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陵城内,各处皆一副模样。
哪怕是昔日门庭若市的铺子,此刻也不过同这街巷一样,过客唯枯黄落叶矣。
繁陵城,林氏渔歇—
“林伯伯!林伯伯”梦谣一边敲击着门扇,一边朝四周警惕地望着。
兴许是因为临近城墙,这边街道来往的士兵更多,而且战火声也较塔楼那边明显了几分,偶尔还能见道几支侥幸越过城头的飞箭,直勾勾地插进房舍之郑
至于梦谣为何如此紧张,她并不是怕这飞箭袭击,也不会担心那些来往的士兵把自己不轨贼人,其实,她更怕耽搁了时间,生怕再晚一些,就再没法追上净极的脚步。
不一会儿,门扇缓缓开了一个缝。
“孩子!外面那么危险,你过来干嘛?”
老汉探了探头,见周围没什么异样,直接把梦谣拽进了院子里去,而后砰的一声将大门紧紧关上。
门外,官兵那劝阻百姓闭门不出的叫嚷声还在持续着,这一扇门,并没法将这声音完全阻隔。
“孩子,怎么回事啊?”
一个姑娘孤身前来,其背后定不会负着什么简单之事。
“林伯伯,林大哥在吗?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
林老汉挠了挠头,道:
“我儿子他一直就在那地下室,平时也不出去,就算现在打仗,对他来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的。”
“林伯伯,快带我去找他!”
“啊……”
林老汉是摸不清头脑,但看这姑娘火上眉梢的神情,便也不多问,直接带着梦谣来到了柴房,将那堆砌着柴枝木棍的地下通道给清开,让梦谣下了去。
而林老汉自己,则点起了烟筒,就这样坐在了那堆柴火旁。
缕缕青烟腾起,他一个老头,只求在这乱世中能享享清净,此外,别无他求。
“林大哥!”
梦谣气喘吁吁地停在了那地下室的尽头,因为劳累,敲门的力度都短了些。
没办法,繁陵城那么大,就算是正中央的塔楼,到这林家的渔业铺子都有着好一段距离。
好在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门匣的机关打开,片刻,林克平便稳步站在了梦谣的面前。
“哦?你们……我听,不是已经出了繁陵城了吗?”
林克平瞳孔一怔,显然是对眼前这个姑娘的情况有所惊疑。
“林大哥……这件事来话长,我现在没什么时间和你解释……等闲暇之时,再和你明白。”
“啊?到底是什么事情,怎么这么着急啊!”
“林大哥,我知道,哥哥和冥霄之间肯定有些联系,而这联系的桥梁就是你!”梦谣短促一口气,真诚地望着林克平道:
“林大哥!我知道外面现在很乱,我求求你,我求你带我去找找冥霄吧!”
梦谣扶着门框,身体几近要缓缓栽倒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林克平及时将梦谣扶住,神情也被传染地焦虑起来:“不用求我我也会帮你的,只是……这到底……”
“求了你,林大哥,带我去见冥霄吧……现在真的不是解释的时候,若是再晚些,哥哥会没命的!”
“你是净极?”
梦谣连连点头。
林克平有些犹豫,一来,现在城外正在打仗,他没法保证冥霄的确切位置,二来,他本身不会任何武功,若想找到冥霄,必然要前往城墙之外甚至是战场的前线……
他只是个做面具的,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我并不知道冥霄在哪……因为平时,我们只是有些生意上的交易,更何况现在还在打仗……”
“谢谢林大哥了……”
梦谣强撑着挤出一抹礼貌的笑容,随即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大不了,我去战场上自己找!”
“别……”
林克平暗咽一口气,看这姑娘的行为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他明明可以帮上忙,却因为自己贪生怕死而如簇怯懦……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这姑娘独自一人去战场吗?
林克平看着自己那如柴般瘦弱的骨肉,身子虚弱也就罢了……难道连精神和意志也要低人一等么?
“等下!”
林克平的这一喊,被这地下通道的砖墙回反了无数次。
而梦谣,也在即将攀上阶梯之时及时停住了脚步。
“我虽然不知道冥霄大人在哪……但我,认得我的面具!”林克平笑道:“每次,他都会在我这购置成百上千量的面具,所以,只要找到他的部下,那他的位置,也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谢谢你……林大哥……”
“只是,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吗?很快的,就几分钟而已!”
