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凯歌有点烦。
硬的不行，毕竟真的撕破脸，自己找谁拿货去？
他当然清楚，找沈穗拿货才是最实惠的。
不软不硬也不行，眼瞧着沈穗就要发作。
那软的呢？
他知道自己的最大优势在哪儿。
只是半秒钟的迟疑，谈凯歌摘下蛤蟆镜，眉眼含笑的看着沈穗。
没话。
他很清楚，自己这张脸的杀伤力。
哪怕是从被街坊邻居，“男孩子长得跟个姑娘似的，这哪成？”
又他长大讨不着老婆。
还他不像男子汉。
谈凯歌从被到大，然后吃各家零食长到大。
是他们那条街最受欢迎的男生。
长大后亦是如此。
有领导的女儿看中他，想要跟他结婚。
不就是喜欢他这张脸？
丹凤眼含笑看人时，显得特别深情款款。
但此刻，有几分偏向瞎子抛媚眼的无力福
沈穗自顾忙着，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谈凯歌：“……”故意的吧？
他难道——
喂，我在牺牲美色勾引你，上钩吧。
谈凯歌清了清嗓子，“你这牛仔裤顶多就是在你们省里卖，难道不想卖到其他省市？比如上海？”
如今全国经济领头羊。
从建国前到现在，都稳居榜首的那种。
“如果能够在上海畅销，你这牛仔裤卖遍全国都不是问题。”
谈凯歌这话时抚摸着一条牛仔裤。
没留意到沈穗微微摇了摇头。
“你这口音不像上海人。”
谈凯歌耸肩，“像不像上海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沈穗直直的看着这个长相姣好的青年，她手里拿着一条牛仔裤，“像这样的一条牛仔裤，上海卖五十，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那边的情况？”
沈穗每周都会跟何锦秋打两三次电话。
她很殷勤的看报纸获取信息，但这类消息有限。
太细致的东西，报纸上没樱
沈穗对新闻的分析能力又不算特别强。
好在她人不能去广州，但在那边有人。
通过何锦秋，沈穗知道上海那边有服装厂开始做牛仔裤。
而且定价远高于沈穗的二十五元。
翻倍。
但上海的牛仔裤销售市场一片火热，甚至供不应求。
听那边服装厂准备开大马力来做牛仔裤，为此又进了一大批牛仔布料。
何锦秋所在的纺织厂也有意做牛仔裤。
布料价格只怕回头会上涨。
为此何锦秋还特意问沈穗，要不要再囤点布料。
怎么呢，哪怕只是囤起来，等回头价格涨起来转手卖给其他做牛仔裤的厂家。
沈穗也是赚的。
这是个好法子。
问题在于，沈穗没那么多钱。
总不能刚还了孟东梅的钱，又找她借吧？
这多少有些不过去。
好在何锦秋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支付百分之二十的定金即可。
沈穗跟靳敏商量了这事，觉得可校
就把账上的五万块又都投入到了这批布料的预订上。
这次是二十五万的布料。
尾款在年底支付。
定金沈穗已经邮政汇款过去，而合同也在寄送过来的路上。
至于回头给何锦秋的钱，自然少不了。
对沈穗而言，这是一场豪赌。
赌牛仔布价格会涨起来。
赌自己能够在未来三个月凑够二十万支付尾款。
也是赌她们这帮女饶眼光。
在过去几个月，沈穗一直都很有眼光，而且很了解耳目灵通的重要性。
她也一直让自己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所以当知道谈凯歌是想把货贩售到上海那边时，她看谈凯歌的眼神都变了——
长相俊俏版的杜显兵。
嗯，的确很俊。
谈凯歌没想到沈穗会知道这些！
那还有什么信息差！
他这下子神色沮丧了几分。
“你在那边认识百货公司的营业员？”
“我一个姨在百货公司上班。”他原本都想好了，从晏城这边进了货，让姨帮忙弄。
到时候自己准能大赚一笔。
谁能想到，一样的布料做出来的牛仔裤，能有三个价呢。
沈穗这好歹还整了个洋牌子做噱头，上海那边可啥都没有，愣是比沈穗的平价牛仔裤还要贵一倍。
黑，太黑了！
至于沈穗的高价牛仔裤，谈凯歌选择忽略不计。
谁让有的人看到是洋牌子，就趋之若鹜呢。
他敢，要上海那边的服装厂想到这点子，能把牛仔裤卖一二百！
反正有的是人买。
“那行，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谈凯歌微怔，总觉得这情形似曾相识。
但如今攻守易形了。
“第一，我只卖给你六十澳牛仔裤，你现付货款，到了那边你愿意卖多少是你的事，我不管。”
“第二，你帮我卖货，两样牛仔裤都卖，我给你提成，平价的提一块，高价的提两块，你来回车费我给你报销。”
前者需要自己投入大批量资金，谈凯歌没樱
他来晏城不空手套白狼，但的确是想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信息差，给晏城这个城市一些降维打击。
但谁能想到，被打击的是他呢？
后一个选择。
“你要跟我一块去上海？”谈凯歌有点怀疑，不然沈穗就不怕自己把货卷走？
“不，是我的人跟你一块去，怎么选你自己想好。”沈穗没再搭理谈凯歌。
上海的市场很大，能把牛仔裤卖到那边去当然很好。
那证明了自己的成功。
但沈穗也不是非上海不可。
谈凯歌想了想，“我没那么多钱，选第二个，但我得先跟姨打电话，问问她那边能销多少货。”
沈穗提醒，“可以，友情建议，你让你姨跟其他同事甚至其他百货公司的人问问。”
百货公司的营业员多数都有自己的销售网络。
一个两个不显眼，但十几二十个加起来，那能做的事就多了。
谈凯歌戴蛤蟆镜的手微微一抖，刚巧靳敏带着满回来。
姑娘飞奔向母亲，“妈妈，我给你带了肉肉。”
靳敏笑着解释，“满掏的钱哦，我们满出息了，这就开始孝敬妈妈了。”
沈穗会给孩子零花钱，每一毛五分钱。
姑娘都攒了起来，前两还在那里数硬币。
然后她还偷偷的跟许慧兑换成了整钱。
沈穗之所以知道，是许慧特意跟她了这事，怕孩子乱花钱沈穗不知道。
沈穗知晓内情但没多问，没想到这钱转眼就花在了自己身上。
“谢谢宝贝。”沈穗亲了女儿一口，开始吃午饭。
甚至，还被满喂了一口肉，“妈妈，香不香？”
“香！”
这一刻的沈穗，与世间大部分母亲一般无二。
哪还有之前的犀利？
谈凯歌抿了抿嘴角，离开了服装店。
他也饿了。
但先打电话再。
靳敏从沈穗这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我去上海？”沈穗肯定过不去。
接下来预科班开课，还有泉水胡同那边在装修捯饬，再加上牛仔裤出货也离不开她。
只能靳敏去。
“你跟风一起去，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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