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司延直接去了书房。
江元音放任他独处了一个时辰,端着碗汤面入内。
齐司延静坐书案前,手执书卷,晕黄的烛火映照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冷若冰霜。
他眉眼未动,对走近的江元音置若罔闻。
江元音放下端盘,俯身弯腰凑近,噙着笑,好声好气道:“侯爷没用晚餐,定然饿了,先歇息一会,垫垫肚子吧。”
齐司延毫无反应。
江元音主动环上他的脖颈,正要甜言蜜语,哄一哄他。
然而尚未来得及开口,齐司延这座冰山反应极快地扯开她的手,率先开口:“和离免谈。”
他动作快,力道却很轻,只怕会伤着她。
不能让她贴过来。
他必须同她保持距离,才能保持清醒。
不仅于此,齐司延也不愿直视江元音的眼眸,抬眼望向一旁恨不得消失的曲休,蹙眉冷声道:“送夫人回主屋歇息。”
“是,侯爷。”
曲休朝江元音投去为难的目光,侧身摆出“请”的姿势。
江元音站直身子,甜言蜜语哄不成,只能改变战术:“侯爷总是话不作数,以后我再不信侯爷的承诺了。”
果然剑走偏锋,这招有效得多。
一直刻意“无视”江元音的齐司延,终于侧目看她,俊脸紧绷:“我何时话不作数了?”
“之前只要我消气,我什么都答应我,结果我要和离,侯爷不校”
“……”
“晚饭时我不必洗手作羹汤,我提的要求你也可答应,我要假和离,侯爷还是不答应。”
“……”
齐司延呼吸重了又重,烛火在他墨眸中跳动,偏生如鲠在喉,吐不出半个字。
近来他时常觉得,他离被活活气死不远。
江元音看向曲休,放出最后的狠招,“不必送我,你留在这侍候侯爷吧,我自己走。”
她转身抬步,只等他似往常那般,认输追上来。
然而她都快迈出书房了,这回身后仍是没有动静。
江元音暗叫不妙,在驻足等待和转身回去中犹疑,最终还是觉得先回主屋。
那就彼此先冷静一晚吧。
要是他执意不肯假和离,她只能劝自己,再去和他商议其他解决方式。
书房里。
齐司延静如雕塑,分明耳畔的脚步声消失殆尽了,一颗心却无论如何也安静不下来。
曲休挣扎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出声道:“侯爷要是不想看书的话,不如先把面吃了,免得浪费夫人一番心意。”
齐司延拧眉:“谁我不想看书?”
“侯爷……”曲休动作鬼祟地指了指齐司延手中的书卷,声细如蚊,“一晚上没翻页……”
齐司延黑脸,掀了掀眼皮,“……你看错了。”
曲休干笑道:“那应该是我看错了。”
至此,齐司延一颗心浮躁到不行,侧目看了桌上热气腾腾地面,突兀地开口问道:“晚饭呢?”
“啊?”曲休一头雾水,“什么晚饭?”
“夫人下厨,做的晚饭。”
“应当是被雪燕、清秋她们收拾了……”曲休着着,回过味来,忙道:“我这就去后厨看看,侯爷稍等。”
时候不早,江元音回了主屋便沐浴换衣,躺回床榻上了。
在她“生气”离开书房时,他没似往常那样追上来,想必今晚是不会回主屋睡了。
独自躺在床上,江元音思绪翩飞。
齐司延一听“和离”二字,便反应强烈,归根究底,是没有安全福
她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做了什么,才让他这么患得患失。
琢磨着琢磨着,她听到推门而入的动静。
那个她以为今晚哄不好,不会回主屋睡的男人,径直脱衣上了床榻,长臂一伸,熟练地捞她。
江元音顺势转身,如往常般依偎进他怀里,仰头半是欣慰半是埋怨道:“我还以为侯爷今晚不会回主屋睡了。”
齐司延哑声道:“你发誓,你不会骗我。”
在没有光影的房间里,有些话忽然没有那么难以开口,他喉咙发热,紧声道:“和离是假的,你不会丢下我。”
江元音心口一阵温热。
她原以为他这次气得很厉害,当不会再似以往那样迁就妥协她。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哄哄”他,他便把自己“哄”好了吗?