“好!”
“那你在大门口等我,我收拾好了立即出发!”
不一会儿,一个手持长矛,体态臃肿的铁皮人从柴火堆下面缓缓爬出,这一幕,倒是给林老汉和梦谣看傻眼了。
“啊……这是……什么?”
“这是我特制的铠甲,刀枪不入,尤其防范弓箭的效果最为显着。”
林克平的声音从那层层铁皮之后传出,他抬了抬胳膊,让臂下那块儿错位的铁皮归复了原位:
“我那倒是还有一套,你需要吗?”
“不……不用了谢谢!”梦谣想了想,似乎还是自己的冰罩更为实在些……这铁皮看着虽然厚实,但笨重的模样和低到不能再低的美观程度,实在是难以用语言所描述。
“我们不过是找冥霄……至于这个样子吗?”
“嗯……梦谣姑娘,你做好准备,这一次,我们要想找到冥霄,很可能要去城墙之外……所以为了防止被交战中的士兵所伤,这些防护,是必要的。”
“啊?我听哥哥,冥霄不是朝廷命官吗?既是朝廷命官,不该坐镇营帐中,运筹帷幄,怎么还会到前线去?”
“哼……”林克平推开渔行的大门,回头笑道:“你的这些,确实是一个军队领导者该做的……但冥霄大人,他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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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弘县近郊,约莫午时——
净极伏在马背上,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身体像一福子一样被支在马背上,脑袋和双腿分别控制着马背左右的平衡。
他不是不敢动,而是这身体的折磨过于残忍,他根本不想动,哪怕身子稍微晃一下,都要忍受那被换魂澜丝勒得皮开肉绽的痛苦。
马儿行走中踩中了一块儿颇大的石头,被绊得直栽楞摇晃,可对于马来,这是常事,无关痛痒……只是它上面的净极,就不一样了。
“啊啊啊!!!”
马身的摇晃,直接导致净极那已经被撕裂的伤口再度恶化。
“你……不要太过分了……到时候我死了,看你怎么办?”
“哼,我可是有分寸的。”芜青雁那修长的手指一张一合,宛若操控木偶般,将那换魂澜丝不停地在净极的身躯上攒动着:“放心吧,你只会这般生不如死,而且……永远不会死。”
“你……呃……就不能好好话嘛……非要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你就开心了?”
待这马的步伐平稳,净极所承受的疼痛方才削减了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命运居然要和这马挂钩。
“谁让你这一早一晚,三番五次地想要溜走呢?你若是没有这些想法,我自然也不会使用这般手段。”
“我不跑了大姐,我真的不跑了,你把这黑线收回去吧,再不收这些伤口就要拦了……”
“呵,晚了!”
芜青雁用指尖轻轻地从包裹里捏出一块点心稍入嘴中,而后又把马脊梁挂着的酒壶的壶盖拧开,尽情地饮用者,这些吃喝,本来是净极想维持他和梦谣一路的……可现在,自己是一口没动,都被这恶毒的女人吞进肚子里去了。
不过他这个样子,也确实没什么想吃的心思。
“现在的情形,你完全可以吸走我的内力,带走八卦图……为什么还要在我身边折磨我啊!”
净极看淡了生死,干脆改口大骂道:“你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出奇的是,芜青雁并没有生气,反倒将这来龙去脉详细地解释给了净极:
“你知道什么叫可持续发展吗?现在吸干了,那以后呢?我要的是随时随刻能够汲取这精纯的内力……而至于这八卦图,我也不着急拿,反正他在你身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丢。”
“你到底要干什么?”
“与其我自己去寻觅,不如靠你去找呢,省时省力,何乐而不为呢?”
“那我尥蹶子我不找了!我看你拿我怎么办?”
“呦呦呦,还有脾气嘛……你不找,可不代表其他的那些镇汕使不找哦。”
“可恶!!”
净极气又气不过,打也打不过,只好将怒火发泄在这匹同样属于忠可堂的马身上:
“你特么给我走慢点!行不行!你再敢晃一下,到地方给你剁成马肉。”
“吁——”
“啊啊啊!疼!疼!”
芜青雁挺直了腰腹,掩面一笑,前方的夕阳之下,似乎……是一个村庄哦。
“来,弟弟,看看到没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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