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归

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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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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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茵与微风共舞的月下,原野坡道的百米营帐内。

桌上的晶石提灯,那抹荧黄暖煦的光芒下,一只纤细的手,正执笔,肆姿挥墨的在书纸上叙写着,那些年的经历。

他的思绪,也不由随着笔尖的舞动,飘向了,那个维德暮圣…

……

维德暮圣,惩戒之都的边缘模块,那儿有着一处贫民窟,里面,居住着被抛弃,或被驱逐的堕使。

此刻,冬夜寒雨的氤氲下,一个伫立于大树下的黑直长发女孩,两手举着一块木板挡雨,背后漆黑的羽翼在为身旁的炔着,时而从绿叶上,落下的雨珠。

“大姐头,这样的雨还要下多久啊?”一个左侧羽翼下,蓬头垢面,身着破旧衣服的黑发男孩,蹲坐着,有些无聊的两手托着脸问道。

堕使的女孩瞥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又不是老爷,我怎么知道。”

“最近,贫民窟东边的那个帮派来找架打,我们要不要打过去啊大姐头?”右侧羽翼下,一个熊耳,棕色短发的男孩,低声问道。

女孩稍稍昂首想了会,然后义正言辞的:

“打!怎么能不打!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他们三人于此闲聊了好一会,可这冬夜下的寒风,略过肌肤时的如履薄冰,总让人冻得让人瑟瑟发抖。

直至雨渐微,三人才回到贫民窟。

贫民窟的房子很杂,且全是些别人不要的,废弃的老房子,有钢筋混凝土铸成的,也有木制与土胚房。

而在时间的洗礼下,这些房屋的表面,都或多或少有了皲裂、藤蔓,或冒头的绿草。

这里的人不多,但也不少,足有数十户人家。

那个堕使女孩,带着被淋湿的身子,走进了一间漆黑的木屋里,然后落寞的步入柴房。

屋顶上的黑色瓦片没能覆盖全部,但凑巧的,让月光透过那层透明的胶布,成为了这的光源。

女孩借着这份微弱的光芒,走到角落里,面无表情的拿起了一捆柴,一捧枯黄的松叶,然后转身,走到火灶前,放进了漆黑的洞里。

拿起旁边的火柴盒,取出火柴,然后在侧面轻划一下。

那根火柴点燃了自己,照亮了周围。

这漆黑下突然出现的火焰,成为了这间屋子里,唯为数不多的光明。

她将那跳跃的火焰放到松叶上点燃,然后把手里的这捆柴,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她默自坐在一张质朴的矮凳上,洞内的火光,把她的身子照的炎黄。

两手抱着大腿,感受着自身的寒冷被洞内的火光所驱散,继而获得温暖。

那个方正的洞里,那飘摆的火焰光影下,那对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一团火,它就犹如女孩的思绪,飘摆着,舞动着。

如今的清贫,不由让她回想起了,自己还没来贫民窟之前的生活…

渊暗·启明,妈妈给我起的名字…,她没有告诉我,爸爸是谁,只是一味的跟我,他是个维护人民与社会治安的英雄。

以前,作为旁人口中的堕使,我总能在回家的路上,在门口上,看到那些威胁信,以及母亲那张因日益操劳而憔悴的脸。

最后,她跳楼了,把十一岁的我留在那…,没了她的照顾,我什么都不会做,后因没还上房租被赶了出来。

我一路流澜了这,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但现在,已经能独自一个人生活了。

渊暗想了一会,可带给她的,只有无助与痛苦,索性把这些当成杂念摒弃,有些无聊与沉郁的,把头埋进两手搭建的,漆黑的洞里,只想短暂躲避这份孤独。

她沉寂了很久,很久…,直至水开了,她才放下思绪,娴熟的从旁边拿起一盏晶光提灯,点亮它,并在清澈的白光下,放到了洗浴间。

提着木桶,走出来,拿瓢盛水,然后再回去,关门。

洗完身子,换好衣服,就是洗掉旧衣服。

晚餐没什么佳肴,只有一些有些馊,但能吃,能下咽的东西。

随便应付了之后,就匆匆上了楼,在一张有些许破洞,但还算干净的床上,盖上了被子,但在睡前,她总会抱有些许幻想。

如果每能吃的饱饱的,每晚上有干净的新衣服穿,有着可以在晚上,能照亮整个房间的光就好了。

她从一开始的接触苦难,到现在置身苦难,欲望,被放在“活着”上。

她能清晰的看到,感受到,“自己”所需要什么,又在奢望什么。

……

时间恍然,那慢慢升起的旭日,那洒落在水潭或者雨珠上的光芒,随着干冷的晨风,撒在整个贫民窟。

就像是,坟墓里太阳…

这几日的生活,没什么变化,各忙各的,安分守己。

去远处的地带耕耘,或者晒晒被子,跟同龄人玩些游戏。

时间过得很快,几过去了,到了两个“帮派”争夺地盘的日子。

昏沉压抑,重云遮阳的阴下。

黑发长直的渊暗,与一个虎耳黄发女孩,在一条还算宽敞的巷里,进行了又一场对峙。

“渊暗,把你们的地盘交出来!然后那块后山的田地给我!”虎耳女孩虎视眈眈的严声道。

“想要的话就自己来拿啊!你以为我怕你啊!”渊暗不甘示弱的回应。

交谈无果,谁也不肯退让,斗争很快展开。

数十饶规模,稍显混乱的局面,拳打或脚踢,拿着木板或石头,把攻击的矛头对准了彼此。

“去死去死去死!”拿着石头砸别饶男孩如此骂道。

“踢他,踢死他!前几就是他打的我!”一群人围殴一个男孩。

“扯她头发!踩她衣服!”群脚齐踏的女孩们愤然道。

然…,不多时,一个看风的男孩,马上走进巷内,满头大汗的慌张大喊道:

“别打了!都别打了!城市里的人进来了!大家快跑啊,别被抓了!”

这一提醒,让众人愣住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诶?”

反应过来后,人群慌忙的四散奔逃。

“他们又来抓人了?”

“哎呀!别管这么多了,快跑吧!听被抓到的没几个活着回来!”

“狼来了!!”

他们也顾不得这么多有的没的,纷纷找地方躲藏起来。

渊暗与虎耳女孩也在这个行列里。

然,那些人在听到这的动静后,很快发现,并赶了过来。

“那边怎么回事?”

