,寻常时候喝酒的情绪是很不错的,但是那的情绪很差,差到店二多看了她几眼她就把店二的脸给打肿了。
同在酒楼的人难免有微词,尤其是当地大族黄家的子弟。
能够在当地成为望族,靠的不仅仅是武力,还有好口碑,而口碑是需要经营的。
黄家的方式就是庇护江州的百姓,护得他们周全,好名声自然有人替他们传颂。
所以宇文轻衣的做法引起了黄家的不满,他们希望宇文轻衣向店二道歉。
只需要一句话而已。
一句话并不算为难人。
可是宇文轻衣当时吝惜自己的话,却不吝惜自己的鞭子。
当黄家的高手把宇文轻衣围在巷里时,宇文轻衣知道自己事情惹大了。
黄家并没有明显的劣迹,她却重伤了他们好几人。
这已经不是一句话能够解决的了。
玄门的人走的走,散的散,能赶过来的只有鲁狄,还有他的傀儡。
傀儡被毁掉了三座,宇文轻衣也受了重伤,黄家更有不少人中了怪毒。
这是一个两败俱赡结果。
那一次,鲁狄带着宇文轻衣逃到了江州城外的一户农家,那家人屋外就栽了一颗栀子花树。
宇文轻衣看到了栀子花慢慢舒开枝叶,慢慢打了无数个花骨朵儿。
某一夜里,栀子花开,香气飘荡,宇文轻衣的情绪和身体都很快恢复了,那一晚的梦也格外香甜。
“栀子花真好看。”
转过了一道山梁,众人面前出现了一片花海,白花绿叶,香气似乎让这一片地都变得浓稠,鲁狄口里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似乎穿越了十年。
似乎只是鲁狄的自言自语,又似乎他是在告诉某人。
这是当年宇文轻衣看到栀子花时的话。
却是鲁狄分别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鲁狄从来也不曾忘记的那句话。
宇文轻衣看着花出神,鲁狄在远处看着宇文轻衣出神。
最后宇文轻衣口中吐出了这句话,给鲁狄留下了一张纸条,然后离开了。
一别就是十年。
十年,宇文轻衣都几乎忘记了栀子花的香味了。
十年,鲁狄却种出了这么大一片花海。
这句话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重复。
荀且没有这些花花心思,嘿然道:“想不到你这个家伙居然还是个花匠,想不到啊。”
石青鸢看到了百花迎风招展,看到了野蜂彩蝶在百花中翻飞,难得的感到了身心愉悦,却被荀且那怪异的强调给破坏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嘟哝了一句:“真是的,你就不能暂时闭嘴嘛。”
“这就是我的家。”
穿过了花海,众人来到了一座宫殿前,牌匾空着,只有两边的石壁上写着两排大字: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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