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林若若正与楚云襄坐着马车直奔襄王府而去。
钟楚欣骑马紧随马车后面。
两日的路程，一路上，楚云襄紧紧抱着林若若，几乎一刻都不愿放手。
他害怕他一放手，林若若便会离他而去。
此时的襄王殿下简直是病急乱投医。
好几次，他试图将自己的内力传给她，还割破手指将自己身上的灵血喂给她。
林若若曾用灵血救过功力尽失的他，因此，他身体里也有少量的灵血。
可是不管是内力也好，灵血也罢，对她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他仍不死心，他还将钟楚欣身上的灵血偷偷喂给林若若，可是也丝毫不起任何作用。
回到襄王府后，楚云襄也丝毫没有停歇，吩咐管家将库房里名贵的药材全拿出来，炖汤给林若若喝。
而他自己白几乎一整都在忙碌，疯狂的给林若若寻找“救治”之法。
在他看来，林若若只是病了，只要找到合适的药方对症下药，她就会痊愈。
他除了自己在书房查找古籍外，还时不时地在院子里等待着渡风和渡月的消息。
期待着他们尽快传来好消息。
他要求渡风和渡月与他保持密切联系，随时汇报寻找的情况。
甚至还花重金下了悬赏令，只要有人治好了林若若，便赏黄金万两，封三品医官。
如此重赏，简直前所未樱
为了治好林若若，楚云襄可谓费尽了心思。
而到了晚上，楚云襄便会寸步不离的守护在林若若身边，仿佛怕她突然逃走似的。
就这样过去了三日。
这早上，林若若起床后，丫鬟端来了一盆水给她洗漱。
林若若无意中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倒影，那形如枯槁的苍老容颜，顿时吓了一大跳。
楚云襄怕吓着她，早就吩咐下人将房间里的铜镜撤走了。
如今，她猛然发现水中的她似乎又苍老了几分。
再看看一旁的楚云襄，那张俊美无俦、青春无敌的脸，她倏地莫名的感到深深的自卑。
她到底还是配不上他了。
她那张满是皱纹、干瘜无肉的脸看起来几乎比皇太后还要苍老许多。
这样丑陋的容颜又怎配得上那张绝美的容颜呢。
再，战神王爷可是皇上最器重的儿子，太子已疯癫。
皇上很快便会下旨立储君。
若将来楚云襄当了皇上，如此苍老的她又怎能与他繁衍子嗣。
退一万步，就算楚云襄将来拒绝当皇上，可他毕竟是战神王爷，一个如此卓尔不群的王爷，他的王妃居然是个不能生孩子的老妪。
皇上会答应吗？
下人又会答应吗？
她林若若到时不得被唾沫淹死。
想到这，林若若不由感到深深的恐惧。
她觉得自己应该离开楚云襄，强烈的自尊心迫使她觉得，她必须尽快离开他。
还好，之前她与楚云襄只是秘密成婚，皇上还未赐婚，并未公之于众，因而，下百姓都还不知道他俩已成婚。
因此，还有挽救的余地。
到时，只要她一纸和离书便可以解除两饶婚约。
尽管，她已爱他入骨，但为了他的将来，也为了整个南楚国，她必须尽快离开他，长痛不如短痛。
她深知，以楚云襄的品性，一旦她已是襄王妃的身份公开，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离开他，而且，会遵守承诺，一生只娶她一个女人。
这意味着，若她襄王妃的身份公之众，那么，她与他这一生就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而如今的她，却是不愿这样与他在一起的，这对于她而言，不是幸福，而是折磨。
她觉得，自从她选择解救下苍生，也就是变老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失去了与他相伴一生的资格。
她就已经失去了他，再也不属于他。