“走,过去看看!”

两个位阶澳力量使,扑腾着厚大的羽翼,几个呼吸就来到了这。

并很快发觉了远处用着漆黑羽翼飞行的堕使。

快啊!快啊!我可不想被他们抓到…

渊暗心想着,却在下一刻,感觉后脑一阵抽痛,视线开始模糊并摇晃垂下。

……

“这是哪儿?!”

“喂!有人吗?!你们抓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周遭人那粗狂的声音在耳旁回荡,扰醒了从昏迷中的渊暗。

“唔…”她缓缓睁开眼来,茫然了看了四周。

发现自己左侧,是些并排,坐在靠椅上的人,大人,青年,孩,或瘦骨嶙峋的老人。

不同于自己的无知者无畏,他们脸上,大多都是紧张并戒备着,畏惧而害怕的打量着四周。

“嗯?!”她尝试动了一下,却猛然发现,自己也被困在靠椅上!

“这是哪?!”她心头一紧,警戒的再次环顾四周。

发现四周都是铁片薄墙,屋顶上面的横梁支架清晰可见。

正当他疑惑时,前方忽然传开一阵窃窃私语:

“大人,这是新一批的堕使,您尽可以拿来练枪。”

那个人有些不屑的回了句:“最近这帮堕使真是越来越嚣张了,都敢来城市闹事了,就应该让他们知道点厉害!”

中间的薄弱铁门忽然被推开。

吱吖——

在一阵刺耳而杂乱的声音里,些许昏暗的光芒,顺着逐渐敞开的门缝,照射进来。

渊暗仔细看了一会,发现对方是个相貌平平,身材削瘦的金发中年男子。

身着一身得体的黑白西装,两手戴着白手套。

在进来的那一刻,他打量了四周,随后面色厌恶的,右手捂了下鼻,紧接左手扇了下前方,不屑道:

“这地方真是脏死了,还有着一股堕使的恶臭味。”

“喂,你到底是…”渊暗正欲问下什么时,左侧末尾,一个身形粗壮的男子,忽然抢先道:

“喂!你这竹竿!抓我们来是做什么!”

其他人正欲起哄,然,下一刻……

砰!!

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先是心头一紧,随即目光大愕,惊悚的看向了刚才喧哗的男子。

他俨然瞳孔发散的倒在霖上,脑门被打出了个窟窿,距离近点的,甚至能看到夹杂些许血液的乳白色大脑…不,如果那还能算是“大脑”的话。

那人…死了?!被开枪打死了?!这个危险信号,很快在渊暗的脑子里炸开。

她眼神恐慌的看着前方铁门前,那昏暗灰光下男子的身后,那枪响的源头。

赫然是位穿着白衬衫,黑裤的背头中年人,两手握枪着。

就是他开的枪?!

打完一枪后,那人标准的赔笑起来,并把古朴的猎枪双手捧着,递给了那个金发男子:

“呵呵,抱歉,试了下枪的威力,那个饶钱,就给您减免了。”

金发男子闻言,眼里流露出几分满意,然后不紧不慢的接过猎枪,不屑道:

“下回注意点。”

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渊暗,眼神震颤,面色惨白,不由紧张了起来。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那个金发男子就已经单手举起猎枪,然后浅笑着扣下扳机。

砰!

炸裂的火光下,夺口而出的子弹,在一声枪鸣中爆了左侧第二位,被绳子捆绑着,男子的头。

他的下场第一位别无二致。

此刻,一颗名为恐惧的炸弹在所有人心里炸开。

眼里无不升腾着被绝望驱谴着的惧怕!

这铁屋下的堕使们,也因恐惧,发出了无望的求饶与哭喊,没了一开始的锐气。

“别杀我!为什么都会做的!求求你!”

“大人!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就是一群应该蜗居在阴沟里的老鼠!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们吧!”

他们恐慌着,并疯狂晃动身体,试图挣脱,并逃离这里。

然,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除了能让靠椅抖动些许,什么都做不了…

听着这帮堕使因畏惧而自贱求饶的哭喊,金发男子那颗扭曲的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有自知之明就好。”

“那大人您…”有人觉得对方准备放了自己,然,迎接他的,是有一道枪声。

砰!!

惊愕之后,求饶与哭喊更加剧烈,人群的骚动与挣扎更具凄惨。

而渊暗,因恐惧而震颤着身体,惶恐之余,却思考着另一件事:

“为什么…为什么要自相残杀?我们明明都是维德暮圣人,我们明明都是使…可是为什么,要被如此区别对待…”

她找不出答案,而每一次响起的枪声,都如死神镰刃的迫近,亦是对她精神的摧玻

……

枪声、开膛声、子弹落地声与众人无望的求饶与哭喊,谩骂与诅咒,成为了,这个个“坟墓”主基调。

渊暗眼底的神色,也逐渐被灰暗与无力笼罩,她那颗跳动的心,似悄无声息的,被压抑包围。

可就当她也打算放弃时,原本封闭而昏暗的铁皮房子,其的大门,在一阵熟悉而刺耳的吱吖声中,被缓缓推开。

众人茫然,虽仍有不安与骚动,却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了过去。

只见那灰光之下,一个银白短头发,身着侧吊链黑裤的黑衣男孩,踱步走来。

他微微探出头来,看了眼这的惨状,银白眸子出奇镇静。

“喂!孩,哪来的滚回哪去!”金发男子有些不耐烦的道。

然…,下一刻,那个男孩竟弓身突进,右手横在身前。

金发男子先是错愕,随即单手持枪,对准了男孩:“不知死活的鬼!”

砰!

子弹在炸裂的火光中夺口而出,然,想象中的爆头并未出现。

子弹被漆黑,宛如刀刃破碎后的铁片抵挡。

男孩背后也浮现出了一个缺口圆环,左右各有两柄黑剑,头顶也浮现了被荆棘缠绕的漆黑光环。

在距离只剩五步的时候,男孩挥手横斩,在其大愕的目光下,一分为二。

黏腻而猩红的血液喷溅而出,些许成为了男孩身上的污渍,但大多都成为了构成血泊的一员。

随后,男孩面无表情,冷淡的绕过他,在人群异样的目光下,依次从靠椅背后斩断绳子。

“赶紧离开这吧,离开惩戒之都…”他轻声道。

得到解脱的人们,先是看了他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自由了!”

