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贺晏态度清冷。
当年，贺晏醒来后发现师尊奚行雪只剩下一口气。
他伤心欲绝，几欲痛的昏厥过去。
他没有走火入魔，可是，却一夜白了头。
从此，那个温柔的，总是喜欢研究美食哄奚行雪开心的贺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再也没有笑容的银发清冷男子。
只是来看师尊时，脸上才会露出一抹极清极浅的微笑。
“你借口守着师尊，却不知占了他多少次便宜，这回，师尊就由我带走来照顾。”
贺晏矗立在寒玉床前方，抬头望向谢九川时，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谢九川气势也不比他弱多少，冷峻分明的脸庞上，薄唇抿成冰冷的弧度，
“便宜？别装了，贺晏，此事你也没少做过，况且扶芷真人过了，这样做或许能更快唤醒师尊。”
贺晏清淡的瞥了他一眼，不欲多言，只是弯腰伸手，动作轻缓的抱起了奚行雪。
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满头银色长发与奚行雪的黑发相缠在一起，黑白交织，瑰丽清绝。
“咻。”谢九川拔刀，一缕银发飘拂在地，他声音冷沉：“休想带走师尊！”
贺晏头也没回，腰间长剑自动出鞘，化为一道凌厉剑光跃向谢九川。
只是还没到谢九川的脸上。
“锵！”
一把雪白色的剑挥了过来，勉强吃下了贺晏的剑光。
贺晏与谢九川齐齐回眸，入眼是一脸上挂笑，吊儿郎当的男子。
宗主闻人凌。
“哟，多年未见，贺晏你这子修为竟然比我还高了，你得了什么机遇 啊？”
闻人凌震惊的看着贺晏，啧啧称奇。
贺晏神色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没话。
五十年前。
贺晏在灭掉婆娑宗，给贺家报仇后，便设置了一个阵法。
那个阵法是屏蔽婆娑宗的存在，不让外人知晓婆娑宗被灭门。
因为......贺晏还想最后看奚行雪一眼，但是他不能用戴罪之身回去。
婆娑宗被灭，即使他是为了报仇，也会被世人指摘。
他拖着只剩下一口气的身子，成功爬回了太清宗，来到了奚行雪的身边。
他昏迷期间，残存的意识感受到师尊抚过自己身上的双手。
也感受到最后一次，师尊在他脸上落下的吻。
可醒来后，师尊快死了。
而他也不能在师尊身边久待，因为婆娑宗还在外做任务因此没死的弟子来找他讨账了。
好在，那时的他已经不是太清宗弟子了，因此没有连累奚行雪。
他就这样，在外漂泊流浪，后来九死一生，将婆娑宗追杀他的弟子尽数杀尽。
再后来，他修为得到提升，回到太清宗，想要带走奚行雪。
可是闻人凌都站在谢九川那边，不让他带走。
闻人凌看着贺晏冷淡的表情，心里也知道他在怨自己什么，不禁叹了一口气。
“贺晏啊，不是本宗主偏心九川，实在是老奚留在这里，可以使用寒玉床，对他身体更好。”
贺晏余光浅浅扫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我得到了圣心泉。”
闻人凌震惊：“就是榜上闻名的那个修仙界第一泉？”
听，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去圣心泉里泡上九九八十一，都能起死回生。
可是，圣心泉在一窝穷凶极恶的邪修手里，据，去跟他们争夺这口泉的人，都死的渣都不剩了。
“你是怎么抢到的？”闻人凌问。
“我杀了他们。”贺晏轻描淡写，好似在一件极为轻松的事。
殊不知，他的衣裳底下，有一条从腹延伸到心口的伤疤，狰狞可怖。
闻人凌惊讶了许久，最后叹息一口气，望向他怀里的奚行雪。
“那你带走他吧。”
罢，不等谢九川阻止，闻人凌便率先挡到他面前，好言劝道：“九川，别跟贺晏抢了，不定老奚泡一段时间，就能醒过来。”
谢九川顿了会后，嗯了一声：“给我个方位，我会时常来看师尊。”
奚行雪养在太清宗，谢九川需要做很多事，例如帮师尊洗澡，打理他身上的细节，探查他的五经六脉，每日以灵力滋养大走一遭.......
他到底不放心，严肃着一张脸和贺晏念叨了许多。
贺晏虽然不耐和谢九川多话，但涉及师尊的事情，便耐心的听完了。
日暮西下，秋水共长一色，两位黑发男子目送着一位银发男子离去。
贺晏抱着奚行雪，一步一步离开了太清宗。
路上，路过两个弟子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直到他走远，才讨论道。
“诶，这不是那清绝剑仙么，今儿个总算见到真人了！”
“就是那凭己一去挑三百名邪修，一剑震破九的清绝剑仙？”
“对啊对啊，好想剑仙和搭上两句话啊，但是不敢。”
......
“师尊，得罪了。”
圣心泉的水，清澈见底，水面上波动着点点涟漪。
奚行雪被平放在水池的旁边，面容祥和安静，而他的腰带处，落下了一双修长白净的手。
手的主韧声道了歉，便缓缓解开了他的衣裳。
因为这样泡，效果会更好。
奚行雪体内的元婴始终是昏迷的，若圣心泉有用，元婴苏醒，他便也会跟着苏醒。
然而。
就在奚行雪的衣服半褪不褪之时，圣心泉的水突然浮起一阵波澜，贺晏抬眸，一道强烈的魔气席卷而来，重重砸在结界上方，整个空间都跟着晃荡了起来。
接着，鸡蛋壳碎裂的声音响起，整个结界都四分五裂。
结界外，数百个浮在半空，身穿黑袍的男子映入贺晏眼帘。
人群为首的约莫是个少年，身姿高挑清瘦，黑色的帷幕落于头顶，遮盖住了面容。
紧接着，他抬起一截苍白的手腕，掀开头顶的斗篷，露出那张精致绝色的脸庞。
而后，朝贺晏扯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
“二师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殷越？”贺晏瞳孔微缩。
“五十年未见，你还活着？”贺晏发出了灵魂质问。
是因为，殷越足足消失了五十年，从未在修仙界出现过，甚至许多人都以为他死了。
但，五十年过去，再次出现的殷越容貌和以前比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眉心一道血色长痕，隐隐灼灼，为眉眼徒增嗜血昳丽的色彩。
他的气质也从那个乖巧无害，变得有一股不容人靠近的煞气。
“师尊还在，我怎么舍得死。”
殷越薄唇轻牵，接着，他抬了抬手指，轻描淡写道：“杀了他，不要误伤我师尊。”
话音落，数百个黑袍男人倾巢而上，围困住了贺晏。
贺晏将奚行雪紧紧护在怀里，拔剑看向四周，瞥得一缕若有似无的鬼气。
这些黑袍男子.......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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