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水底。
别有洞,水下亦有宅院。
院内房中却并无半点水迹…
皂衣人们倚靠在门边,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这间房内却是被百十来具干尸塞满了。
奇异的是,也具穿着这云纹皂衣…
却是全都被吊死的样式…
微明,鱼肚白。
晨露未褪,光尚未完全洒落大地。
阳泽城高耸的城墙上,一抹黑衣的身影挺立如松。
冷冽的目光远眺城外辽阔的田野。
风起,衣袂飘飘,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寒气逼人。
“稻花香里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吴仁安轻声吟诵,目光扫过那片金黄的稻田。
城外良田千顷,稻谷已然成熟,金浪翻滚,在晨风中摇曳生姿,恍若金涛汹涌。
可惜,无人收割。
“丰收在望,却无人享其利;太平盛世,唯见民不聊生。”
吴仁安冷笑一声,眸中寒光闪烁。
远处,一队民夫收工返回,弯腰曲背,步履蹒跚。
他们肩上扛着锄头铁锹,面容疲惫,眼神麻木,宛如行尸走肉。
他望着远处收工返回的民夫,眉间一丝忧色浮现。
此时微风掠过,城外稻田的香气随风而至,那是成熟谷物特有的醇香。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吴仁安轻声诵道,目光落在远处金黄的田野上。
足下城池如铁桶。
四周城墙高耸如云,厚重的青石砌成的城墙如同一道堑,将城内与城外阻隔。
城墙之下,堑壕纵横,尖刺林立,皆是这数日来新添的防御工事。
铁牛踏着沉重的步伐走来,一身铁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
他单膝跪地,抱拳道:“启禀香主,城防工事已全部完成。城内尚有数百教众闲置,可安排操练,以应战事。”
吴仁安挥袖示意铁牛起身。
目光仍凝视着远方金黄的稻田。
“田舍稻梁肥,官仓鼠雀饥。可惜了这一望无际的金黄。”
铁牛顺着吴仁安的目光望去,道:“城外良田确实广阔,稻谷丰盛。可惜人去田荒,无人收割。”
“可有朝廷大军的消息?”
“尚未发现大军踪迹,只有零星斥候在城外游荡。”
铁牛顿了顿,“属下以为,闲置教众不若操练起来,以备一战。”
吴仁安眼中精光一闪,转头望向铁牛。
“城中粮食虽多,却远不及城外这片田地所产。
朝廷大军压境,守城之策固然重要,但粮草更是关键。子曰:兵马未动,粮草先校既然赐良机,何不取之?”
“香主明鉴。只是朝廷大军将至,若派人出城收割,恐遭遇敌军斥候,后果难料。”
“无妨。”
吴仁安冷笑一声。
“为兵者,不畏强敌,只惧粮尽。有备而战,方能立于不败。传我令,今夜召集铁牛、赵无常等心腹,议事堂商议。”
铁牛抱拳领命而去,留下吴仁安独立城头。
静静凝视那片在朝阳下金灿灿的稻田,目光深邃如古井。
——
阳泽城府衙议事堂内,烛火通明。
吴仁安端坐上首,面容沉静,目光如炬。
堂下站着铁牛、赵无常等心腹,神情肃穆。
府外,有禁卫守护,杀气腾腾。
“诸位,朝廷大军将至,我等处境危急。”
吴仁安声音低沉,如寒潭幽水,“今日召集尔等,是为了城外良田一事。”
赵无常上前一步,抱拳道:“香主何意?”
吴仁安手指轻叩案几,目光扫过众人。
“城外良田千顷,稻谷成熟。若能尽数收割入城,足可支撑我等半年守城之需。”
“香主此言极是!城内百姓虽多,但粮食匮乏。若能增加储备,守城之日自可延长。”
“正是!”
吴仁安双目中透出锐利光芒。
“城中教众闲杂无事,何不调遣他们出城收割?既可增加粮草储备,又能调动人心,一举两得。”
在座众人纷纷点头赞同,气氛略显轻松。
然而,一名执事却站了出来,面露忧色。
“香主,人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仁安目光一凝,淡淡道:“但无妨。”
那执事拱手道:“朝廷大军压境在即,若派大批人马出城收割,恐怕暴露我军态势。一旦遭遇朝廷斥候,后果难料。”
堂内顿时安静,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向吴仁安,等待他的决断。
烛火映照下,吴仁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放于案几之上。
“尔等可知此物为何?”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作答。
“此乃'尸仙散',中者力大无穷,刀枪不惧,听命于我。”
吴仁安声音冰冷,“我已在城墙上布置了百名服食'尸仙散'的弓箭手,足可掩护收割队伍。再令'血骨卫'为前锋警戒,有何可惧?”