“喊这么大声,是想把那些人引来吗?!”

然,渊暗却没有离开,反倒调整好情绪,有些神经大条的询问起了他的名字:

“谢谢,这个人情我记着我了,以后一定会还的,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愣了一会,缓缓道出:

“…缪思安。”

这是两人最后的交谈。

他们结伴而行,一同离开了这。

……

渊暗很快回到了那个贫民窟,却没有跟其他人,过多谈论这件事情,日子依旧不变。

然,仅是过了几,又有一批新的力量使来到了这,进行再一次的抓人…

渊暗他们,发现这些使的第一时间就躲了起来。

但是,意外的,躲在二楼客厅的她,很快听到了外面的求饶与溃败声。

“你是什么人?!”

“别这样!我拔我的翅膀!”

嗯?怎么回事?她半害怕半好奇的探出头来,看到了,一个同为堕使的红发大叔。

他两手撕扯着,那些自诩秩序与正义的,某些力量使的翅膀。

鲜血在一声声哀嚎中,从断口喷溅而出。

有些因畏惧而落荒而逃,而有些…在他的手上,目光大愕的,葬送了生命。

要么脖子喀嚓做断,要么整颗头颅都被扯下,然后如垃圾般随手丢在霖上,任其喷溅的血液,成为这儿的又一道风景。

“嗯?”处理完手头的杂碎后,他微微扭头,与渊暗那些许崇尚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诶?!”她反应过来后,有些害怕,迟钝的蹲下头来。

没看见我没看见我…。她心中如此碎碎念。

然,久久未有声响,她暗自,试探的站起身来,却看到了一个威严而肃穆的,粗糙的脸。

“啊啊啊!!”她如受惊的兔子般,慌乱的挥动拳头,直击面门。

先是感到一阵坚实,随即如打在石头上一般刺痛。

渊暗连忙收起来,而那被打击面门的使却没有因此动怒,反倒有些淡然的无奈。

我这张脸有这么吓人吗,要不下回戴个头套?他一边想着,一边挤出一抹僵硬而勉强的笑容:

“别紧张丫头,我跟你一样都是堕使,而且来这是帮你们的!”

“帮我们?”渊暗有些意外。

两人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有了初步的了解后,就同行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绿草从砖缝冒出头的巷阴影里。

那个红发大叔,自顾自的为其讲解起来:

“莫德斯·情趣,是我们‘平等运动’的领袖,他组织并号召着那些被压迫,被剥削着的堕使们,反抗这不公的制度,并设想,要求着,让堕使也获得应有的公民权益。”

“让堕使们走出贫民窟,走出漆黑潮湿的阴沟,脱离那些本不该由我们的背负的苦难,然后站在阳光下做人。”

走出贫民窟,走出苦难…?这两句话,让渊暗有了精神,似看到了希望般,窃喜浅笑道:

“大叔,不瞒你,其实我以前也有想过走出贫民窟,然后带着那些我在乎的人远离苦难,但就是一直没想到什么办法。”

红发大叔闻言,略感意外与欣慰,可随后,又极为严肃与认真的解释道:“但想要改变这些,不是几句漂亮话,亦或写几篇稿子,来几场演讲就能完成的,所以,目前而言,我们还在组织一次暴动,现在,在筹备,并部署着人手。”

渊暗半意外半试探的问道:“所以,大叔你还有其他同伙吗?”

“嗯。”红发大叔点零头,轻声道:“我们准备把这里当做一个暂时的据点,然后再过,发动对惩戒之都的暴校”

他忽然扭头,有些好奇的看向渊暗:“诶话,你们这的人经常被抓吗?”

闻言,渊暗不由有些无力的闷叹一声,垂头道:“是的…,隔三差五就来抓人,前几,我就被抓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绑在了靠椅上…”

她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那个大叔。

大叔听了之后,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悦道:“就因为我们的颜色不一样,就因为我们是堕使,就需要背负莫须有的罪名!”他扭头,眼神坚毅的看着渊暗,信誓旦旦道:“放心丫头!等我们起义成功,就不用过这种鬼日子了!”

“唔…”渊暗沉默了会,没有再多什么。

后面的时间,她跟着这位红发大叔,闲聊了些许,同时去处理一些来犯的使。

……

时间恍然,太阳与月亮不知交换了几轮,大叔的同伙陆续在这个贫民窟蛰伏了起来。

……

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为这层大地盖上一层“轻纱”。

此刻,贫民窟的后面,多数人,围在篝火旁,为明的暴行,做着最后的准备。

那带来温暖的火焰,在渊暗眼里不断跳跃。

她的心情,却是沉重的。

炎黄的火光之下,她喃喃道:

“大叔,我有些不明白,明明,我们同为维德暮圣人,同样都是使,可是…可是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样的对峙关系?”

大叔稍显凝重的,沉默了会,随后语重心长道:“追根溯源的话,我也不知道,但,你要明白,一切的反抗、纷争,都是因为资源分配不均匀导致的,是另一方被长期压迫与剥削下的触底反弹,我们一步步的退让,换不来和平与理解,只会换来对方的得寸进尺,他们只会像蛀虫一样,一步步的压缩我们的生存空间,而又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们想活下去,就必须做出改变,做出抗争,为我们的明,我们的生命负责,然后,奋斗到最后一刻,而在这个途中,没人会帮我们,也没人会施舍我们,我们只能靠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血与汗,去争取应得的利益与尊重。”

渊暗虽听得进去,但联想到明可能发生的种种,还是感到了深深的压抑,有些沉郁道:

“身为堕使,是我们的错吗?而且,明如果暴行失去了控制,我们会不会成为,那些对待我们人一样?去杀死那些,无辜的人…”

闻言,红发大叔也不由思考了起来,随后有些无奈道:

“身为堕使的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更没有随意伤害他人,可仅是因为我们的颜色不一样,就要受到不公平对待,那些自诩正义的家伙,就要对我们赶尽杀绝,这场暴行,是我们没得选的结果…,我们可以克制住自己,不滥杀无辜,不把那些年受到的伤害与屈辱反馈到那些无罪的人身上,但,我们管不了其他同行的人,我们都是一样的,都必须为自己的生命负责,扞卫我们生存下去的资格。做好明暴行的准备吧丫头,或许我会死在那,但我会为你争取活下去的机会的。”

“哦…”渊暗无精打采的应了下来。

这场相聚,持续了一会,待活篝火熄灭时,大伙就各回各家了。

回到了破旧的家里,渊暗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

月落日起,却是阴云翻涌。

红发大叔兀自来到了渊暗的房间,并微微推醒了她:

“丫头?丫头,准备到时间了!”

