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萧玥问话唐恬儿，为安抚这姑娘的情绪，问话之前，先变了个戏法——
场上众人亲眼见到，她手中的白色桅子花瞬间变成粉红蔷薇！
就主打一个惊呆！
萧玥把粉红蔷薇递给唐恬儿：“来，仙女姐姐把这朵花送给恬儿好不好？恬儿拿着它，咱们就不怕他们啦。”
唐恬儿接过了花！一边摸着那花瓣，一边看着萧玥！
萧玥：“恬儿回答仙女姐姐几个问题，我们一起把他们赶走，好不好？”
唐恬儿迟疑了下，但还是点零头！
萧玥：“恬儿，我们不名字，就她。你知道我们的是哪个，对不对？”
唐恬儿点头。
萧玥：“恬儿，你之前是孟夫子推了她。你和霜霜都看见了。是亲眼看见的吗？”
唐恬儿点头。
“可是孟夫子推她的时候，背对着你们，你们又没有看见他的脸，你怎么知道是夫子，不是别的人呢？”
唐恬儿看萧玥一眼，声：“她的。”
萧玥：“哦。她的。你们看见了她的脸吗？”
唐恬儿有点迷惑——但很快：“是她。她了。”
“恩。我们恬儿很聪明。听得出她的声音。
她叫了孟夫子的名字吗？”
唐恬儿点头。
“她叫了孟夫子的名字，还了什么？”
唐恬儿眼中恐惧：“她了！她了！可他不听！还推她！他推她下去了！”
萧玥安抚：“不怕不怕。她叫了孟夫子的名字，一直叫他，可他不听！然后你们看见了他推她下去！
你们很害怕，然后马上就跑了，对不对？
恩。你们一路跑，在半路上还遇到你的兰馨姐姐。
后来你们终于回到了房间。
你别怕，仙女姐姐在呢。她不敢来的。
你听姐姐，你们回到房间，你看见了被夫子推下崖的她，对不对？
这回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呢，还是亲眼看见了她的脸呢？
哎，不怕不怕啊，姐姐在呢……你看着姐姐的脸，好不好？
是声音，还是脸？”
唐恬儿声：“有血。她，脸上有血。”
“这一次，她没话啊？
恩，恬儿乖。
只有一个她么？
哦，只有她一个，是不是？
那你之前，为什么让她们，都走开呢？
哎，别怕，你不用，让姐姐猜猜，
她们，是她，和半年前的她，对不对？”
唐恬儿点头：“不是我！都不是我！”
萧玥：“那，是不是霜霜呢？”
唐恬儿突然尖叫：“霜霜死了！我看见霜霜了！”
萧玥握紧她的手！“别怕别怕，姐姐在。”
待唐恬儿再次安静下来，萧玥问：“你看见她之后，她没话；然后，你就看见霜霜倒在地上，然后，你就像刚刚这样，叫了一声，对吗？”
唐恬儿点头，喃喃：“不是我……都不是我……”
萧玥心内暗叹，对一直站在一旁的唐四：“四老爷，你可以带令千金回去了。不过，她的两个丫环要留下来，我们还要问话。”
唐四忽然开口：“那个，萧，萧姑娘，你觉得我家恬儿这个被惊吓的病，还能好吗？”
萧玥看他一眼：“你觉得能好，就能好。但，你们切莫操之过急。不要着急地逼她快好。多陪她话，顺其自然吧。”
唐四带着女儿离去。
萧玥和韩朗让众人先散去，相关的姐和差役们回自家宿舍和工作区，官府可能还要问话。
韩朗接过林山长拿来的女子书院建造图，对萧玥：“我们去现场走走？”
一行人先到案发现场，唐恬儿的桃园丁舍。
韩、萧二人站在案发的厅室中，让两名丫环呆在自己的房间。
萧玥走动、和韩朗话，唤出两名丫环：“这房间并不大，你们两位姐去素女崖之时，不让你们跟着；
你们在房内休息，觉得特别困，一直昏沉沉、也没力气出来……
是什么开始觉得困的？”
丫环努力想了想：“两位姐约戌时（晚上7点）过了没多久，就去素女崖了。她们走后，我们就，就觉得困了……”
萧玥：“姐们为什么要去素女崖？”
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丫环眼神闪烁：“我，我们也不知道……”
萧玥忽然笑道：“我可听你们俩是唐姐最忠心的丫环，姐去哪儿，很少不带着你们的。
三件事，你们好好想想，想好了，再知不知道。
方才在四方厅广场上，你们看见了，唐四老爷很愿意听我的意见的。
你们若是不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我就去和唐四老爷，
是你们害了你家姐。”
两个丫环紧张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那个年纪大的丫环开口：“我们，我们都……请大人不要告诉我家老爷！”
