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阿灵阿下葬，宫里都没有旨意下来，果毅公的爵位依旧悬而未决。
敦亲王来找宁亲王喝酒，还想去问问皇上到底怎么决定的，
他嘟嘟囔囔地：“早点定下来，大家都消停，我现在都怕听到果毅公府。”
宁亲王盯着红衣丫头倒酒的手，抬头扫他一眼，“若由你做决定，你会怎么选？”
“把爵位给你亲舅舅法喀的儿子？那你可就跟阿灵阿那一支对上了。”
“若依旧让阿灵阿的儿子承爵？你就真的甘心？你的亲表哥会不会怪你？”
敦亲王眨巴几下眼睛，咽咽口水，讷讷道：“我……我还是听皇上的吧。”显然他也犯难。
宁亲王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一仰头喝尽杯中酒，“如今谁都能去催，就你不能去！”
敦亲王挠挠头，讷讷道：“我知道了，这本就是我外家的麻烦事，”
“折子还是我亲自送上去的，皇上为难，我去催岂不是讨嫌？”
宁亲王一笑，见他情绪低迷，又安慰道：“皇上胸怀下，岂有会跟你计较。”
敦亲王咧嘴一笑，“是哈！”
他知道自己管不了，也就不去想了，心也宽了，酒也喝得下去了，
他还发现倒酒的红衣丫头长得挺喜庆，借着酒劲还调笑了两句。
最后，他是被贴身太监扶走的。
宁亲王也喝不少，抚着额头，长长地舒一口气，歪在榻上懒得动。
红衣丫头伺候他擦手擦脸，又跪在榻边给他捶腿，
“十爷是亲王，果毅公府这么闹腾，他脸上也不好看，偏又不管就不管了。”
她见主子没有反应，以为自己对了，胆子更大了，
“奴才听人议论，法喀当年犯了大错，先帝十分恼怒，这才夺爵的。”
宁亲王看她一眼，“哦？还听什么了？”
红衣丫头更殷勤了，“他们阿灵阿是孝昭皇后和温僖贵妃的亲弟弟，”
“在前朝十分得先帝倚重，皇上至孝，果毅公的爵位该顺着传下去才对。”
宁亲王坐起来，盯着那丫头看了好一会，对贴身太监吩咐，
“查查她收了多少银子？她这些听是从哪听来的？”
那丫头吓得魂都没了，瘫软在地，浑身发抖。
贴身太监把人带下去，不久就回来了，“主子，是果毅公府大公子阿尔本阿往她家里送了五百两银子。”
“阿尔本阿知道这丫头得主子喜欢，就想通过这丫头让主子支持他们，还想通过主子影响十爷，甚至影响皇上。”
宁亲王冷笑一声，“细细查查，还谁收了外头的银子，谁敢收就剁了谁的手！”
“把这事告诉十爷，让他心一些。”
贴身太监躬身应是，派了心腹太监去敦亲王府。
敦亲王的马车才到府门口，宁亲王府的太监已经牵着马等在府门口了。
这时候他已经醒酒了，听了太监的传信，心头一凛，赏了太监一个大红包。
进了府，敦亲王就跟十福晋起这事，
他还感慨道：“他们也真是的！当真一点体统都不顾！怎么能闹到九哥府上呢？”
十福晋无奈地摊摊手，“这算什么？你那两个出身名门的舅母早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了，”
“今儿她们在我这碰上了，两个一把年纪的老太太，一见到对方腰不酸了，腿也利索了，架势早早摆开。”
“那嘴皮子可利索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句句跟刀子似的，得亏是在咱们府里，不然非得打起来不可！”
她的自然是法喀的妻子、孝诚皇后的妹妹、承恩公噶布喇之女赫舍里氏，和阿灵阿的妻子、太后的亲妹妹、承恩公威武之女乌雅氏。
赫舍里氏一族发达得早，在先帝朝渐渐没落，根基还是有的；
乌雅氏一族虽是新晋的承恩公府，却是皇上的外家，俗话县官还不如现管呢。
两饶家世也算旗鼓相当，故而谁也不让谁。
敦亲王早就听过了，无奈抚额一叹，道：“真是辛苦福晋了！”
十福晋心里熨帖，亲自捧了醒酒汤给他，“辛苦也没法子，总是爷的外家，我呀！只盼着他们和睦。”
敦亲王点点头，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她们怎么就遇上了？这些也没遇上过呀？”
十福晋掩嘴一笑，“或许是意吧！”
敦亲王狐疑地看着她，旋即想到什么，也笑起来。
阿灵阿丧礼之后，为了爵位，两位舅母便时常来找十福晋这个外甥媳妇话。
她们来都有理由：今儿来送点心，明儿来陪外甥媳妇话，后又送新的料子。
两人还很默契地避开对方，你先去我后去，谁也不见谁，省得尴尬。
她们是不尴尬了，十福晋就烦了。
那两位舅母是敦亲王的外家长辈，长辈登门，十福晋就得陪着，
若只是应酬长辈也没什么，陪着哄着把人糊弄走就是，
可她们每都来，今你来，明她来，一人一，到点就到，跟点卯似的，一坐就是大半。
府内府外的，谁家没点事呢，十福晋烦了，只能想法子让两人碰到一起，
吵一回，闹一回，两个老太太都气得不轻，终于能消停两了。
然而，就消停了两，法喀的长子萨穆哈和阿灵阿的长子阿尔本阿当街就打起来了。
御史巡城的时候正好遇上，上前劝了两句，结果挨了打，眼睛都打青了，鼻子也出血了。
御史当时就不干了，鼻血也不擦，顶着乌眼青就要回督察院去。
萨穆哈立刻意识到不好，也顾不上跟阿尔本阿吵了，赶紧上去赔礼道歉，尽好话。
御史是靠参人吃饭的，没理还能搅三分呢，何况被打了，这不得捅破吗？
阿尔本阿平日里嚣张惯了，只觉得萨穆哈失了满饶气度，在旁边好一通地冷嘲热讽。
萨穆哈气得直接给他一脚，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那御史心里痛快了，对着阿尔本阿冷笑一声，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当，御史弹劾果毅公府的折子就递到了御前。
第二早朝，御史们当朝弹劾萨穆哈和阿尔本阿，
更有甚者把过世的阿灵阿和法喀好一通数落，甚至提及夺爵、夺谥的话。
这可把敦亲王气得不轻，夺爵？夺谥？不就是打了一架吗？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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