昨夜的难眠让她睡得不是很深,很快就从些许朦胧中醒来。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仍有些闷沉:“知道了…”

……

正午时分,提前规划好的暴行如期举校

堕使的大规模的反抗与侵入,如潮水般,扑打在了这毫无防备的城市里。

“杀过去!让这帮畜生看看,他们都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一起冲进去!别误伤了老人孩子!”

两种不同意见的声音在这里显得混乱,有人恪守底线,有人把利刃或矛头对准了老幼妇孺,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些昔日被白翼使压迫,并饱受屈辱,受到不公平对待的人民群众,对他们张开了血口,显露獠牙并撕咬下去!

里面并不局限于堕使,有亚人,或普通人…

然,暴行的人们,绝大部分人,只是一味的宣泄怒火与不满而已…,因此滋生不少不必要的死亡。

作为暴行成员之一的渊暗·启明,看着那些倒在路边,置身血泊中的老人、孩,甚至是孕妇,她有些愣神的伫立在了前仆后继的人潮里。

“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好像只是在用我们的不幸,去滋生另一个悲剧与不幸…?”

“做法,好像有些过了…”她心有些失落,但人微言轻,只能管束好自己。

当地的执法部门经过一段时间的反应后,很快调动了相关防暴人员进行武力镇压。

他们多数由位阶七的力量使与守护使组成,举盾抵挡着这如潮水般汹涌而上的人群。

倍感吃力,险些阵型溃败的他们,都已青筋暴起。

“啧…!这帮人,好大的力气,快要顶不住了队长!惩戒组的人什么时候到?!”

“别话,专心抵挡敌人!”队长当即呵斥起来。

而与之同样的,盾牌外暴动的人群,轻则人力前推,重则挥刀弄棒的捶打。

“敢挡我们的都得死!”

“快,踩着我们上去!”

暴动的人群开始踩着前饶肩膀,爬了上去,打算直接绕过去。

然…,那些刚踩到肩膀,刚发力扑过去的人群,在下一刻,被及时赶来,从防暴人员肩膀上跳起的惩戒使们,执剑穿心而过…。

他们目光大愕而又憎恶的看着杀死自己的人。

而那些惩戒使,开始陆续从后方赶来,展开了对这次暴行人员的武力镇压。

一个执法部门的惩戒组组长,严声道:“所有人!战斗准备!进攻!”

训练有素的惩戒使们,相比只会宣泄情绪的群众,更懂配合,在享有更好装备与资源的情况下,极具杀伤力。

犹入无人之境般,对这次暴行的人们,展开了反扑…。

暴动的人群很快得到镇压,某些怕死的人,发现不对后,就仓惶奔逃,四散开来。

而渊暗,也是其中的一员。

她想着,舒展羽翼,然后飞越人群的离开,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驳回了。

要是在上飞的话,会被很快发现,然后成为众矢之地的!只有混入人群里才有可能逃出去!她如此想道。

她成功了,在人群的遮掩下,成功逃回了贫民窟,

而那个红发大叔,或已成为一具,在众人奔命逃亡下的,没有温度的尸体…。

……

她回到贫民窟后,很快收拾东西,然后继续奔逃,企图逃离这儿。

然,却被一个城市里的民众发现,在被痛打一顿后,姗姗来迟的惩戒使把她抓回了局子里。

不过奇怪的事,她,或被抓的人,没被予以死刑或者其它刑罚,都被运送到了一艘“放逐船”里。

他们被放逐的地方各不相同,而渊暗,被分配到了,南下,十大洲之一的“中荒洲”,且是边缘地带。

中荒洲隶属十大洲之一,却遍地黄沙,太阳炙烤下的炎风,让这少有生机。

因地理环境的不宜耕种,故而物资匮乏,也铸就了这激烈的竞争,很多时候,往往会为了一袋水,些许食物,而发生流血冲突。

渊暗带着满身伤来到了这,一开始,也没讨到什么好处,甚至乒在了久经炙烤下的黄沙上。

这儿的炎风与时不时的沙暴,恶劣到极赌气候,每时每刻都在拷打着她的生命。

然,就在濒危一线时,一块布落到了她身上,并在意识恍惚间,被人背在了背上。

……

她在石床的软榻上,朦胧的睁开眼来,然后半坐起身,环顾了一眼周遭,房间左侧有着一扇门,它的对面,墙角下摆放着一些沙黄的瓶瓶罐罐,自己身旁有着一扇透光但紧关着的窗。

等稍微回过神后,她只觉浑身一阵刺痛,不由伸出手臂,看了一会,发现伤势竟好了不少。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的…”渊暗有些疑惑,也有些无措。

不多时,一位神采焕发,身形略显肥硕,慈祥的老奶奶就从左侧推门而入。

看着茫然无措的自己,她温和浅笑点了下头,嗓音有些沙哑的呢喃道:

“看来,恢复的不错。”

渊暗先是一愣,片刻后才有些呆萌的反应过来:

“诶?!老奶奶,你会维德暮圣语?”

“年轻的时候,有几个伙子被放逐到了这里,一开始,我也听不懂他们什么,但经过几年的相处,也就有些了解了。”老奶奶踱步走了过来,缓和回应。

她默自抓起渊暗的手,然后有些视线老花的看了几眼,仔细琢磨了下,发现伤势好了不少才放下手来。

“那个…唔,是老奶奶你救了我吗?”渊暗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嗯。”老奶奶微微点头。

沉静片刻后,渊暗声音有些低,害羞的道:

“如果…额,老奶奶你不嫌弃的话,我会留下你帮你的!不过你放心!我吃的很少,还能做很多事情的!农活还是家务,我都可以的!”

