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向后退了一步,心翼翼走回到床边,却听见董向莲在餐桌上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董向莲问丈夫:“你,青她爸真没有下落?”
孙刚叹着气:“我托人问了,当年体育队的人,那男人后来被勘测队的人招走了。”
董向莲遇到了知识盲区,问:“勘测队是干什么的?”
“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拿命换钱的职业,省体队当年被招走了好几个,后来听有两个人雪山作业的时候被埋了,死不见尸的那种。”
董向莲倒吸一口气:“那人会不会……”
孙刚长吐一口气:“也不好,传回死讯的两人,在洹州有父有母,当初收养徐舟的那个福利院都不在了,就是有死讯也不知道往哪传。”
隔了一会儿董向莲也叹了一口气:“你姐把青给咱们,还和我那人不是薄情的,迟早得回来找孩子,要不是因为这句,就算带着房子我也不答应。”
孙刚立刻制止她:“你的是什么话,青跟咱们都十多年了,再她从就我妈带着,我妈走时候这房子本来就是留给她的,咱们养她就算不看这房子,也得看过世的老人。”
“话虽这么,你这副科长都已经当了快六年了,今年再不给人送点礼,再想升都升不上去了,以真马上要升高中,你看我哥哥家连杰,电脑手机哪样不是最好的,以真虽然不攀比,好歹你名声也在这儿,别让孩子太寒酸了不是?”
孙以真烦躁的插话:“你俩事儿别扯上我。”
徐青找了两团卫生纸堵在了耳朵里,声音很快就被隔绝在外了,很快,她又睡着了。
周一早上董连杰到家门口来接孙以真,并毫不客气的把那一袋子洗好的校服夺了过去,丢下一句:“愚人节没完呢,徐青你一不在我姨夫家消失,每都给你过愚人节。”
徐青暗自松了一口气,今她不用和孙以真搭同一班公交车了。
但董连杰向来不废话,他今仍是徐青的愚人节,那必定就还会来整她,徐青不该侥幸。
间操过后是英语课,徐青正忙着补周五布置的课堂作业,班主任老秋黑着脸出现在教室里:“徐青,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短信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间操时董连杰班的一个矮胖子主动来向老秋检举,徐青给薛华的告白短信不知道怎么发到他手机上了,他觉得事态严重,必须报告老师。老秋向来知道以董连杰为首的这些混混的门道,但上周在徐青上身上压着的气,现在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
“你,把这句话大声念出来。”老秋扯着嗓子指示最前桌的一个男生,那男生接过手机先是夸张的愣了一下,就开始一字一句的去念短信内容:“薛华,我是初三三班的徐青,我喜欢你很久了。”
换做是其他任何雷同剧情,短信念完后至少有同学们起哄的笑声,但这条信息的主人是徐青,她是个十分晦气的女生,晦气到大家连起哄都觉得可笑,而是屏气静声默默的瞧着始作俑者。
徐青垂着头,和周五时的情形不一样,这一次,她并没有被冤枉。
“你是个女生,你还要不要脸。”
“还有你上周五晚上去干什么了,我给你舅舅打电话你还没回家,那么晚了一个女生在外面鬼混,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女儿,早把你腿给打断了。”
“你自己不要脸就算了,现在还去勾引高年级同学,你怎么不瞧瞧你的样子,你平时难道都不照镜子的?”
“你话呀?哑巴了啊?现在知道要脸了呀?不话是吧?你出去,现在就去外面站着去。”
所有同学都看着她,教室里安静的可怕,徐青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径直走出了教室。有时候徐青想,如果老秋第一次对她恶语相向的时候她就知道抬头反抗,那么也不会演变到现在这种越演越烈的局面吧。
徐青站了一节课,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学校育保主任站在三班门口打断老师讲课,有些不耐烦的问:“谁是徐青?”
徐青站在后门边上,听见同学里有人:“外面站着的就是。”
育保主任徒走廊里,脸色很难看:“你怎么还不去体检,初三就你一个人还没体检,知道你耽误老师多少工作吗?”
徐青摸不清头脑,难道不久前全班在数学课上集体消失,就是去体检了?徐青揪着校服裤子,:“我不知道在哪儿体检。”
保育老师以为徐青在找茬,不耐烦的丢来一句:“自己打听”就走掉了,徐青站在原地踌躇了半,想起初二体检的时候是在医务室,快步朝医务室的方向去了。
医务室在教学楼后的一排平房,徐青表明来意,几个正聊的老师告诉她初三体检在德育楼一楼,徐青又慌忙来到德育楼。德育楼一半都是学生实验室,徐青一间一间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体检处,她喘着粗气推开门:“老师,我是初三来体检的,我叫徐青。”
吴城树回忆起第一眼见到徐青时的样子,那时候她还没长开,娃娃脸,然棕色的过耳短发,瘦瘦唯唯诺诺的,是那种即便在聚光灯底下也丝毫鲜艳不起来的模样。
那一,徐青不可能知道自己比别人多抽了一管血,更不可能知道这管血即将要改变她的人生。
薛华的事在学校里掀起了蝴蝶效应,不仅是初中部,连渝市二中的高中部提起徐青时,也会厌恶的皱起鼻翼。
徐青倒是看的开,她本来就是晦气的人,面对晦气的事情反而要适应的更快,至少现在学校里的任何人提起薛华时,都会连锁反应般的想起徐青,就连薛华本人,在某一和徐青偶遇之后的擦肩而过,也不再像个陌生人,他的尴尬和避忌都引发于徐青。
那之后,孙以真连续两次模拟考试失利,老徐把原因归结到徐青身上,她在课堂上:“快中考了,徐青你把桌子挪到最后边儿靠门的地方,别影响其他同学。”
那之后徐青更孤僻了,有时候一整都不一句话,有人不可避免的问及她一些事,她也都是先恍惚一下,好像是在确定到底是不是在问自己,有时候别人叫她的名字她也不回应。
中考倒计时第27,孙刚突然出现在初三三班,那时正在上数学课,和他一起出现的老秋表情很不自然。
孙以真最先站起来:“爸你怎么来了,你找我啊?”
“不是。”孙刚极力在教室里搜寻,好半才瞧见角落里的徐青,班级里陷入静寂的同时,徐青心里一坠,孙刚如今的神色她曾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只有两种情况会让孙刚这么晦暗的瞧着自己,一种情况是孙琳的死讯,一种情况是徐舟的生息。
只不过徐青各猜对了一半,是死讯,却是徐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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