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欢喜，人如其名，是个生的乐派。在南宁医药销售圈混了五年，业绩顶尖，名声却两极分化——客户爱死我，上司恨透我。
\"欢喜！你又迟到了！\"销售部王经理的咆哮震得玻璃窗嗡嗡响。
我叼着半根油条晃进办公室，衬衫领口还沾着昨晚的啤酒沫：\"王哥，我这是去蹲点见客户了。那家私立医院采购主任就爱早上七点遛狗，我这叫精准营销。\"
\"放屁！你身上这酒味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
我笑嘻嘻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合同：\"万康医院，年度采购协议，比去年增加了百分之四十。\"
王经理的脸色像变魔术一样从铁青转为通红，最后定格在一种便秘般的纠结表情上。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用业绩堵住所有饶嘴。
周五的部门例会上，王经理宣布总部要来人视察。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连平时最爱嗑瓜子的前台妹都放下了手里的零食。
\"林晚晴董事长亲自带队，下周三到。\"王经理擦了擦汗，\"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特别是你，欢喜！\"
我正用手机给新认识的护士姐姐发荤段子，闻言抬头：\"林晚晴？就是传中那个三十岁继承家业，把公司做到上市的铁娘子？\"
\"就是那个骂哭过三个大区经理的女魔头。\"同事李凑过来，\"听她最讨厌两样东西——邋遢的男人和轻浮的销售。\"
我低头看看自己皱巴巴的西装和三没刮的胡子，突然觉得脖子发凉。
周三早晨，我破荒地提前半时到公司，还借了发胶把乱糟糟的头发固定成勉强像样的发型。电梯里撞见财务部的张，她惊讶得差点把咖啡洒在我身上。
\"欢喜哥，你这是要去相亲？\"
\"比相亲可怕多了。\"我整了整领带，\"今要见女阎王。\"
九点整，办公楼前停下一辆黑色奔驰。先下来的是两个西装笔挺的助理，然后是一只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玉足。我的视线顺着笔直的腿一路上移，在包臀裙勾勒出的完美曲线上停留了三秒，最后定格在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
\"卧槽...\"我声嘀咕。这哪是什么女魔头，分明是从时尚杂志走下来的超模。
林晚晴扫视人群的目光像x光机，在我身上停留的时间明显比别人长三秒。我下意识地挺直腰板，却听见她问王经理：\"那个穿得像流浪汉的是你们员工？\"
会议室里，我坐在角落尽量降低存在福林晚晴正在听季度汇报，她皱眉的频率让空调都显得多余。
\"华南区业绩增长12%，谁负责的？\"
王经理推了推眼镜：\"是欢喜，就是刚才您提到的那位...呃...特别的同事。\"
林晚晴锐利的目光射过来：\"解释一下你的销售策略。\"
我清了清嗓子：\"简单来，三陪政策——陪吃陪喝陪唠嗑。医生也是人，喝高兴了什么都好。\"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偷笑。林晚晴的表情像是闻到了臭豆腐：\"这就是你的专业素养？\"
\"林董，\"我咧嘴一笑，\"南宁三十八度的高温，没有两瓶冰啤酒解决不聊问题。如果有，就再加一盘烤生蚝。\"
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知是想笑还是想骂人。视察团离开前，我收到通知：下周一到总部报到，担任董事长特别助理。
\"我这是升职了？\"我茫然地问王经理。
\"是死刑缓期执校\"他同情地拍拍我，\"林董要'亲手改造你'。\"
搬进总部大楼的第一，我就成了茶水间的热门话题。透过玻璃墙，我能看到外面指指点点的同事。午休时，我在洗手间隔间里听到两个主管的对话。
\"听那子是靠拍马屁上位的？\"
\"屁！林董最讨厌这一套。据是看中他什么'未被驯化的销售直觉'。\"
我蹲在马桶上偷笑。他们不懂，像我这样没背景没学历的泥腿子，能混到今全靠一样东西——让客户开心的本事。
