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崖顶又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话。若不是探出头去,谁也想象不到咫尺之外就有另一个悲惨世界。
“也许他们自己并不觉得悲惨。”可是想到明河刚才的话,如云又换了一个念头。
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一个倒霉的现代人,他从未关心过自己以外的人。现在却作为神,站在云端看着自己的同类以迥异于自己的方式挣扎着生活。
有一些从未有过的念头在滋生,就像空无一物的荒原上逐渐冒出点草尖,或者空中划过的一点飞鸟。
这时,空中果然传来翅羽扇动的声音,是两只雪白的鸿鹄,落到如云明河身旁,屈膝低首。
明河与如云对视一眼,知道是西王母派来的使者,于是乘上鸿鹄,飞回了昆仑宫。
西王母已在宫内摆好了筵席,正坐在一旁与几人话。看到明河如云进来,所有人都站起身来迎接。
都是熟人。
如云没有细看都有谁,明河更没心情管谁,此刻他连西王母都不想看见。
若非远来是客,他很想板着脸直接问西王母北坡是什么情况。
还好庭尊卑规矩没那么严格,大家彼此又熟识,于是随意地问了好,便在西王母的招呼下各自入座。
络绎不绝的仆从侍女端着食物进来,摆放到各人面前的玉制桌上;青鸾奏乐起舞,排场比之前瑶池边不知盛大多少倍;屋内酒香四溢,每人桌上都摆着一个精美的玉壶,里面盛满佳酿。
“招待不周,大家请。”西王母笑盈盈端起自己面前的玉杯,大家也纷纷举杯,着致谢的话。西王母一饮而尽,,\"这是沃野之民用沃野之禾酿的酒,这种酒最少也要五十年方能酿制而成。\"座中一片惊叹,纷纷将杯中酒饮尽,然后又是一片赞叹之声。
“我从未尝过如此甘醇之美酒!”雷神与人争辩时心直口快,夸赞时也是一样的直爽。
西王母听了一笑,露出口中尖利的虎牙,看起来反而更为狰狞。
“确实香,难得,难得。”神农也来了,但是刚才看到明河如云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亲热,大概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弱水国的经历。
“我身为草神,竟不知道哪种禾麦能酿出如此香醇的美酒。”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道。
哪里来的孩子?如云一愣,却见话的确乎是一个孩子模样的神,他穿着短褂长裤,头发凌乱,只在脑后用布条随意地扎了个辫子,腰间还挂着一个水壶。
原来是句青,神农的属神草神,他与木神、花神总是结伴出现,像亲兄妹似的。往他旁边一看,果然,美丽少女句蓉和英俊青年句芒坐在他左右。听到他这么,句蓉和句芒都笑了,问:“莫非你也想学这酿酒的技艺?”
句蓉又笑道:“我倒也希望你学会,我好沾光,多享口福。”
句青挠挠头,:“这个我大概学不来,不过如果蓉姐想,我也不是不能试试。”
句蓉又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真是我的好弟弟,不过你肯学,西王母可未必肯传呢。”
“哈哈,花神笑了,若是想喝,随时来昆仑,我这瑶池里的酒啊,你兄妹几个,尽管喝!”西王母打了个哈哈,她话得慷慨,言下之意却是只给喝,不传艺。
“西王母才是笑,你这昆仑山,哪是随便来得的,那陆吾神只要地着我这么轻轻一哈气,我们兄妹便飞出去十万八千里了。”句芒容貌英俊,声音清朗,这一句话听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都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只有明河如云没有笑,他们笑不出来。
“我西王母是那么气的人吗?”西王母脸一沉,显然不高兴了。
句芒没有话,大家脸上也都没有了笑容。
西王母是盘古一缕暴躁之气化成的初代神,素以性格暴躁着称,众神一般不愿招惹她。她觉得无趣,才到地界寻觅住处。后土觉得她性格难以相处,便将地处大荒西北的偏僻角落却格外巍峨宽广的昆仑山介绍给她,觉得既可令她满意,又保各方平安。不料,西王母并非甘心偏安一隅的那种神,她爱管闲事且雷厉风行,只要不遂她的心意便施以惩罚从不手软,暴躁狠辣的名声传扬开后,人类都将她看作掌管刑罚惩戒的神,既畏惧又厌恶,无不敬而远之。
西王母在昆仑山住了一段时间,发现山上的沃野平原到处都是宝贝,愚蠢的沃民只知享受却不知加以利用。于是她略施手段,沃野的那些宝贝,如不死树、琅玕树、禾树等等不知不觉便都成了她的,而那些不生不死的沃民则积年累月地帮她建宫、移神树、挖瑶池,昆仑山顶成了熠熠生辉的玉宫宝地,沃民国却消失了,如今奔走在沃野之上的,只是西王母的奴隶而已。
西王母有不死药的消息不知何时传遍大荒,西王母也一跃由人人畏惧的灾神,成了人人崇敬向往的福神。不计其数的人涌向昆仑,妄图求一颗不死药获取永生,而那些没有勇气或能力迈出这一步的,便在家中立起牌位,焚香祭祀,求西王母庇佑,纵使不能长生,也想求个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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