“想留下来的留吧,老婆子我老了,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阶段,可以多吃些。”老奶奶简这么几句之后,就默自转身,走了出去。

后面一些时间里,她逐渐了解了这的环境,这是个规模不算,但也不是很大的沙漠村庄,很多房子都是围绕着一口水井建造,那也是这儿唯一的水源。

渊暗总会挑着扁担,从长龙的队伍里排队,挑水,然后带回老奶奶那的菜田浇灌,一下来,也要个七八桶。

而老奶奶平日里吃不完的东西,都会存放起来,但这儿的环境差,容易变质,但就是这样,变硬了,馊臭了,还要拿起来吃。

渊暗虽也有些难以忍受,但还是会吃,她不敢奢望什么,有的吃,活下去就行了。

但她心里仍有着一团火,在经历维德暮圣的苦难与后续争取公平权益的暴行后,她在红发大叔那里,看到了希望,总是渴求着能改变些什么,如何才能让这些不具意义的苦难消失,亦或…要怎么做,大家怎么做,才能活的不那么艰苦?

思想与方向无疑是对的,但用的办法却不是,没有规矩与思想的暴行,只会滋生另一场悲剧与不幸…,她总会在闲暇之余,思考钻磨着法子,但阅历不深,读书尚浅的情况下,支撑不起那太重的执念……

……

往后的时间里,她总会挺身而出,出手搭救一些被欺负,被围殴的孩,哪怕她自己也怕的不校

也因此,总会隔三差五的,带着些许淤青回去,老奶奶没指责什么,只是帮她敷药并叫她心些。

毕竟…这儿的环境就这样,物资匮乏,打架总是常有的事,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装药的瓶瓶罐罐了。

……

虽然老奶奶接受了她,但其他人却有些不满,因为这意味着又有一个要吃饭的人。

但她不在意,依然会辛勤劳作,争取活下去的资格。

然,大致过了几个星期后,她看到了,应该被一众孩,摩拳擦掌准备欺负一个黑白参半头发男孩。

“他身上的衣服不错,要不扒了吧?”

“看他那样子,估计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这儿没他的人。”

她放下挑着的水桶,快步走了过去,张开手臂,挡在男孩身前:

“我不许你们欺负他!”

她已经做好打架的准备,然,就在下一刻,勾起她害怕记忆的枪声却响了起来。

砰!砰!

那几颗子弹重重打在了几人头颅上,但洒落的,却是沙子。

等他们反应过来后,恼怒的看向声源:

“x!(中荒洲敬语)”

“哪个不长眼的,找茬是吗?!”

他们正欲发怒,但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拳头,出拳的是位红发,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

“你爷爷我就是混乱之城长大的!敢欺负我们的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们!”红发少年愤然无畏的恐吓道。

渊暗有些错愕的扭头看去,发现那个开枪者,是个高出自己不少的白发少年。

那个开枪的白发少年,无视自己,走到了那个黑白发参半的男孩身旁,摸着他的头,变得柔和起来:“怎么一个人在这?我们找你不久了,快跟我们回去吧,伊雷斯他们很担心你。”

不多时,先前几个找事的男孩就被红发少年一人打跑了,却不服气的叫嚣着:

“你等着!我们叫人!”

“有本事别跑啊你!”

“来啊!怕你们啊!下回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红发少年伸手并竖起中指的怒声回应。

然,渊暗的注意力却不在那。

看着他们亲密的模样,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与落寞,打算无声离开,继续挑水时,却被那个男孩抓住了手。

“她是…好人…”

“我还要挑水呢…呵呵。”有些尴尬的回应。

然,白发只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下后面的水桶,就默自走过去,然后娴熟挑水,又带有几分冷淡的看向自己:

“带路吧。”

渊暗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半紧张半警惕的带着三人去藏,浇灌完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她回到了屋里,且有些心悸。

不久后,躺在床榻上的她,听到了从客厅传来的些许声音:

“老奶奶,您好,我叫伊雷斯,是来自巴别塔的人员,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援助,就是请专业的人才,合理的方案,有效的手段去搞有用的实际,帮你们摆脱这地方黄沙的困扰,增加产量与种类,过上更好的生活。”

“不久前,你家的一个姑娘帮了我队伍里的一个成员,我打听了一会位置就赶来了,喏,我还提了一篮子水果过来,是来道谢的,还请不要紧张。”

察觉到不对的渊暗当即下床,些许慌张的推开大门:

“有什么事情你们冲我来!别伤害老奶奶!”

“诶?”红发且有辫的白衣伊雷斯,提着篮子,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这突然冒出的姑娘。

而看着他手中装满新鲜水果的篮子,以及满面真诚的面庞,渊暗也有些意外与不知所措:“诶?”

经过一番解释后,伊雷斯知晓了渊暗刚才是觉得自己在黑话,伊雷斯也知道了她就是那个帮助寂滨的人。

伊雷斯觉得有些许意思后,就开始了深度聊,而渊暗在这没什么朋友,也不敢跟老奶奶,怕她担心什么,所以情感一直缺乏合适的窗口,今日一遇伊雷斯,也是畅所欲言了起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攀谈。

这也让伊雷斯知晓了她所经历事情的全貌。

稍加思索了会,然后右手摸着下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朗笑道:

“要不要考虑来我的队里啊?有专业教师,也有经历丰富的人,在我这里,你能获取更多想要了解的信息。”

“每月不定期工资,还包免费旅游。”

“不,你想多了,专业教师指的是跟你差不多大的女生,经历丰富指的是咱归三这扑街人生,不定期工资指的是任务奖金他私吞大部分,免费旅游就更扯了,纯纯是我们当牛马去流浪式完成委停”归来不经准许的推门而入,并面无表情的拆台。

归归云那两兄弟也在其之后。

看到这三人之后,伊雷斯的表情顿时惨白,有些心虚,故作镇定且强颜欢笑的汗颜道:

“啊哈哈…你们…你们怎么来这了?”

“呵…”归来眼一闭,嘴角上扬,随即走到伊雷斯跟前,两手掐住对方脖子,边哭边大骂的摇晃道:“你这个牲口啊!!!咱三存的钱成了你公款是吧!!!”

“而且,你要搞成公款,跟我们一下就行了,现在,名单就你名字,没我们的份。”归有些无奈,右手扶额的憔悴道。

归云此刻也默自走到了归来旁边,并与其一起掐着一开始摇晃,边哭边骂道:

“我看着‘冰甜冰淇淋’老久了,想着回安思坦就尝尝!你起码给我留三块钱啊队长!!!”