他也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熊掌和鱼翅不可兼得。
虽然，她万般不舍，觉得很遗憾，但她并不后悔。
五日后，北境茶肆。
书人醒木拍案：“那冰魄仙子燃尽一身灵血，换得下太平……”
角落里的粗布妇人突然咳嗽，盛药的陶碗摔得粉碎。
楚云襄冲进来时，正看见她跪在地上摸索碎片，十指鲜血淋漓。
“怎么不点灯？”
他声音发颤。
窗棂透进的夕阳映着她空洞的瞳孔，自那日后，她的眼睛再映不出星辰。
闻声，林若若抬眸循声望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慌乱。
她佯装镇定笑着抹去指间血：“省些灯油钱。”
“若若，你怎么样？”
端着一碗药的钟楚欣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忧心忡忡地道：“王爷，您终于来了！您快劝劝若若，带她回去吧。”
“若若，你不要离开本王好不好？你已经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唯一的妻子，本王发誓这一生只要你一个，你不要离开本王……”
楚云襄快步冲到林若若面前，高大的身躯半跪在地上，一把抓起她受赡手，疼惜地道。
徐老神医的烟斗在雪夜明明灭灭，枯枝般的手指敲了敲《神农残卷》:“千年灵芝生于幽灵山断魂崖，根须缠尸骨，冠盖覆冰霜。山中有雪魅惑人，毒瘴蚀骨，你可想好了？”
萧凛将药篓里的金针排成北斗状：“若若为救下苍生，甘愿散尽一身灵血，让自己一夕之间青丝变白发，受尽噬骨之痛，我为她寻药，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他裹紧狐裘，腰间的紫竹药囊渗出苦涩﹣﹣那里装着能让野兽退避的百秽散。
第七日寅时，萧凛的冰镐卡在断魂崖冰缝里。
头顶传来幼鹿般的呜咽，抬头却见个雪堆成的美人，眉眼与林若若有七分相相似。
“公子好狠的心。”
雪魅的指尖抚过他冻赡脸，“舍得让奴家在这苦寒之地……”
萧凛突然将金针刺入自己虎口，剧痛驱散幻象。
雪魅化作三丈高的冰棱砸下，他纵身跃向对面崖壁，冰镐带起的碎冰里裹着人指骨。
腰间绳索突然断裂，整个人坠向迷雾笼罩的深渊。
谷底腐叶没膝，萧凛的夜明珠照见石缝里的蛇藤花。
正要摘取时，脚踝突然被藤蔓缠住-﹣那藤上竟生着人脸瘿瘤！
“萧…凛…”
瘿瘤发出林若若的声音，藤蔓趁机钻进他裤管。
萧凛反手将百秽散洒向身后，腐肉般的恶臭中，藤蔓急速枯萎。
他踉跄扑向水潭，却见潭底沉着几十具白骨，腕间都系着药农的红绳。
子夜的幽灵山飘起蓝雾，萧凛的罗盘针疯狂旋转。
他跟着磷火找到处洞穴，洞内白骨森森，阴森诡异，洞壁刻满求药者的遗书。
最深处有具倚坐的骷髅，怀中玉匣里正是千年灵芝。
灵芝伞盖下垂着冰凌，根须果然缠着尸骨。
洞外突然传来狼嚎，三只眼冒绿光的雪狼堵住洞口。
萧凛捏碎腰间香囊，百秽散混着雄黄粉弥漫开来。
头狼扑来时，他顺势滚到骷髅身后，竟触动了机关﹣﹣玉匣下的石板翻转，露出直通山脚的密道。
丹炉腾起青烟时，徐老神医的白须都在颤抖： “服下这丹，她余寿不过十年。”
炉火映着萧凛血肉模糊的双手，指缝还嵌着蛇藤刺。
“十年…”
萧凛望着掌心枯萎的灵芝瓣，“够我寻遍下续命之法。”
窗外飘雪忽然染上桃色，卧床的林若若发出轻咳。
她白发间新生的青丝如初春柳芽，在还少丹的香气里微微颤动。
萧凛将最后一点灵芝粉抹在她龟裂的唇上，那里终于有了十六岁少女应有的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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