周一早晨，我端着两杯咖啡敲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林晚晴正在批文件，头也不抬地：\"放桌上。\"
\"一杯拿铁一杯美式，\"我把杯子推过去，\"猜您今想喝哪种。\"
她终于抬头，挑了挑眉：\"心理学把戏？\"
\"不，是男人对美女的基本观察。\"我指了指她桌上的相框，\"上周五您喝的是拿铁，但今早停车场看到您眼袋有点重，估计需要更猛的。\"
林晚晴的眼睛眯了起来。我赶紧补充：\"当然，以您的颜值根本不需要咖啡提神，光是看见您我就精神百倍了。\"
\"油嘴滑舌。\"她冷哼一声，却伸手拿走了美式，\"十点跟我去参加康泰的药事会，别穿你这身乞丐装。\"
康泰医院的药事委员会全是些白发苍苍的老专家。我正襟危坐了两个时，听他们争论某种抗生素的采购标准。当话题第三次回到\"我们二十年前如何如何\"时，我忍不住了。
\"各位老师，\"我举手发言，\"我奶奶今年八十六，她常'老经验治不了新感冒'。现在耐药菌株变异速度比刘翔跨栏还快，咱是不是该看看最新临床数据？\"
会议室一片死寂。林晚晴在桌下狠狠踩了我的脚。
出乎意料的是，最年长的主任医师突然哈哈大笑：\"伙子得对！林啊，你们公司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
回程的车上，林晚晴一直盯着平板电脑。就在我以为要挨骂时，她突然问：\"你怎么知道张教授吃这套？\"
\"老专家最讨厌别人把他们当老古董。\"我松了松领带，\"与其拍马屁，不如适当顶撞，让他们找回当年意气风发的感觉。\"
林晚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让我心跳漏了半拍。
接下来的日子像坐过山车。我陪林晚晴见客户、参加酒会、甚至飞去北京开行业峰会。她工作起来像个永动机，每只睡四五个时。我则负责在她连续工作十二时后递上一杯温蜂蜜水，或是在她训斥部门主管时适时讲个荤段子缓解气氛。
\"你这种没正经的性格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有加班到凌晨，她突然问我。
我转着办公椅晃到她身边：\"林董，您知道为什么销售这行骗子多吗？因为真话太难了。我只不过是把别人用来编谎话的脑细胞，都用来想笑话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接近微笑的表情。
七月的南宁像个蒸笼。某深夜，我被电话吵醒：\"半时后到公司，有急事。\"
我赶到时，林晚晴正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原来是我们最大的分销商突然要终止合作。
\"他们老板我们'不懂变通'。\"她咬牙切齿地，\"分明是嫌返点不够！\"
我看了看表：凌晨一点十五分。\"给我地址，我去会会这位大爷。\"
\"现在？\"
\"夜宵谈生意是南宁特色。\"我眨眨眼，\"再了，哪有半夜穿西装打领带谈生意的？您得换身衣服。\"
二十分钟后，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从更衣室出来的林晚晴——修身t恤、牛仔短裤、马尾辫，像个大学生。
\"看什么看？\"她瞪我，\"不是不能穿正装吗？\"
大排档里，分销商陈总见到我们时筷子都吓掉了。三打生蚝、两箱啤酒下肚，话题从行业黑幕聊到南宁房价。凌晨三点，陈总搂着我的肩膀称兄道弟：\"林啊，你们公司这个伙子对我脾气！合同照旧，明就签！\"
回程的出租车上，林晚晴靠着车窗昏昏欲睡。路灯的光斑在她脸上流转，我第一次注意到她睫毛那么长。
\"欢喜，\"她突然开口，\"为什么帮我？\"
\"您给我发工资啊。\"
\"实话。\"
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霓虹：\"因为您骂我的时候特别好看。\"
她笑了，真的笑了，眼睛弯成月牙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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