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程九瑶越过身边担忧的男人，目光直直盯死在谈雪微身上，眼神黑洞洞的没有情绪，像是彻底魔怔了。
她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季屿白感觉瘆得慌，一把将谈雪微挡在身后，声嘀咕了一句：“不是，这怎么突然转频道了？”
刚刚不还是苦情戏码吗？
……不是，换戏也不通知一下主演的啊。
“我们要不然还是先走吧？”他现在又觉得顾蔓生很有先见之明了，从一开始就没有进来，对着这么一个苍白虚弱的人听一句句“我要缠上你了”式的“对不起”……
“咕咚，”季屿白难得没话的咽了口口水。
“走吧，”谈雪微没有异议，事实上她也很清楚现在自己并不受欢迎——亏了程九瑶走出来的新剧情，裴司言疑似差点就要长出来的良心被红眼睛吃回去了。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们倒是想要远离莫名其妙的争端，可才走出病房几步远，就被身后骤然提速的脚步声追了上来。
还是裴司言：“出个价吧，我要买断你手里的视频。”
程九瑶会这么做也是因为爱他而已，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也算是已经受到了惩罚，无论如何，就算是看在过往的情意上，他都不该让她继续担惊受怕了。
裴司言是这样想的。
但季屿白一听就笑出了声。
“我们俩很像缺钱的样子吗？”他挑了挑眉。
听到这个声音的裴司言更是烦躁，无视了他，又一次重复道：“出多少钱都可以，只要你把视频给我。”
“如果我要你道歉呢？”谈雪微捏了捏下巴，没什么一定不行的决绝词，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的人，平静道：“好好弯下你的腰，低下你高贵的头颅，向你这个看不上的妹妹当众道歉。”
“只要你做到了，我立刻删除视频。”
话音落下，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然后，裴司言沉默了。
“这个不行，”良久，他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决心，“如果你能把视频给我，我不会再在这个节目里针对你。”
“……这可是切实的好处。”
而一句道歉虚无缥缈。
可笑的是，就是那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向裴司言讨要就像是要生生割下他的脸皮。
谈雪微轻笑了一下，像一片羽毛落在平静的水面。
她：“那你还是继续针对我吧。”
“落到这个样子，你的针对毫无威胁力度。”
“这倒也是，”季屿白故作沉思，挑衅似的拉着谈雪微往楼下走。
大概是意识到此路不通了，裴司言留在原地，没有再阻拦。
但谁也不觉得这事真的能这么算了。
“病房里还有一位呢，感觉那位看着不起眼，但疯起来也是有点棘手啊，”平常吃醋要把自己酸死了都会避开裴司言的锋芒，结果一听到心上人出事就直接上手……
“嘶，”季屿白深吸一口冷气，也是纳了闷了，“程九瑶真的给他们下降头了不成？”
在这档节目之前，裴司言也没露出过这样的斜视眼啊。
“或许吧，”谈雪微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好歹是女主，身上有一些救命之恩buff似乎也很正常。
只是，豢养疯犬，也要心被反噬啊。
季屿白深以为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刚走下楼梯就撞见了鬼鬼祟祟环绕四周的导演组。
“？”季屿白看着他们转悠来转悠去，手动喊停，“等等，你们不去处理状况在这干嘛？”
备一把按住肩膀的导演露出苦笑：“……处理不了。”
想引导风向被季屿白他哥喊停，想大事化被网友拒绝，好不容易联系上一群水军，还没开始呢就被另一群更厉害的压死在了原地。
要是继续这么下去，程九瑶或许还能有前途，但身上的脏水确实彻底洗不白了。
那裴司言也不能放过他们啊。
已经有风声裴氏那边要撤资了！
现在撤资下一步不就是要彻底封杀……到时候他们在这行才是真的干不下去了啊！
导演组可谓是为了这件事愁得团团转，恨不得回到过去锤死接下节目的自己。
可惜为时已晚。
“真可怜啊，我还真想帮帮你……”季屿白拍了拍到导演的肩膀，然后在对方殷切看过来时秒变脸，“但是算了。”
导演：“……”
算了，什么算了，这怎么能算了？！
“季少爷！”自以为走投无路的导演一把薅住了季屿白的袖子，回想起这几期的诸般不顺，一副浪子回头的样子嚎起涟花眼，“这不能算了啊……”
他仿佛一眼看见了自己事业的尽头，挣扎的更加眼泪汪汪。
“我上有老下有，干点活真的不容易啊，要是因为这一次以后工作都没了……”
导演一把鼻涕一把泪，要是最开始还有点演戏的成分，现在已经全是真情实福
这么容易就被裴司言牵着走，他又能是什么大角色啊，无非就是拍了一两个还算不错的综艺，骨头又没那么硬……但他也是有脾气的啊！
这根金大腿眼看着就要一脚把他踹开了，他还不能硬气点——换根大腿抱吗！
季屿白抽了抽嘴角，“……我不收买你你也不敢对我做什么啊。”
还有他哥这个投资方呢。
导演：“……”
导演万念俱灰，抓着袖子的手像是不甘心滑下去的蚕茧一样“滋滋”。
“我真傻，真的，我真傻啊，我单知道裴司言有钱有势，以为抓住了这一笔就能得道升，我不知道这都会翻车啊……”
季屿白：“……”
他有些无奈的看向身边默不作声的谈雪微，刚想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却先捕捉到了对方唇边清浅的笑。
谈雪微轻咳了一声，像是雪化开了似的。
季屿白稀奇的看了又看，心想着这节目还挺有效果的，要是糊了多可惜，反正来都来了……
嗯，来都来了。
“行吧，”他丝滑的改变了主意，“我给你摆平裴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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