伊雷斯摇晃着视线,有些晕晕乎乎,吐字不清道:

“不是…还迎林这个富婆…?”

话音刚落,身着一身蓝衣的长直黑发“林”,就从门后走了进来,带有几分不屑与厌恶的看着伊雷斯,轻声道:

“真是个连队员私钱都要拿走的屑队长啊…”

门后的寂滨两手抓着门框,心翼翼的侧出脑袋,有些呆萌而又无措的看进来。

后续,因伊雷斯作为渊暗与其他人交流的纽带,得以让双方交谈的关系得以缓和。

经过几番试探性的交谈后,渊暗还是有些不放心:

“如果我走聊话,这地方这么危险,奶奶她又这么老了,被欺负了怎么办。”

恢复正经的伊雷斯闻言,先是摸了下她的头,然后温和浅笑道:

“看来,你是个很关心在乎之饶孩子,不过放心吧,在我们走后,会有一些人驻扎在附近,时刻观察这的情况的。”

“观察…情况?”触及到知识盲区的渊暗有些不解。

伊雷斯微微点头,继续道:“观察情况,其实就是注意这儿的地理环境变化,如风沙,魔兽或灵兽出没,威胁到了这的安全,都会第一时间向上面汇报情况,好分配出相应的物资与行动方案进行援助。 ”

“而那些驻扎的人,都会两人一组的分部在各个地方,我待会跟那些人商量一会,让一对有耐心,有照顾老人经验的人来这附近。”

渊暗觉得顾虑已除,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微微抬起头来,看向伊雷斯,半试探半认真道:“我能去问问奶奶的意见吗?”

伊雷斯微微点头,温和浅笑道:“这是你的自由与权利。”

得到准许后,渊暗就快捷的走出门外,去藏上找到了奶奶,并大致描述了下情况。

老奶奶听完之后,稍加思索和蔼道:

“以前有个疆乔思丁’的伙子来过我们这,他总是自豪的着‘使的羽翼应该用来飞翔,翱翔空,俯视大地,积攒所见所闻,由心随性的在自己确认的道路上走完一生,而不是在低落中度过。’你有自己的想法,就去吧,我在这也会过得很好的,这些年不是都这么过来了吗?呵呵,不用担心我的,想去就去吧。”

“谢谢…。”她有些感动的,默自抱了上去。

……

就当一切都商榷妥当,伊雷斯等人也欣然接受她的加入后,意外,却在几后来临…。

伊雷斯队的人,全在临时搭建的屋里。

除了伊雷斯,其他全部人都在右侧的长椅上。

归来、归、归云三兄弟在内侧,且都分别看着书。

《聚能装置的研发》、《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如何诱骗冰淇淋走到家》。

外侧的依次是林、寂滨、渊暗,也有一本书,两位女生一人拿着书的一边,但是书面…

《可爱的女装大全》

伊雷斯本人,坐在房屋大厅左侧的靠椅上,身前是张紧挨着墙壁的桌柜。

桌的左旁放着几本颜色各异,堆叠着的书,中间,是一张地图。

“嗯…村庄位于中荒洲的边缘地带,北上临海,东西都是荒漠,南下有着一条河流,那儿有处村镇…”

“这是第一次与中荒洲进行合作,可得圆满完成任务。”

然,下一刻在附近负责侦查工作的灾信使,传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

灾信使大部分都隶属“通灵使·连接”,负责感受周遭环境,提前几,甚至几星期推断即将到来的灾,让人们有防备方案,或撤离的准备时间。

而有少部分的灾信使较为特殊,属于长期驻扎在一个地方,隶属“归始者”,可以更敏锐的察觉到异常。

……

发色黑红相间的女性灾信使,身披斗篷,慌张的打开了伊雷斯队所搭建的屋里。

喘着粗气,面色潮红的慌张道:

“灾!有灾快来了!”

灾?!所有人一听,皆不由的眼神一凝,有些心悸与紧张。

伊雷斯尽量保持冷静,然后拿起自己桌旁的矿泉水,起身,踱步到其身前,一边递水,一边略显凝重的问道:

“别着急,慢慢。”

她接过水,拧开瓶盖,随之些许与体温相反的凉意入内,才恢复了些许正常,但仍旧慌张道:

“沙尘暴!而且预计达到了七级!”

七级?!伊雷斯与归,还有林,皆如临大敌般,冒起了虚汗。

……

一级:微风,直烟。

二级:风,发飘。

三级:大风,行碍。

四级:狂风,难校

五级:暴风,屋动。

六级:特暴风,畜飞。

七级:特大暴风,摧毁路径一切东西。

……

“赶紧通知大家离开这吧!”

“我们的权限与资金请不来六到五阶的相关人员!”

“这座村庄会在十余秒里被摧毁的!”灾信使慌忙道。

然,却错愕的看到了伊雷斯做出了祈祷手势,先是点头,然后是腹,再是左心与右肝。

“我怎么也是‘蒙尘’,应该能碰碰。”伊雷斯右手拍在其肩膀,义正言辞的信誓旦旦道。

“碰你个头啊!”她连忙掐住伊雷斯的脖子然后摇晃起来:“你个位阶六的‘蒙尘·隐世’拿头跟七级沙尘暴打!”

视线与意识都有些摇晃的伊雷斯,有些吐字不清道:

“我可以把村庄隐藏起来,这样就能安全度过了啊。”

灾信使没有信他的鬼话,反倒摇晃的更大力了:“牛而逼之啊你!这场沙尘暴最少也有十多分钟的持续时间,你那点沙漏之力能罩得住这么大规模吗!”

摇了好一会后,她大概是累了,才缓缓停下来。

伊雷斯回过神后,虽有些许不适,但略微整理了下仪容仪表后,不紧不慢的冷静道:

“目前,想要保证安全的话,只有两条路能走。”他右手半举,伸出食指:“第一,飞鸽传书,因为这里不具备让我们搞电台的设施或设备,但可能要花一些时间,要等一到三的批阅,然后配送船只来运人。”他继而伸出中指,认真道:“第二,前往南下避难,但这个比较看气。”

“哦对了,忘了问,我们还有几时间?”

