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眠看着那引路的青烟，虽松了口气，却也还是满脸疑惑。
只是看向墨苍冥时，见他脸色平静笃定，脸上闪过苦笑。
拿着篮子里的泥，就要往外递。
我忙拦住了他。
看着庙外的婶娘们道：“你们知道来黄泥庙求救，自然也是发现了，是砸那些棺材，沾染了脏东西。”
“崇德广场的事情，你们亲眼所见，那些人现在尸骨无存。那棺材用铁链锁着，松香密封，里面的东西，你们不该动的。”
“就算黄泥可以驱邪，问题是你们从棺中拿走的那些东西要毁掉，但凡留下一件，这怪病也不可能断根。”
我话音一落，那些想婶娘，瞬间脸色一变。
所以棺中拿出来的东西，很值钱，还是普通人一看就知道的值钱。
其中一个长着三白眼的，立马冷哼道：“你是那些东西，就是啊。那你先，怎么个毁法？”
“全部拿来，堆在庙门前来，我施法祛秽。”我知道她什么意思。
“那后面呢？我们可以拿回去吗？”那三白眼婶娘，语气不善。
连那个最先拍门求救的婶娘，也有些发怵，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那就是，棺中拿出来的东西，比人命还值钱！
可他们刚得了一大笔征收款，还分到了安置房，够他们生活了，怎么还要贪这些东西！
还拎着篮子的柳长眠，瞬间抿嘴笑了一声。
而那个三白眼的婶娘，似乎被激怒了，一挽袖子就往里冲：“你笑什么啊笑，你还当真立个像，就是山神了啊？”
“这庙就在我们村的，收留了江柳这个没爹没妈的，还要收了她的野男人，让你们堵着门，不让我们进去！”
“要点泥怎么了？这整个庙，都还是我们村的呢！”
“你怕什么，进去拿啊！”
她吆喝着，一冲而入。
墨苍冥一转手，搂着我的肩，避开。
柳长眠想拦，见我摇头，也就任由那三白眼的婶娘，将篮子抢走。
最先拍门的那个婶娘，还有点迟疑，但见其他人都急冲冲的往后院去，也忙跟着往后院抢泥去了。
这种事情，她们有过村长夫人那次的经验，所以还知道往东西厢找东西装。
我也任由她们拿。
其实饶逻辑，是很古怪的。
那铁锁连棺在村头的河里埋着，他们也认为是他们的。
这黄泥庙在村里，就因为婆婆不在了，他们也认为是他们的。
明明刚因为抢了夭童棺里的东西，差点没命了，可现在他们还来抢。
我沉吸了口气，布满香灰的白布，带来的全是香味。
扭头看了一眼那个被放在庙门台阶上的人，双眼肿胀，加上凝结的血清，已经完全糊住了。
鼻孔也好不到哪出，所以只能大张着嘴出气。
可那嘴里的舌头开始肿胀，估计也很难受。
那些婶娘来去如风，各自拿着东西，装了大团的黄泥离开。
连那个像用“松香”封着的病号，也都走扛走了。
等庙门前安静了，我这才又往香炉里洒了把香粉。
等巫香引路，看清路线后。
朝一直隐身的墨苍冥：“鬼君同去？”
这夭童我所知的，都是从墨苍冥这里来的，得他去，才知道具体怎么解决。
墨苍冥自是点头。
柳长眠却有点担心：“鬼君法力也不太行了，你没了巫力，这出了黄泥庙，就怕不安全。”
我捧着香炉，看着里面袅袅青烟：“这东西不能拖，一出来就整这么大事，必须尽快解决，拖得越久，就越麻烦。”
不知道是什么，才不好解决。
等找到了，无论是什么，都得想办法解决。
有巫香引路，我们一路跟着走就是了。
路上柳长眠还不解的道：“不是夭童假扮成朴赞骗你出来吗，怎么又被你用巫烟伤了？”
“它骗我，我骗它。”我看着青烟引向一个猪圈，心头也开始发怵了。
夭童假扮成“朴赞”，被抓走后，它肯定以为我安心了，会出来。
加上它以为我失了巫力，没有后手，才敢冒然出现在庙门口。
这也是为什么我急着尽快解决它，因为它涉世不深，还不知道人心险恶。
青烟飘然到一个猪圈后，绕着一头至少三四百斤重的大母猪，慢慢消散。
柳长眠看着猪圈里的母猪，一时也发怵：“你这巫烟伤了它，所以它托入了猪腹？”
猪，古为豕，是家底之物。
别看我们现在猪，是贬义词，真正的猪，其实很聪明，且凶猛。
这夭童被巫烟所伤，倒也会选东西。
我瞥了墨苍冥一眼：“鬼君出手吧。”
我没了巫力，柳长眠也没了法力，只有墨苍冥剩一点点法力了。
杀个猪，应该没问题的。
墨苍冥摇头嘲讽的笑了一声，正要抬手，那头母猪明显感觉到了什么。
猛的前腿跪在地下，猪眼中泪水滚滚，不停的磕头。
我看着它前蹄，赫然是五指！
五指猪，是人转世，传不能杀，也不能吃，只能养着。
怪不得被留着当母猪！
看这母猪垂脱隆起的腹部，明显怀了很多胎了。
知道我们要出手对腹中的猪崽下手，这才下跪哀求。
墨苍冥盯着它，轻叹了一声：“六道轮回，怎不见那佛陀道祖入这畜生道。去吧！”
跟着手指轻轻一弹，一道淡蓝的火焰落在母猪身上。
它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腹部立马有什么往下冲。
我忙一催手中的香炉，引着巫烟将那东西缠住。
墨苍冥手指又是一弹，巫烟之中，有着婴儿啼哭声传来。
跟着就是烧干的红土块，落在地上，摔裂成一捧红灰。
那母猪也在哀嚎声中，慢慢失了气息，一点点燃尽。
鬼君的法力果然受限，如果有幽冥青莲，刹那间就烧成灰了，哪用得着这样一点点的烧。
就算有沾着香灰的白布隔着，我依旧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忙退了一步，抬头看向空。
柳长眠也有点哑然：“这就解决了？”
我摇了摇头，看着因烧着母猪聚起的黑烟：“我们惹怒它了。”
九十九个巫女，九十九个胎儿，炼化而成，哪是这么容易就解决掉的。
激怒它，才有机会下手。
至少这会，我感觉巫力回来一点点了。
浓烟滚滚，墨苍冥慢引来人，指尖又是一挥。
一道幽绿的火光闪过，那烧得发焦的母猪，直接成灰。
我掐了个诀，将母猪的魂魄收入香炉中，朝柳长眠道：“先回去。”
刚回到黄泥庙，就有着滂沱大雨，哗哗的落下。
无风无云，豆大的雨滴，密集的往下掉。
墨苍冥站在屋檐下，看着地上游走的泥水，神色也微紧：“泥随水走，它真的生气了。铁锁连棺被挖出，陈村风水被破。”
“村民心中贪欲被蛊惑出来，人转世而成的五趾猪，居然就这么被圈养着，只怕这一村人，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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