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佑怎么可能会忘记那片花海。
她曾经最喜欢牡丹花,一直想在她的家中栽种一片牡丹花园。
奈何她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栽种,她的家就已经没了。
可那日见到的牡丹花海,是她并不漫长的坎坷人生中,所能触碰到的幸福的最高顶点。
也是她痛苦人生开始的起点。
因为那日在鹿鸣山上见到牡丹花海后,她的陆祤消失不见了。
这两年,她无数次回忆那日见到牡丹花海的情景,她一遍又一遍反思,那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错了什么。
每每回忆起那一片牡丹花海,带给她的都是无尽的痛苦和懊悔。
她不想要什么牡丹花海。
她想要她的陆祤可以回来。
这两年她经常会想,倘若那日他们没有去鹿鸣山、没有看到那一片牡丹花海,她和陆祤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这一步。
好可惜。
他们已经去过了鹿鸣。
他们已经看到了那一片牡丹花海。
云佑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平静如水的望着陆祤。
片刻后,她动了动嘴角,漠然的回一句:
“不记得了。”
月色漫过廊檐,将地面的青石砖浸成泠泠的霜白。
微风拂过,牡丹花影在青砖地上摇曳成破碎的花浪。
朱漆游廊下,绡纱的雕花灯笼在风中缓缓回旋,将两饶影子拉长又缩短,最终在青石板上形成各一方的两个墨点。
陆祤长身玉立在原地,绣着银鳞的皂靴踩住满地月光,一动不动。
阴郁惆怅的气息从陆祤的身体里不断涌出,他望着云佑的眼神黯然失色。
忘了就忘了吧。
反正他也没有打算告诉云佑,那片牡丹花海是他用了一年的时间,专门为云佑栽种的。
微风徐徐划过陆祤的睫毛,给他的眼神覆上一层纱幔,变的愈发雾霭迷离。
他静静望了云佑片刻,嘴角微微动了动:
“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这一刻的陆祤收起了所有冷峭尖锐的锋芒。
他语调平静的像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这种平稳且冷静的语调让人听起来,只感觉他的这件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猝不及防的一个问题令云佑怔愣在原地。
自从她决定离开这个院子,她就设想过无数次,她该如何同陆祤离开的话。
她曾预想过,她可能会主动的找陆祤见一面,同陆祤郑重的告个别,至少他们曾经那般炙热的相爱过。
她也曾猜想过,陆祤既然不让她另寻住处,恐怕也不会愿意同她好好告个别。
所以她大概率会自己收拾一下为数不多的行礼,找个借口应付一下西荷,然后悄无声息的从这个院子离去。
或许陆祤会在很久之后才发现,她已经不住在这个院子里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祤很快就要有明媒正娶的妻子,对她根本无暇顾及。
云佑一直以为,她是否离开这里,是否离开陆祤,只是她一个饶事。
却不曾想过,陆祤居然主动向她提及这件事。
所以陆祤是想通了吗?
是同意让她离开了吗?
云佑扪心自问,倘若陆祤没有下月成婚之事,她或许还会守在这个院子里。
她内心深处始终对陆祤有一丝期待。
可陆祤和江宁成婚之事已然木已成舟,她还有什么可期待的呢?
云佑目光清冷的望着陆祤,轻声回了两个字:
“是的。”
陆祤眼眸中最后一丝涟漪,烟消云散。
他垂下眼睫,散漫的勾起嘴角:
“跟我这三年,委屈你了。”
云佑原以为,陆祤又要开始对她冷嘲热讽。
但陆祤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稳而冷静,如同在向她诉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就在她怔怔出神、不知该如何接话时,陆祤继续开了口: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云佑恍然惊醒,原来这是陆祤在同她告别。
云佑只觉心口咯噔一下,心跳漏了两拍。
原来同陆祤的告别,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轻松自在。
反而心口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炙痛感,混同吸入肺腑的空气,变成长满倒刺的藤蔓,渗入血液,游走于全身经脉。
将云佑的身体切割的体无完肤、支离破碎。
原来离开并不能消减因为期待而产生的痛苦。
云佑努力对着陆祤莞尔一笑:
“没有了。”
“多谢你这些年的照顾,期间恩情,此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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