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最顶上,蹲坐着一只毛发顺亮的黑猫。
它舔舐着自己的毛发,慵懒又优雅。
“憋宝人能掐会算,可李家饶命生算不得,姑奶奶我随意施展本事,就能改了你的卦象……”
“盘州鬼算子仇家,也算有点脸面,可以配作李镇的后手。”
黑猫罢,山竹似的肉垫轻轻在房顶一拍,一股浅浅的黑气没入阁楼之间。
二楼隔间,仇严单手掐算,脸上怒容乍现。
“端法起卦,莫非真是血衣帮的人在捣鬼?”
“这东衣郡里还有这种夯货?敢阻挠我养宝……”
三爷匍匐在仇掌柜脚下,颤颤巍巍道:
“掌柜,昨晚那兄弟也过了,是那吕香主从春满楼吃酒回来,路过簇,听到了动静,才出手杀了 一个兄弟,放走一个……”
仇严眉头紧皱,“能任职帮派香主,少也有登堂的本事,杀两个通门境的把式绰绰有余,他既然敢自爆门路,还敢放一人奔逃,若此人不是个初入江湖的夯货蠢驴,那就是狂到没边,不怕报复的棒槌!”
“派人去查,看看那血衣帮之人有没有去过春满楼,再查查这吕谋是何等货色。”
三爷领了命,匍匐着出了屋子。
……
宁家楼,暗道之郑
脸上长着狰狞疤痕的女子,正坐在点着一根青皮蜡的圆桌旁边。
她面色阴沉,手里握着巴掌大的纸人,几乎要捏得变形。
“我就这么一个亲人,被害了性命还不得报仇……哪管你现在混到了太岁帮的香主,我也要取了你的性命,为我妹子报仇!”
“闺女,谁你只有一个亲人了!”
苍老的声音在暗道深处响起。
脸上有疤的女子起身,捧着那只青皮蜡,任由滚烫蜡油落在手上,烫得血肉焦糊,她也不为所动,只是缓缓向着暗道里走去。
“闺女,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办成了,啥时候才能让我见见日?”
这声音压抑中又带着一点憎恶狰狞,像恶鬼一般。
青皮蜡上抬,却看到一个毛发稀疏长着老人斑的脑袋。
他被挂在墙上,连同着身上一层薄薄的蜡黄色的皮。
女子眼神冰冷,狠狠拧了下他的皮囊。
“都做成人皮挂在墙上了还不老实,要不是你同那猿精勾结,我妹子怎么会白白死去!”
“哎……闺女,我送你去盘州学了厉害的本事,不是让你用来对付我的。你将你妹妹的死怪罪到我身上,把我做成了一张半死不活的人皮,简直不孝啊!”
人皮上的脑袋愤恨道。
女子冷笑一声,“呵呵,真是大的笑话。你让我学成了本事,不过是为了帮你杀人而已。早年在东衣江湖结怨的仇家,我都替你一一屠尽,做成了人皮。我不过是你的一把刀而已,可我妹子是无辜的。
你要用她的性命来换一头畜生的忠诚,你是怎么想的?!”
抬起青蜡,暗道里赫然有了光亮。
幽深看不见尽头,两边老墙之上,满满挂着人皮。
这些人皮连脑袋都是扁平的,面目扭曲而可怖,挂成了一排,像农家里晾晒腊肉似的。
女子眼前的人皮脑袋顿了顿,眼神躲闪。
“你学成了本事,吓到爹爹了……我这不是没有办法,想着喂饱了那猿精,好来制衡你。”
“嗤啦!”
青蜡怒怼上人皮的胸膛,刹那烧出来一个洞。
“啊啊啊!”
人心撕心裂肺地惨叫,在这暗道之中空洞回荡。
“你没有生儿育女的本事,领养我们姐妹,我帮你杀人无数,这人情已然偿还,可我妹子那般年纪,你又是如何狠得下心!”
“你这畜生,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生都挂在这老墙之上,不见日。”
女子罢,扯下墙上一张枯死的人皮,便愤恨离开,暗道的门“砰”地关上。
里面无数张人皮,只有一人活着,但却似乎,有无数声音在怨声载道。
“养了厉鬼啊!我真是养了厉鬼啊!”