执事们听闻此言,面色微变,却不敢多言。
“时不我待,决不可再犹豫。”
吴仁安眼中寒光闪烁。
“明日辰时,征调三百名教众,在铁牛带领下出城收割。赵无常,你率'血骨卫'暗中保护,遇敌格杀勿论!”
众人齐声应道:“属下遵命!”
夜深了,府衙大堂内,烛火如豆。
吴仁安独坐案前,摊开一张舆图,目光炯炯。
窗外,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阳泽城的屋脊上,勾勒出一幅幽冷的水墨图卷。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吴仁安轻抚舆图,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朝廷大军若至,且让他们见识真正的'魔道'!”
——
次日清晨,平明时分。
阳光初上,薄雾浮动。
三百名教众在铁牛带领下,浩浩荡荡出城。
佩戴着统一的红色臂巾,以作识别。
铁牛身披铁甲,骑着一匹黑色战马。
在队伍前来回巡视,不时厉声呵斥怠慢者。
手持镰刀、竹筐,向城外良田行进。
城墙上,吴仁安负手而立,目送教众出城。
他身旁,百名身着黑甲的弓箭手静立如松,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这些都是服食了“尸仙散”的“毒人”,箭囊中的箭矢皆淬了剧毒,一箭封喉。
树丛间,身着血红铁甲的“血骨卫”如鬼魅般潜伏,手握利刃,杀气腾腾。
皆是服食“血泪丹”的死士,对痛感几乎麻木,战力非凡。
“开始收割!”
铁牛一声令下,三百名教众迅速分散开来,挥舞镰刀,收割稻谷。
“刷刷”的镰刀声此起彼伏,如同奏响一首丰收的乐章。
吴仁安站在城头,眯眼望着远处忙碌的身影,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愚者畏敌而饿死,智者冒险而丰收。”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汗水湿透衣衫。
教众们不敢停歇,挥镰如电,割下一捆捆金黄的稻谷。
铁牛率领的三百教众已分散在稻田各处,挥舞着镰刀,收割着成熟的稻谷。
刀光闪烁,稻浪翻滚,一束束金黄的稻谷被割下,扎成捆,堆放一处。
“快!再快些!”
铁牛骑在马上,不断催促,“黑前必须完成一半!”
教众们汗流浃背,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远处,二十名血骨卫如鬼魅般游走于稻田边缘,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他们身着黑衣,面无表情,眼中泛着诡异的红光,如同行尸走肉。
“呼——”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远处马蹄声。
“有情况!”一名血骨卫低沉道,声音嘶哑如砂。
铁牛闻言,立刻警觉起来,拔出腰间大刀,眯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果然,远处尘土飞扬。
一队骑兵正疾驰而来,约莫二十余人,身着朝廷士兵的绿色制服,胸前绣着“镇”字。
显是朝廷大军的先头斥候。
“警戒!”铁牛厉声道,“所有人,立刻隐蔽!”
三百名教众闻言,迅速躲入稻田深处。
蹲下身形,隐藏在金黄的稻浪之郑
铁牛策马上前,带着血骨卫迎向朝廷斥候,企图拦截。
朝廷斥候见状,为首一人举起长枪。
大喝一声:“前方何人?报上名来!”
铁牛冷笑一声,不发一言,只是挥刀示意血骨卫上前。
二十名血骨卫如狼似虎,迅速冲向朝廷斥候。
手中刀剑寒光闪烁,直指敌人咽喉。
城墙上,赵无常见状,立刻命令毒人弓箭手备弓上弦。
“放!”随着一声令下,数十支淬了尸仙散的箭矢破空而出,如雨般落向朝廷斥候。
骑兵中顿时一片混乱,数人被箭矢命郑
登时七窍流血,从马上栽落,抽搐着死去。
剩余热见势不妙,急忙调转马头,向远处逃去。
“追!一个不留!”铁牛大喝一声,率领血骨卫紧追不舍。
血骨卫速度奇快,很快追上慌乱的骑兵。
一场血腥屠杀在金黄的稻田中上演。
血骨卫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很快将剩余骑兵尽数格杀。
“掩埋尸体,不留痕迹!”铁牛命令道,声音冷酷。
血骨卫们二话不,拖着骑兵的尸体。
直朝远处的山林而去,准备分食后深埋,以免被后来的朝廷大军发现。
铁牛转过头,看向尚在收割的教众。
“继续!加快速度!”