年纪的还哭出来：“大人，我们只是丫环，姐什么，我们只能听着，照她的话做……不关我们的事啊……”
萧玥：“三件事。
其一：姐们为什么要去素女崖？
其二：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必然和那位张姐有关。所以第二个问题也是关于张姐的，我要知道她和你们姐、恩，还有那位霜霜姐的，所有的事。
所有的事，意思就是，你们能想到的，不管大事、事，所有的事。
其三：你们姐和霜霜姐，她们和半年前那位苏妍姐，发生了什么事？
和苏姐的事，也是所有的事。
你们俩听明白了吗？”
二）
两个丫环被萧玥恐吓，绞尽脑汁“交代”——
拉拉杂杂的叙述中，古代女子书院的“霸凌”事件清晰浮出水面。
张芝华是一个多月前来书院的。她生得很美貌，是那种浓丽英气的美，个子也很高挑，性子温柔。据她是冀州富商之女，来书院时，还持有冀州府一位名士的荐书。
若这位姐唯一有什么不足，可能因为她是商户女，面对书院诸多世家官眷女，未免有些底气不足——因而略有含胸驼背，话声音也略低沉暗哑。
张姐刚来时，还曾刻意巴结过唐恬儿。但唐霜霜不喜欢她，后来唐霜霜和张姐还吵了一架，吵了什么，她们不知道。
可能霜霜姐的丫环都不知道，因为那日两位姐是独自出去，约在藏书楼话。
后来张姐就不再来她们这边了。
再后来因平州的灾情，官府号召大家都捐钱。书院和青云书院还联合办了一次诗艺大会，青云男子书院的才子们写诗，女子书院的姐们投票，
大会所募得的钱财全部捐给灾民。
大会就在书院的大广场举行，那连青云书院那位着名的才子宁泽川都参加了，因此唐姐和霜霜姐都捐了不少钱。
张姐身子不舒服，所以并没有去。
可是唐姐和霜霜姐后来却听，
那位宁公子认识张姐，听她病了，还要去看望她！
后来她们在广场旁边那条花径上，远远看见张姐守在一边的丫环素文！
她们就从另一边悄悄靠近，看不清楚人，就听见张姐叫一个公子：“子桓！”
宁泽川，字子桓！
那公子还低低应了一声！
虽然看不清楚，但公子的身形俊朗，身上穿的也是她们在大广场上看到过的淡色青衫！
应该就是宁公子无疑了！
两位姐都很生气，唐姐就让霜霜姐想个办法，教训一下张姐！
霜霜姐就安排让人传张姐的坏话。
可张姐好像没当回事，遇到二位姐，还冷笑来着。
她那个丫环素文也冷笑，许是仗着自己也生得有几分姿色，就不像个丫环！
这样又过了十来日，就在前几，
唐姐，她气还没消，让霜霜姐再想办法！
霜霜姐就，不如找人放蛇！就那种有一点毒，不致命的，让张姐受伤！然后退学！
唐姐却有点犹豫！后来还是点头了！
到了找人放毒蛇的大前晚上，唐姐坐立不安！
后来她还是跑去张姐的宿舍，想告诉她这事！
可是当唐姐带着她们赶到的时候，
张姐的一个丫环已经抓住了那条蛇！毒蛇！
那个抓蛇的丫环不是张姐经常带在身边的素文，
仿佛是另一个很少出来、叫素心的丫环。
（唐姐和她的两个丫环看见那丫环，都觉得有点眼熟，
后来才想起来，那丫环长得像半年前那个苏妍的丫环！）
而那时，张姐看见唐姐，最开始什么也没。
后来才了一句，后晚上，戌时三刻（晚上7点40左右），
张姐、唐姐、霜霜姐，
就三个人，单独约在素女崖，给此事一个法吧。
唐姐想起那个抓蛇的丫环像谁之后，就有点魂不守舍了。
霜霜姐不去赴会，唐姐坚持要去！
于是昨晚上，也就是约好的时间和地点，唐姐和霜霜姐去了。
然后，就是后来的事了。
再就是半年前的苏妍苏姐。
也是因为宁泽川公子，唐姐和霜霜姐找人传她的坏话。
为什么呢？因为去年快临近年的岁末才艺比赛中，苏姐跳了一支羽衣舞，看呆帘时来观看的青云书院学生！宁公子也来看了！
和张姐认识宁公子不同，苏姐是那才看见宁公子。然后苏姐就喜欢上宁公子了。
过完年后书院春开学，苏姐经常和丁姐，就是丁淑君在一起悄悄话。她们都是富商之女，自来交好。
不久之后，就传出苏姐给宁公子送了一个荷包和一封信。而那封信却被宁公子的同窗发现，当众念了出来！
信里，三月初三上巳节，苏姐希望宁公子可以和她一起放花灯。
于是，唐姐和霜霜姐就苏姐丢了女子书院的脸！要她退学！
苏姐还来求过唐姐，让她别再为难自己——
可唐姐不听，非要她退学！
苏姐很伤心，和她交好的丁姐也来找过唐姐，
唐姐本来都有点心软了，
可很快，就传来苏姐跳崖自尽的消息！
苏姐的两个丫环，其中一个和苏姐一起去了素女崖，姐让她回去拿件披风，然后就跳崖了！
那丫环还在崖边发现苏姐丢下的一封遗书，写着什么“流言可畏，不如归去。”
