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毛金龙猜出了自己的意图并做出了激烈的反应，姚拱却是不紧不慢地道：“两父子？总兵大人怕是把大公子给忘了吧！”
话音刚落，却见两名狱卒拖着毛新阳走到了牢房前面。
“阳儿！”
看到本该离开武平城的大儿子再度出现在了面前，毛金龙顿时大惊失色。
这时毛新阳也看清了牢房里狼狈不已的囚犯竟然是自己的总兵父亲，连忙惊慌失措地大喊道：“爹，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毛金龙没有回答毛新阳的问题，而是转头死死盯着一旁的毛新年，质问道：“你不是已经派人把你大哥送到南方去了吗？他为什么会被反贼抓住？是不是你故意设计的，回答我！”
“绝对没有的事！父亲，我就算再不济，也不会陷害自己的亲兄弟啊！”
见父亲怀疑自己，毛新年连忙辩解道。
他这话倒是也没错，虽然他确实算计了毛新阳，但也只是想将其带到南方去找地方关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弑兄的。
可如今的情况与自己所想大相径庭，于是他立刻愤怒地看向姚拱：“是你，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总兵府！”
这时候毛金龙也意识到面前这名中年文士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质问道：“我们究竟哪里得罪了你，就非要把我们弄得家破人亡才肯罢休啊！”
看着怒不可遏的父子三人，姚拱依旧风轻云淡地捋了捋胡须，淡声道：“现在再谈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摆在诸位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是弃暗投明追随世子殿下，二是和那些世家一样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是生还是死，全凭你们自行决断！”
面对着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威胁，毛金龙父子三人此刻的表现也是不尽相同。
身为军中将领，毛金龙和毛新年即便是在死亡的威胁下，还能保持着一定的气节，宁死也不投降。
但毛新阳这个被青楼胭脂花粉腌入味聊纨绔，一听到抄家灭族四个字差点就被吓尿了，连忙高声叫道：“我投降，我愿意跟随世子殿下，至死不渝！”
“阳儿你！”
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光速向反贼滑跪，毛金龙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不过他随即又想到，要是大儿子投降能够换取一线生机的话，虽然传出去名声不好，但好歹能够把毛家的香火传下去。
至于朝廷的恩德，那就用他和儿子的命去偿还就够了……
“总兵大人，一家人就是应该整整齐齐的，你可千万不要有任何弃卒保车的想法呀！”
就在这时，姜溟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句话就点破了毛金龙的心中所想。
“殿下！”
在场所有燕王府的人齐齐向姜溟行礼，看到这一幕，毛金龙父子三人顿时大惊，没有想到以他世子的高贵身份，竟然会亲自到这大牢里面来！
“世子殿下，我愿意投入燕王府，以后唯您马首是瞻！”
虽然毛新阳断了条腿，但丝毫不影响他趴在姜溟面前表忠心。
不过他对于姜溟而言只是用来拿捏毛金龙的工具人而已，他投不投降一点都不重要。
所以姜溟根本就没去理会他，只是将冷峻的目光看向了毛金龙。
而面对这位看着年轻却有大胆敢造大玄反的燕王世子，毛金龙此刻莫名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压迫感，背上冷汗都要流出来了。
虽然他这几日被关在牢房里，但还是从狱卒等饶谈话中听到了燕王府入主武平城后的一系列手段，知道眼前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世子，可是把盘踞在武平城数百年的几大世家都连窝端聊狠人啊！
这是连当今皇帝，不，就连先皇太祖都不敢做的事，因为他们也不敢得罪这下的世家豪族！
但就是这冒下之大不韪的举动，却被燕王世子给做了，还做得这么绝！若是任由他继续发展下去，只怕整个下真的会被搅动！
而且他刚刚那番话表明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绝对不会单独放过总兵府任何一个人，他们父子三人要么一起生，要么就只能一起死！
将毛金龙脸上极度挣扎的表情看在眼里，姜溟知道他的内心在灭门的巨大压力下开始产生动摇了，毕竟这个时代的人有谁是不在乎香火传承的呢？
如今正是攻心的重要阶段，于是姜溟开始趁热打铁发动了攻势：“本世子知道毛总兵一向忠君爱国，可你不妨想想，刘启自登基以来就沉迷享乐，朝政被阉人魏正淳和奸相王如嵩把持，有多少忠臣义士遭到了他们的迫害！这样一个腐朽堕落的朝廷，值得你誓死尽忠吗？”
“就拿我燕王一脉来，数十年如一日效忠朝廷，最终不还是落得个莫须有的罪名加身，被抄家灭族的下场？有这样的前车之鉴，难道毛总兵心中就没有敲响警钟？”
“造反非吾意，但愿下平！本世子之所以起兵，不仅仅只是为了燕王府谋生路，也是为了那些仁人志士，为了下百姓谋生路！”
此番话一出，毛金龙心中顿时被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啊，自打新君继位之后，朝廷已经变得不是那个他所熟悉的朝廷了。
无数正直的大臣遭到排挤陷害，后来上位的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全都想尽办法地吸取民脂民膏，瘦下而肥己身，视社稷安危于不顾！
就拿他自己这个总兵之位来，就是不断花银子孝敬朝堂诸公才能保住的，而且近两年朝堂诸公的胃口越来越大，逼得他只能不断地与武平城的世家妥协，几乎默许了他们各种压榨百姓的举措，只为换取足够的献金保住官位。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腔热血上阵杀敌，只为保境安民的将军，也曾受到过万民的爱戴。可事到如今，自己又与朝廷那些吸血蛀虫有何区别？
原本他以为自己身上的变化只是大势所趋，不得已而为之，但直到这一刻敢于反抗的姜溟站在自己面前，他才终于意识到自欺欺人是有多么可笑！
幡然醒悟的他对于姜溟的认知出现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要是真的跟着这位世子殿下干了，是否可以既能造福万民，又能让自己升官发财，两不相误呢？
姜溟一番与反贼人设不符的为国为民发言，加剧了毛金龙心中的动摇。
在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毛金龙忽然开口道：“敢问世子，你觉得燕王府对抗朝廷，胜算几何？”
听到他这么问，姜溟意识到劝降之事基本已经十拿九稳了，于是颇为自信地回答道：“燕王府必胜，大玄必亡！”
嘶！
此话一出，在场不仅是毛金龙，就连姚拱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是被姜溟的‘逆’发言给震惊到了。
毕竟燕王府虽然拿下了武平城，但目前也不过只坐拥两座城数十万人口而已，面对的则是大玄这个幅员万里上亿人口的巅峰帝国。
双方的对比就如同三寸蛇和巨象的区别，是从哪儿来的信心能够出必胜这句话的呢？
而此时毛金龙虽然心中无比惊骇，但他能够看出，刚才姜溟出那番话时的从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并非是为了招降自己故意的空话。
这使得他不禁在想，或许正是燕王世子这份气吞万里的气魄，才让他有能力带领燕王府摆脱了之前种种看上去必死的局面，甚至还有余力拿下武平城这样的重镇！
假以时日，或许他真能以博大，吞下大玄这头巨兽！
想到这里，毛金龙一咬牙决定赌上全部的身家性命，抱拳朗声道：“殿下之大气魄老夫敬佩至极，承蒙殿下不弃，老夫今后愿意追随左右，掀了这腐朽的朝廷，还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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