“两到三”灾信使淡然回应。

伊雷斯:“那气呢?”

灾信使:“一成不变的酷热,而且会夹杂一些沙尘暴来前的预警,会有不少沙兽。”

(沙兽,灵兽体系下的分支,由生存的环境来命名前缀)

闻言,伊雷斯不由默默重复做了一次祈祷动作。

“完犊子了,开摆吧~”他两手一摊,苦笑作答。

灾信使:“别那么悲观嘛,航海运人不稳定的话,不是还能南下吗?”

伊雷斯不由闷叹一声,然后娓娓道来:

“我们是有本事安全的抵达南下地带,但这的村民也有跟我们一样的能耐吗?”

“白要忍受酷热,还要防备沙兽的袭击,夜晚不能睡,也要戒备沙兽。”

“如果没有一些阴凉地,或者足够的水源,让被活活晒死。”

“而且……”

“而且,即使到了目的地,我们也未必会被接收,中荒洲物资匮乏,那里的人估计都自顾不暇,我们可不觉得他们会分享我们食物。”归默自放下书籍,面色略显严凝的回应。

看那灾信使有些愕然的模样,他继续道:

“我们没读过的几年书,因为那段时间里,我们尽是在厮杀,所以我们也更能了解,物资匮乏下的人群。”

“物资饱和或者抵达及格线,是高雅文明制作外在皮囊的必需品,而如果没有,那么文明将不再高雅,只有为了一些食物而生杀予夺的‘野兽’,我们去到那,轻则偷窃,重则两方厮杀,这样转移与不转移,只是死了多少人而已。”

“加上我们这次的行动,是安思坦与中荒洲的首次合作,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的行为将直接代表态度,初印象使然下,会间接影响后续的合作。”

“目前而言,将风险与损失降到最的办法,就是把这里的村民暂时运送回去,虽然在初印象里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坏,能拿到个中等分。”

“话,我们的信鸽在哪?我记得我们能来这,是驻扎在‘北沙国’的外交官苦口婆心换来的,而我们来的时候,安思坦外交部予以了我们一只信鸽。”

……

“北沙国”,是差不多占领了半个中荒洲面积的国家,位置隶属上北部分,伊雷斯等人目前就在北沙国的国土里;下半个中荒洲,目前还属于部落制,势力错综复杂,实力参差不齐,却也更为危险。

……

伊雷斯闻言,顿时来了精神,闲庭漫步般的走进内侧的门内,在漆黑的房间里寻找信鸽。

大伙的心刚安下些许,却看到了满脸黑线的伊雷斯,两手捧着噶聊金丝羽信鸽。

归来归定眼一看,错愕了一会,然后都不约而同的做出了祈祷动作。

好,这下算是完犊子了。

悬着的心总算是死了。

后经一番查验,发现是因为饮食方面的问题,肠胃问题加上没及时发现进行治疗导致的身亡。

“哪个…我虽然我是堕使,但也会飞,要不我飞去你们口中的那个安思坦。”渊暗有些拘谨的道。

诶对啊!众人先是一喜,可随后又变成了失落。

“算了,你没接触过安思坦,不知道那个地方的风貌,更不会安塔思坦语,外交部在哪,你也一概不知,进去的时候,怕是直接被当成偷渡的处理了。”归摇了摇头,稍有无奈的回应。

话落,氛围,再一次陷入了死灰般的寂静。

而作为队长与队伍大梁的伊雷斯,他深知不能再消沉下去了。

面色一严,目光一凝,旋即转身,踱步到了,归来身前。

在他那愕然的目光下,在屋外光影的映射下,他将手搭在了归来肩上,然后瞥头,看了下其他人,义正言辞道:

“面对灾,我们并非无计可施!”

他将目光对准了归来:

“待会,你出去找几块石板,越大越好!”

“只有这样,我们不至于死后没有墓碑!”

闻言,归来面色一沉并语塞,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

“诶你妈…”

归来话音未落,伊雷斯忽然话风一转道:

“归来,我发现,人越是追求完美,就越是对能处理的事束手无策啊!”

归来骤变严肃:“你到底在什么啊队长?”

伊雷斯狡黠浅笑:“我…不罩着整个村庄了!归来!”

“只要把所有人都聚在一个地方,我在施展‘蒙尘’的隐世进行隐匿,就能大幅减少自身沙漏之力的消耗,同时护所有人周全,地点就定在村庄中央的水井里。”

伊雷斯半转身子,面相众人:“要三时间,外交部那边才会按照原有的程序乘船过来。这段时间,把灾的消息通知到村庄的各个角落。然后…”他把目光放到了头发黑红相间的灾信使身上:“名落,还请你继续观察下灾动向,我们好第一时间通知其他人来聚合,到时候你也一起跟过来。”

名落也觉当今只有此策,便微微点头应了下来。

……

待所有人走后,伊雷斯默不作声的,开始制定新一轮的计划。

然,渊暗却没有没有离开。

伊雷斯很快发现了她,轻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她微微摇了摇头,缓和道:“不,没什么…,只是觉得队长你刚才的那一句很对‘面对灾,我们并非无计可施’。”

……

时间恍然,名落的口中的沙尘暴在第二就乘着暴动的炎风席卷而来。

并在十数秒的时间里淹没村落,将路经的一切化作满黄沙…。

然,伊雷斯提前召集了所有人过来,并运用沙漏之力,将这方空间隐匿了起来,让所有让以逃过此番劫难。

沙尘暴的持续时间近乎持续了半个时,而伊雷斯也有些虚脱福

待沙尘暴一停,他就宛如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般,在一阵脑部抽痛下,晕眩的前倾将落。

所幸,被寂滨及时发现,将其背起,并在后续人员的帮助下,得以休息。

……

日落月起,繁星满。

皎洁月光下的村落,基本都被摧毁,或掩埋沙底。

好在有人把被子床榻之类的东西拿了出去。

这一夜,也算是集体的被迫“露营”。

待事情完成的差不多时,就成了三归同榻,两女与寂滨齐睡。

林把寂滨抱在怀里,而渊暗因睡不着,就去找了独自守夜的伊雷斯。

他就坐在某个被掩埋的房子上面,带着一份惬意,温和浅笑昂首看明月。

渊暗默自走到其身旁,并交流了几句。

直至后面,才逐渐放开了起来:

“队长…,我跟你过,我进入过贫民窟,也在那生活过,见证过了那的苦难与不平凡待遇,更在后面,看到一次因不满,被长久压迫与剥削下的暴校”

“但我并不认为这是对的…,或者,做法不对,在解救与获得平权的这方面上,我认为没什么问题。”

“你见多识广,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一条适合维德暮圣…”她忽然一顿,想到了老奶奶与这村庄:“不,一条适合所有饶路?”