可她的另一个丫环，就是后来在张姐房中看见的、抓蛇的丫环，
却跑到山长门外喊冤，她家姐不是自尽的，
一定是有人害她！
山长还派洒查了，可最终也没查出什么。
后来苏姐的家人来了，（她和张姐一样，来自冀州），他们接走苏姐的遗体，这事仿佛就这么了结了。
苏姐的事发生在半年前，她跳崖后，她的房间就一直空着，没人去住。
连她房间旁边的两间也没人去住，（本来乙舍住着丁淑君，但她很快就回家休养了。）直到后来，张姐住了最边上的丁舍。
苏姐生前住李园甲舍，和张姐恰好是一左一右。
三）
唐姐的两个丫环断断续续讲完，萧玥心中叹息，少女怀春、校园霸凌、坠崖疑云……
这些事情，从古到今都没有改变啊。
韩、萧二人又把唐霜霜的两个丫环叫来，所之事和唐姐丫环的，大致不差。唯一不同的是，唐霜霜的丫环，她家姐有心疾，进女子书院以来，也发作过几次——
有好几次都是帮唐姐话……
所以唐姐对她们姐是极好的。外间都她们俩虽是族亲，却情同亲姐妹。
萧玥看着那两个明显比唐姐丫环单纯的姑娘，心里又叹了口气。
她和韩朗便商议，接下来分头行动。
她去找另住了兰园的丁淑君，韩朗则在李、杏、桃园宿舍区现场走走，重点关注一下许兰馨。
同时，让蔺太守派人去冀州，查查苏妍和张芝华。
恩，还有那个青云书院的宁泽川，可以传来见一见。
萧玥在兰园见到丁淑君时，丁妹子不停抹泪！
丁妹子，当初苏姐姐喜欢上宁公子，还给他写信约上巳节放花灯，那时她应该劝阻的！
可是她们看那些话本看多了！
她怎么会那么傻，就相信那些话本里才子佳饶故事！
她那时想着，苏姐姐生得这么好看，和宁公子多么般配！
就算宁公子出身书香世家，但苏姐姐家祖上，也是有人做过官的！
哪想到，哪想到……
丁妹子哭得可伤心：“玥姐姐，你不知道，后来，后来出了事，我一闭上眼，就是苏姐姐被找到的样子！我都不敢走近，就远远地看了一眼！
我，我很害怕……我不敢上前！我不配当她的好朋友！
苏姐姐命太苦了！她时候爹爹就在经商途中病死了，后来她娘也去了……幸亏还有个对她极好的大伯和大伯娘！
可他们再好，怎么能和自己爹娘比呢？
后来苏大伯送她来女子书院，还等她两年读完，
就托人给她门好亲……
呜呜呜，都是我不好……我还不敢看她……”
丁妹子着着，突然问萧玥：“玥姐姐，你她会不会怪我？那个，那个，会不会就是她？她会不会像吓唐霜霜那样，也来找我？”
丁妹子有点发抖！
萧玥抱了抱她！拍她的背：“哎哎，你和唐霜霜怎么一样？你是她的好朋友啊，她怎么会怪你呢？”
丁妹子：“可我不敢上去看她！我不配当她的好朋友！素心就上去了，还是素心给她换的衣服！”
确定了，素心，苏妍的忠心丫环；也是后来，帮张姐抓毒蛇的丫环。
丁妹子和她的两个丫环，还有唐姐的丫环，都素心左脸有颗的红痣，个子高挑。
起来，苏姐和张姐都个子高挑，她们俩的丫环也都个子高挑。
丁妹子看萧玥又问她的丫环，其中一个丫环提起，有一次，她听见素心和另一个丫环，叫茹心的，两个人在争吵什么。具体吵了什么，她却没听清。
丫环，她们姐，还有那位苏姐，对她们这些丫环都是极好的。两位姐性子好，又是出身商户，所以才被那唐姐欺负。
就连她们这些丫环，也被两位唐姐的丫环欺负呢。
萧玥问那丫环：“素心胆子很大吗？她还敢抓蛇？我都怕呢。”
丫环有点怕怕：“我不知道呢。不过素心姐姐，胆子应该很大吧？”
她飞快地扫一眼她家姐：“我和姐一样，也，也不敢上去的……她就敢，她胆子应该很大……”
萧玥问完，要走了，被丁妹子扯住她的衣角！丁妹子：“玥姐姐，你，她会不会怪我？她真的不会怪我吗？”
哎，这妹子快魔怔了！
萧玥摸她狗头：“妹子啊，你胆子，不敢上去看她最后一眼，这是人之常情啊。
相信我，你苏姐姐如果有灵，连她自己都不想看到自己那么凄惨的样子。
所以你不去看，她不会怪你的。”
忽然问丁妹子：“你还记得去年，她跳羽衣舞的样子吗？是不是美得像仙女？”
丁妹子拼命点头！
“平州也算是四季如春。就算冬日里，也不会很冷。而且就算有点冷，你苏姐姐也不怕冷。她一定穿得也像个仙女。轻纱裙裾，衣袂飘飘，舞姿美丽动人。
你永远记住她美得像仙女的样子，她就不会怪你。
你记住，那才是你苏姐姐希望你记住的、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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