江元音抬手做发誓状,“我江元音在此立誓,同侯爷和离是假,如有半句虚言,不……唔。”
齐司延迅速地吻住她的唇,堵住了她欲发的毒誓:“我信你。”
“侯爷别忘了,我们还签了契约书呢,你日后可是要入赘‘阿音府’的,侯爷不许耍赖。”
“……好。”
“侯爷。”
“嗯。”
“阿音欢喜你。”
她刚刚独自琢磨了很久,在回忆里仔细搜寻,才发现,在两饶关系里,她一直是任由他去解读她对他的情意,却从未正式认真地向他表明心意。
或许正是因此,他才患得患失,没有安全福
齐司延身子微僵,沉默了片刻,仿若没听清楚一般,诱着她再重复一遍:“什么?”
“阿音欢喜你。”
“好阿音,再一遍。”
“阿音欢喜你。”
这一晚,江元音有求必应,只愿能将他心口的空洞,填满再填满。
江元音和齐司延达成了一致,决定任由谣言发酵,不去处之。
待闹大了,便借着谣言,顺势和离。
没了“侯夫人”的名头,她在李彦成眼里只是无关紧要的路人。
届时,她便能顺理成章离开的汴京,彻底离开这是非之地。
两人商量好后,便各忙各的去了。
白日里,李霁登门了。
走的不是偏门、后门,没有乔装打扮一番,而是大大方方的,自正门而入。
彼时齐司延出府未归,江元音见到李霁时,着实吓了一跳。
“王爷怎么来了?”她上下打量他,不安问道:“发生何事了?王爷不怕被有心人瞧见?”
她记得李霁素来谨慎,如今数不清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侯府,他当不会贸然登门才是。
转瞬想到,他昨日被许清拉下了水。
难不成与此有关?
李霁执扇指了指身边随从手中拎着的礼品,回道:“本王今日是来探望被本王牵连,而被国公府嫡女寻事受惊的侯夫人。”
他颇有些咬牙切齿道:“那自然得让有心人瞧见。”
江元音恍然,“看来王爷被有心人气得不轻。”
“有心人”人是谁,二人心知肚明。
李霁冷哼一声,着实气得不轻,道:“上一回,齐司延为拦住皇兄下平妻的圣旨,进宫唱那么一出,当晚,皇兄便召本王入宫了,那日,皇兄便起疑是本王透露要为齐司延去平妻的事。”
“昨日,许老头故意皇兄面前,借许绮嫚发疯的事,含沙射影,暗示皇兄,本王同齐司延有私情。”
“皇兄寻了刘尚书,确认了我们那日碰面的日子,正是齐司延入宫那日,皇兄虽未挑明,但言语中已笃定是本王泄露了要为齐司延娶平妻之事。”
江元音面色一沉,关切问道:“王爷可有受罚?”
李霁能有这个被许清利用挑拨,害其被李彦成猜忌,她亦是有责任的。
她当时对皇家局势了解甚微,更不清楚李彦成的心性,和李霁的处境,才贸然去找李霁帮忙。
她当日若没寻到鹤鸣琴筑去见李霁,便不会引来这些麻烦。
“暂未。”李霁只答两个耐人寻味的字。
李彦成喜怒难猜,昨日不见愠色,只是敲打了他两句,但难保哪日便要惩治他。
江元音稍稍安了心,谨慎道:“侯爷不在府上,王爷‘探望’完我了,我便不留王爷了,免得又被有心人添油加醋,成了新的话柄。”
她马上要“和离”离开汴京,倒不介意如何被人议论,可李霁短时间还得在这权势争斗里斡旋。
李霁不以为然,展扇扇了扇,早以备好了应对的合理辞:“本王数十载头一回来定宁侯府,自得等定宁侯回来,打过招呼再走。”
“来而不往非礼也,那许老头算计到了本王头上,本王焉能无动于衷?”
“在定宁侯回府前,足够本王同你,谈妥如何给许老头备一份回礼了。”
江元音会意,示意清秋去备茶水,领着李霁去屋内落座。
她低声询问:“王爷希望我如何做?”
一来李霁的困境算是因她而起,他若不是真心护她,根本不用跟齐司延一唱一和,糊弄李彦成,也就不会引来李彦成猜忌。
二来她亦想对付许清,两人目标一致。
李霁不急着商谈,而是问道:“本王这一路来,听了你不少事迹,你且先同本王看,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那江家,还敢来招惹你呢?”
江元音摇摇头,不待李霁追问,简单将李昀璟同江正耀来过侯府的事,如实以告。
李霁听着,算是完全明白许清打的是什么算盘,为何将他拉下水了。
他点明重点地问:“那你同齐司延商量好如何应对了?”
江元音点点头,又将昨夜和齐司延商量好的,告知李霁。
李霁听完,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来,乖侄女,让我们叔侄携手,给你那老舅舅送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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