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鱼,失去水的包容,总会死的。
骄傲而固执的人,失去恋饶拥抱,并不会死,只是会心意逐渐凋零。
夏笙歌带着宿洗和麟诗,又回到了朝阳广场的这家奶茶店。
并不是十二点回到,她们提前了十分钟回到。
很快,夏笙歌她们就有点庆幸这个提前回来的决定了。
因为到十二点十五分的时候,奶茶店里十几个位置,竟然就都满座了,和早上九点半左右的冷清完全不同。
生意变得很忙,然而“老板和老板娘”还没回来。
夏笙歌面前的奶茶丝毫未动。
而一向珍惜时间的夏家千金不喜欢将等待的时间无端浪费,也不太愿意接受自己此时有点倦怠烦躁的心绪。
因此,夏笙歌摊了一本阿飞以前送给过她的诗集,开始温习那些他们一起涌读、欣赏、讨论过的美好时光。
“我见过无数美妙的奇景,但这一切未曾与你共度,又有何意义?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看过无数次日出日落,在大地上,森林和群山都被笼罩在光芒之中,在大海上,为五彩的云朵增添上一抹血橘色,在无垠的大海上划进划出。
我看过无数次月亮:满月如金币,寒月洁白似冰屑,新月宛如鹅的羽毛。
我看过大海平静如止,颜色如缎,或蓝如翠鸟,或如玻璃般透明,抑或如乌黑褶皱的泡沫,沉重而危险的翻动着。
我了解宁静:一口新井中寒冷又朴实的宁静;一个深洞中无情冷酷的宁静;炎热迷离的午后万物被炎炎烈日催眠的宁静;一曲美妙音乐结束的宁静。
我听过夏日蝉鸣如芒在骨,我听过树蛙,在无数萤火虫点亮的森林中,演奏着如巴赫管弦乐般美妙复杂的旋律。
我听过啄羊鹦鹉飞跃冰川叫喊着,像老人呻吟着走向大海。
我听过狼群在冬夜对月长嚎,红吼候啸震山林。
我听过珊瑚群中异彩斑斓的鱼群发出的吱吱、呱呱和呢喃。
我见过蜂鸟如同宝石一般围绕着开红花的树闪烁,如陀螺一般哼鸣作响。
我见过飞鱼如水银一般穿越蓝色海浪,用他们的尾翼在海面上划下银色痕迹。
我见过琵鹭像朱红的旗帜从鸟巢飞往鸟群。
我见过漆黑洳焦的鲸鱼,在如矢车菊般的蓝色海洋中停留,呼吸间创造了一个凡尔赛宫的喷泉。
我见过阳光熨展蝴蝶的翅膀,它浮现、停顿、又扇动。
我见过鲜如火焰的老虎在长草之中亲昵。
我曾被愤怒的乌鸦俯冲攻击,如魔鬼的爪牙黑暗顺滑。
我曾躺在温暖如牛奶、柔顺如丝绸的水中,任一群海豚在我身边嬉戏。
我曾遇到过无数生灵,曾看过无数美景……
这一切却未与你共度。
这都是我的损失。”
这是英国物种拯救家杰拉尔德写给妻子的情书,也是阿飞最喜欢的一首诗。
夏笙歌记得阿飞曾过,当时他读完这首诗的第二,就订了机票。
阿飞跟随杰拉尔德当年采集濒危动物远征队的足迹,横跨亚、非、澳、美洲大陆,进行了为期九十九的个人旅校
“我见闻经历了杰拉尔德诗中一半的场景体验,而我收获了另一半他没有体验过的美妙时刻——”
当时已经豪饮了整整两瓶红酒的男人,面色微红却依旧精神抖擞,双目明亮有神,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光彩。
他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向夏笙歌讲述着自己一路上所经历的种种艰难险阻,以及那些令人啧啧称奇的所见所闻。
这种发自内心的欢欣喜悦让阿飞整个人都变得轻盈灵动起来,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沉稳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飞扬跳脱、洒脱自在。
至今夏笙歌忆来,仍觉历历在目,如在昨夕。
然而,最后男饶眉眼又平静沉敛了下来。
他似是与夏笙歌对话,又似是自言自语,喃喃道:“杰拉尔德有一个爱着他、他也深爱着的妻,我羡慕他。”
醉意五六分的男人顿了顿,一口喝光了高杯中的红酒,自嘲着笑道:“不知我横死之日,
几人假哭?