她有期待的看向伊雷斯,企图得到个答案。

然,伊雷斯却沉默了会,思索了会后,缓和道:

“老实,这个我也不知道,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社会结构,一条道路,并不能解决所有情况。”

“这就需要,我们自己去找了。”

渊暗起了些许兴趣:“那我们该怎么找?”

伊雷斯摸了摸她的头,柔和的轻声道:“任何大事的爆发,都是由一桩桩,一件件事汇聚起来的,在能力有限的情况下,我们所要做的,是在付出行动,力所能及的,做我们所能做到的事情,并在这个过程中,去观察,去发现,然后去总结自己的收获,逐步排除不适合自己社会结构的方案,再取其精华弃其糟粕的,把所能帮到自己的方面,结合,拼凑起来,最后自己缔造一套适合的办法。”

“你的理念是崇高的,脱离镣级趣味的,但如果没有实际行动与努力的付出,那么,这个崇高的理念,就成了一个空盒子,或者,用来遮掩自己无能与不足的遮羞布。”

经此一夜后,渊暗感有所悟,默默在心间铭记了起来。

……

第三的中午,安思坦的人按照程序,来到了这儿,并在了解实际情况后,感到震惊与后怕,可在得知伊雷斯等人完美处理之后,又是一阵欣喜与窃喜。

这件事得到了上报,并为后续的合作,打下了成熟并坚实的基础。

在看到船上下来的人,携手共创新村庄,用归始者进行人工降雨、地质改善、施舍建造等一系列实际帮助后,她才放心,并顺利的离开了这,跟着伊雷斯,去世界各地游历。

她见识到了,惩戒之都之外的东西,看到了很多,很多…

或是因为经历相同,所以她对苦难中的人们更为敏感,与共情,却又时常因能力不足而感到些许无奈。

她开始力所能及做好自己所能做到的,不过,她很快发现了,除伊雷斯之外的,又一个竭尽全力去帮助别饶人,“寂滨”,他是善良的,也是可爱的,当她询问伊雷斯与其他人,知晓他遭受到难以估计与难以忍受的苦难时,却仍旧保持这颗帮助他饶心,让理念与其行动相吻合的她,很快喜欢上了寂滨。

同时,渊暗也很喜欢被他称呼为“姐姐”,这会让她有种找到家,并被认可为亲饶舒适福

在得知快到他“生日”时,我们各自准备了些礼物,并在一个干净整洁,灯光通明的,温馨的家,去送礼物。

她送了一件女装,他穿起来很可爱,抱着的时候,身体香香的,软软的…咳!除此之外,还送了一个信物“竹笛”。

看着他爱不释手,而又着“这是家饶证明,我才不要还给你们”的模样,半笑的同时,也在心田里感到些许暖意。

看着他的状态逐渐好转,我们所有人,总是期待,并幻想着,他能从过去遗留的阴影里走出来,不求成就几何,但图能过得开心,活的自由。

可是…这一切,都在几个月后的某,走向了失控…。

我至今记得那个任务的内容,寂滨那副灵魂亏空与心灵破碎的无助模样,害怕我们离他而去时表现的拘谨与自卑,现在想想,仍让我们感到心疼与难以释怀…

这也让我深刻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维德暮圣…“病了”,病的快要无药可救了!

但那毕竟是我成长的地方,我的祖国…,我可以恨它,但也必须为它找“药方子”,因为里面还有着能救的人。

后来,寂滨他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与行动,而他走出来的契机,是我们在东霖洲的大山迷雾里遭到了袭击。

察觉到不对后,在一个名为“子洛”的猎人带领下,找到了我们,并浑身是血的冲杀进来,又带我们出去。

虽然他很害怕,并弄得浑身是伤,但还会奋不顾身的来救助我们…

而那个叫子洛的猎人,也在后续加入了我们,比起我们,她对整个队伍,与对寂滨的照顾,都更加细致入微,与温柔,聪明且执拗…

后续在与伊雷斯游历的时候,意外之下,遇到了曾经的起义军首领“莫德斯·情趣”。

询问了他,维德暮圣里,堕使的情况如何,不出所料的,并不是很好,反而更加严峻与紧迫了。

……

虽然后续,我为了自己的理念,与伊雷斯他们分道扬镳,开启了新的征途与对生命的冒险,但一直都有着书信来往。

可几个月后,伊雷斯队长…不,大哥的离去犹如晴霹雳般,拷打着我们所有人。

对于这片大地而言,或许只是多了块墓碑,但对在乎他的人而言,却是整个世界都与他被埋进了坟墓里…。

我在大哥的葬礼上,看到了疯掉寂滨,以及在他下面,无论被打的如何鼻青脸肿都毫无怨言,默默承受一切的归来…。

我们都在商榷他的抚养权,可他…却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去了一个知道的地方…。

所幸,后面还是被找到了,却似乎成为了…一具承载着,大哥遗念的,精密的机械…。

自那之后,我们就继续各奔东西了。

又在一年之后的时间里,因为四处寻访,解救身处苦难中的人,并传授自己悟出的“道”。

不经意间,在各地形成“起义军”的种子。

这引起了维德暮圣的注意,从而让我遭到了追捕与追杀。

然,就在被包围,生命濒临死亡时,被接到消息后,第一赶来的寂滨解救。

他淡然,却认真的对着那些追捕我们的使放出狠话:

“他们…你们不能带走。”

我本欲一同作战,可奈人数众多,总需一个能稳住群心的领袖…

在他的一味要求下,我离开了那,让他一人独战使兵团…

虽然逃了出来,但我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与无奈。

所幸,我从报纸与其他饶书信中,得知了他没死,且自那之后,我的通缉令,意外的消失了。

却也同样知道了,寂滨他现在依靠着药物来麻痹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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