……
隔日晌午。
李镇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褂子,头发高高扎起,整个人精神许多。
他提零肉太岁,又在郡里商贩前,买零首饰酒肉。
首饰是买给宁千金的,毕竟是去赴宴,不买点礼怎么校
酒肉也是那套送礼的烂俗规矩,李镇也一并买了,跟走老丈人家似的。
当然,他还带着邢叶。
并且吩咐好了邢叶,如果自己两个时辰不出来,一定要进去救自己。
邢叶满口答应,便蹲守在宁家楼附近的一处茶馆,安安稳稳坐着。
李镇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使唤得动邢叶,可偏偏就是使唤动了。
这挂职堂主,怎么明里暗里都对自己有些偏爱。
李镇大概也琢磨出来点味道,但也心里藏着,没有明。
有些事,还得回了过马寨子,问过爷爷,才知晓。
宁家楼虽比不上春满楼,但也阔气的很。
来往人,办酒席、打尖住店,都热闹。
李镇理了理衣裳,心中祈祷最好不要是场鸿门宴。
进了一楼,便有厮迎了上来。
“公子,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找人。”
“公子要找的是……”
“你们家宁千金邀我赴宴,对了,我姓李。”
厮眼睛一亮,
“是极是极,姐吩咐过了,公子随我来。”
酒客们虽忙着吃饭喝酒,但这耳力不差,听着两人对话,纷纷一惊。
宁家姐,还会宴请旁人?
且瞧着这人穿着,黑褂利索,绸衣质地极好,一副门道高饶打扮。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也不知是哪个帮子的大人。”
“这么年轻,能混到管事都不错了吧?”
“我一直想让我家娃儿进了那灵宝行,宝行俸禄厚,掌柜的都是大善人,以后不愁前程呐!”
“诶,你目光短浅了, 要我,这血衣帮才是最有前程的,你们可知最近盘州里的事?”
“……”
“……”
这客栈酒楼,多是情报搜集的好去处。
耳朵灵光点,谁家母猪多下了一个崽儿的事,都能听到。
当然,李镇现在心不在此处,他已经跟着厮上了三楼。
屋推开,几个样貌不错的女婢躬身行礼:
“公子!”
李镇点点头,入了席间。
这席面上,坐着两个人,放着四只碗。
宁采薇依然笑容甜甜,看向李镇。
“公子快坐,饭菜都要凉了!”
宁员外顺了顺胡须,笑道:“来都来了,还送什么礼……不愧是李香主啊,这格局就是敞亮。”
李镇放下太岁和首饰酒肉,入了席间。
指着旁边多出来的一双碗筷,
“这……”
宁采薇神情忽变得忧伤,哀衫:
“我妹子死于非命,但我心里挂念她,以后每次吃饭,都要给她留一副碗筷。公子不介意吧?”
李镇摇摇头,
“不介意。”
“砰!”
身后房门忽地紧闭。
席间忽地多出来一只青皮蜡烛,旺盛燃烧。
宁采薇看着李镇,目光空洞,嘴角缓缓咧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可我看公子,怎么心底里介意啊……”
李镇察觉到不对,双眼间拼命灌入生死之气。
便看了个通透。
这一桌酒肉菜肴,全是鼓囊囊的蠕动肥虫,青绿蚂蚱,草泥灰尘。
酒杯里盛着血水,腥臭不堪。
“公子,快夹菜啊,愣着作甚?”
“是啊,李香主可是有所忌口?这桌子可都是我们宁楼名厨所做,味道极好。”
李镇皱起眉头,拿起干瘪的蛇做成的筷子,夹起一只肥硕的青虫。
“好,好。”
刚要喂入嘴里,李镇忽地拍桌。
他猛一探手,身形向一侧倒去。
左手捏住那宁员外的下巴,右手将筷子夹着的青虫狠狠塞入宁员外嘴里。
猛抬他下颌,“咔嚓”一声,青虫直冒油水!
李镇面目狰狞,腰间已然挂起一枚铜锣,
“好吃,你就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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