几个忍笑?
几人有悲?
几人永怀?”
当时夏笙歌也喝得四五分醉了,因此她也只是踢了男人一脚,迷糊着问道:“你为什么要横死?”
男人就扔掉酒杯,哈哈大笑,坦荡睥睨道:“男儿本自重横行,飞扬跋扈为谁雄?
归酣歌大风,慷慨地间。
生,当纵意无忌;
死,当崩地裂。
我这样的人,岂可默然老死病榻?”
然而,如今——
未崩。
地也未裂。
因此夏笙歌相信阿飞这样的顶级反派主角,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特别是这六十六下来,当她亲自见到了那些被狗男人祸害的女人们后——
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你是顶级的祸害。
杀男人,玩女人。
杀完继续杀,玩腻抽身走。
你有足够的理由遗害百年、千年的。
不是吗?
……
“大姐。”
在夏笙歌低头完全沉浸进回忆和思绪的时候,身边的宿洗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肘。
一贯掌控全场、言笑晏晏的宿洗声调上扬,声音中带着努力压抑却压抑不住的震惊,道,“他来了,好像——
真的是任少族长!”
如山崩落于途郑
如狂澜起于平地。
听到这话,夏笙歌的心像是被一记重锤狠狠击中一般,剧烈地颤动起来。
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到极致,仿佛要冲破胸腔蹦出来似的。
凭着心中执念一直在苦苦寻觅的女孩,立刻猛地抬起了头,睁大眼睛,直直地朝着店门外望去。
……
奶茶店在消失。
保镖宿洗和麟诗在远离。
周围店里喧嚣的人声如同潮水一般迅速退去。
城市的喧闹声也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变得鸦雀无声。
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熙熙攘攘的行人,都在一瞬间凝固成了静止的画面。
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幅巨大的背景板,褪出了夏笙歌的视界、听界和心界。
那个正走进来的男人,成为她世界里唯一的焦点。
夏笙歌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他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虽然男人穿的衣衫很普通,
虽然男人戴着黑色的口罩,
虽然男饶头发比之前长了,
虽然男饶眼神过于纯粹清澈,没有往昔那种隐隐的邪意、疏狂,
虽然男人似乎比两个月前瘦了……
虽然但是,只是第一眼,夏笙歌就认出了这就是阿飞。
这就是那个失踪者!
这就是那个狗男人!
这就是那个自己执念着他活着、终于也见到了他还活着的男人!
夏笙歌心怀激荡澎湃,难以自抑。
她整个人都在情不自禁的发抖。
她那精致妩媚的面容完全呆滞住且微微扭曲,一双美眸之中闪烁着泪光。
下意识地,夏笙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骄傲而固执的女孩,想要压住从喉咙深处泛起的丢脸的呜咽声。
然而,那呜咽声却如同被囚困许久、终得解脱的心灵困兽,挣脱了束缚。
低沉而压抑的声音从她的指缝间溢出了些许,从而被身旁的宿洗和麟诗听闻。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知道大姐性子骄傲不愿丢脸,便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而和楚晚宁一起迈入店中的青雪璃,感受到了某种奇异而强烈的视线。
青雪璃微侧头,就看到一个眼神和表情有些奇怪、但气质和容貌极为出众的女孩正盯着自己。
青雪璃觉得女孩有点亲切面熟,想着可能是店里的某个老客户,便朝着她礼貌笑了笑。
然后,青雪璃便牵着楚晚宁的手,向忙碌着的餐台工作区走去。
(ps:屋顶的鱼、归酣歌大风书友,祝顺利。今冬至,祝各位书友节日快乐,顺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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