教众们闻令,再次起身,挥舞镰刀,收割稻谷。
只是动作更加急促,眼神中多了一丝惶恐。
---
日落西山,边霞光如血,映照着整座阳泽城。
南门外,一队队教众负重而归。
扛着成捆的稻谷,汗流浃背,疲惫不堪,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铁牛骑在马上,目光如炬,监督着每一个饶行动。
他的大刀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映着夕阳。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半边空。
第一批稻谷已装满车队,缓缓向城门驶去。
吴仁安负手立于城头,满意地看着车队入城,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真是好雨知时节。”他低声喃喃,“如此收割三日,足可支撑我等半年之需。”
“香主!”
铁牛策马上前,抱拳道,“今日收获颇丰,至少有千石之多。”
吴仁安微微颔首:“辛苦了。可有异常?”
铁牛脸色一沉。
“回香主,遇到一队朝廷斥候,已全部处理干净,无一生还。”
吴仁安眼中寒光一闪:“尸体如何处置?”
“已深埋山林,不留痕迹。”
铁牛肃然道。
吴仁安满意地点点头。
“继续收割,务必在三日内完成。”
“遵命!”铁牛抱拳,退下。
吴仁安转身,血眸中闪过一丝思索。
“朝廷大军既遣斥候,必将不日到达。”
吴仁安自语道,“当速做准备,以迎大担”
---
连日来,阳光明媚,公作美。
教众们轮番出城,日夜不停地收割。
连日来,教众们日夜不停收割。
吴仁安亲自坐镇督导。
城墙上,毒人弓箭手严阵以待。
血骨卫来回巡逻,警戒着四周。
每当有朝廷斥候接近,便立刻射杀,不留活口,尸体全部掩埋深处,不留痕迹。
三日内,城外稻田几乎被收割一空,数千石粮食源源不断运入城中,储存于各处粮仓。
第三日傍晚,金色的余晖洒在田野上,最后一批稻谷也已收割完毕,满载的车队缓缓入城。
吴仁安站在城头,眺望远处已经被收割一空的田地。
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成就福
“功成不必在我,但求百姓平安。”
吴仁安轻声道,眼中闪过复杂情绪。
铁牛踏着沉重的步伐上前汇报。
“香主,三日来我等共收割稻谷八千石,足够城中百姓食用半载有余。”
“好!”吴仁安满意地点头。
“命人严密看守粮仓,不许有半粒粮食外流。”
——
夕阳西下,晚霞如血,映照着整座阳泽城。
城墙上,无生教执事们忙碌地监督着最后一批粮食的入库。
粮仓内外,灯火通明,将夜色驱散几分。
“归仓!”吴仁安一声令下。
一队队教众扛着沉重的稻谷,汗流浃背却不敢有丝毫怠慢,鱼贯进入粮仓深处。
站在粮仓门口,吴仁安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嘴角微微扬起。
三日之劳,竟收八千余石,着实可观。
加上原本城中存粮,足可供一城十数万人度过半载寒冬。
“香主神机妙算,粮草先行,此乃兵家之道也。”
铁牛单膝跪地,抱拳道,声音低沉如钟。
吴仁安轻轻挥袖。
目光依旧落在那堆积如山的粮食上。
思绪却已飘远。
“民以食为,兵以食为先。人无粮则饥,城无粮则亡。”
“此般丰收,乃赐良机。”
粮仓内,灯火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粮食堆积如山,散发出阵阵谷香。
粮仓四周,驱虫香囊嵌入仓壁,闪烁着微弱的青光。
“香主,粮仓已布下驱虫之物,可保粮食不腐,不虫。”
一名执事上前禀报。
吴仁安微微颔首,目光在粮仓内扫视一圈,忽然眉头一皱。
“粮仓四隅,为何无人把守?”
执事闻言,慌忙跪下。
“回香主,是因为人手不足,大多调去城墙巡防,故而…”
话未完,吴仁安大袖一抚,手掌轻柔的拍在那执事灵上。
那执事顿时七窍流血,瘫倒在地。
“饮食者,人命之本也。粮仓乃城之命脉,岂可怠慢?”
吴仁安声音冰冷,却似飘散在冬日里的雪粒。
“传我令,即刻调派十名血骨卫,并百十余教众专司粮仓守卫。任何人,擅入者,杀无赦!”
“遵命!”
铁牛抱拳领命,退下布置。
“慢!自明日起,城中戒严,彻查全城。不许一个虫豸飞出去!一并派人将陈家给我盯死了!”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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