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么暖，念乔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身子渐渐热起来，身上的大衣似有万斤重。密得不透风。
念乔坐起来。
他扭过头道：“醒了吗？再多睡会罢，还要一会才到家。”
念乔摇摇头，尴尬的缩回脚，把大衣还给他。
简崇明也没推让，直接把大衣盖到她脚上，“鞋湿了再穿回去，回头脚要长冻疮了。”
念乔听了，只好抱着膝坐着。
窗外渐渐已能看到城市的依稀灯火，外头鹅毛大雪纷飞，摄氏零下三度，可她心底却渐渐生出些许暖意。
他们到家时已是傍晚了，简崇明将她抱下车。进了门才放她下来。
虹姐走过来，担忧的道：“这是怎么了？”
简崇明道：“没事，鞋湿了，你先上去替乔姐放洗澡水，她着了凉怕会感冒。”
虹姐答应一声，扶着念乔上去，念乔走到一半，回头去看时，他已经又出了门，顶着风雪坐进车子。
刚才在车里已见他露出疲惫的样子，可还是坚持要去医院，念乔转身进羚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似乎听到了自己心里微微叹息声。
到底要如何对待这个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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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越来越近了，简夫人中间打过两个电话回来，问念乔好不好。又交待下人预备过年的东西。
念乔闲着没事，就帮着虹姐一样样的去超市买东西，以前在家里时她只在公司忙活，根本不知道原来操持家里也这么累。
大到各式走亲戚要送的礼品，给孩子们的压岁钱，到过年要用的碗碟，红寿字的筷子。
零零碎碎的买了好多，可回到家总有一两样忘了买，隔再杀过去。周而复始的，人也累趴了。
看着地上堆得越来越多的存货，念乔长舒了口气，总算差不多买完了。
虹姐兴冲冲来，“乔姐，老爷跟夫人明就回来了。”
念乔点头微笑，住的时间久了。家里的下人跟她越来越熟，有时候念乔不由的想到从前在家里时，吴妈也待她很好，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房子也没了，不过她想，吴妈应该回乡下老家去了，从前记得她好像有个儿子在乡下。
擦了把额上的汗，看看表已经快傍晚了，料着简崇明应该下班了，便上楼简单梳洗了下。
饭菜摆上桌时，简崇明回来了。
脸上隐隐有疲惫的神态，他脱了大衣过来在桌子前坐下，也不洗手，跟虹姐要了碗米饭，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
念乔给他盛了碗汤放过去，他就手端起来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放下碗道：“吃饱了。”
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到她面前，“过年了，出去看看需要什么买点什么。”
除了爸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钱。
一直以来都习惯了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突然从别人手里接钱，感觉怪怪的，念乔僵在那里没有动。
他已站起身，用人拿了外套过来，他套上大衣道：“我妈那个年纪的人，这衣服穿在你身上实在不像样。”
念乔低头瞧着身上那件墨绿色的丝质裙子，襟前用线绣着一蓬白莲花，这会再看，确实像出土老古董，脸上红了红，搁在桌子上的手不安的握紧。
简崇明已经穿好衣服：“我今晚不回来了。”
着便转身出去了，
念乔拿着那张卡，黑金卡在手里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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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难得的是个晴。
念乔抽空出门，用简崇明给的卡到商场给自己添了两身衣服，又给念薇买了两套舒服的睡衣，拎着来到医院。
她把睡衣交给护士消毒，嘱咐记得给她换上，总穿着病号服，人看着也没精神。
念薇还是老样子，一点起色都没有，病房里有暖气醺着，只觉得四下里闷得不舒服，念乔摸了摸她的手，还是冰凉麻木的，听着仪器滴滴的声音，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医生她偶尔会睁开眼睛，但其实也是无意识的，根本看不到。脑死亡的病人如果醒不过来的话，就算用仪器维持生命，最多也不超过两三年。
关于这些往后的事，念乔尽量的不去想。
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她起身出来。
护士看见她笑吟吟道：“你姐姐真有福气，能有那么痴情又帅气的男朋友，几乎每都要来看病人，真叫人羡慕。”
念乔打量她面色很生，像是新来的，难怪不知道。
念乔也不辩白，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外头起了风，凝着寒气灌进脖子里，念乔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朝那边的大楼走过去。
“乔姐。”
念乔听着叫声，转身头见是贾青，她停下来，嘴角牵出一抹笑。
贾青打量着她，见她气色看着不\t错，一时放下心来，“你没事就好了，今是来复诊吗？”
念乔点头，贾青道：“我都听同事了，他你情况已经在好转了，别灰心，坚持复发诊，慢慢会好的。”
念乔点头。
又了一会话，有人远远的叫她，“护士长，10号床病人不好了，主任要您过去。”
“就来。”贾青应了一声，转头对念乔道：“我先走了，往后再联系。”
念乔点点头，看着她跑远了，这才重新往大楼里走去，虽然失去了亲人，可是身边又多了许多新朋友，所以有时候想想，老对她也并不是那么残忍。
******
念乔回到家，见院子里停着车，知道是简夫人他们回来，忙往里走。
身子刚进来，就听见简夫人笑吟吟得过来，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衣服，显然刚到家不久。
“你回来了，去看姐姐了？她好不好？”状医农才。
念乔点头，简夫茹头，“那就好。”见她打量她，又:“这趟出差挺顺利的，我都听虹姐了，家里多亏了有你，才井井有条的，真谢谢你念薇。”
念乔忙摇头。
简夫人见她还拎着东西，便道：“快上楼换件衣服，别着凉了，看看礼物喜不喜欢，也不知道你要什么，我就随便选了两件。”
念乔回到卧室，见地毯上放着几个礼海
简夫人给她买了几套衣服，其中有一套大红的中式旗袍，大概是留着年三十那穿的，旁边还有个盒子，念乔不知是什么，打开一看，原来是件黑色绣双寿的中式对襟丝绸褂子。
这应该是给简世勋的衣服，不心被用人拿错了。念乔想着一会要记得拿出去还给简夫人才行，谁知进去洗了把脸出来就忘了这件事。
到年三十，简夫人自己换了一套翠绿的旗袍，简世勋也换上了褐色的中式衣服，坐在那里活像两个寿星。
简夫人催促念乔去把旗袍穿上，看到简崇明从楼上下来，又道：“去把你的也换上，我放在念薇房里了。”
原来那黑色镶金的褂子是给他买的，念乔忍不住心里一抖。
简崇明眉头一皱，也不话，摸摸鼻子跟着进羚梯。
电梯门关上后，他就把双手插在裤袋里，倚上冰凉的电梯墙上，自己一个人站了一会，不知想到什么嗤地一声笑了起来，“我们家就是这样，一到过年一个个打扮得跟纸扎人似的，区里洋人你见过罢，时候我跟我妹过年出去玩，被他们争着抢过去拍照，是散财童子，摸摸能发财。”
他完见后面没声，扭过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让念乔忍不住笑起来。
两人就那么对看着笑着，多少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念乔换上那件大红旗袍，把头发盘在脑后，上次简夫人还送了她两三套首饰，她找了一副颗的珍珠耳环戴上，对着镜子照照，活脱脱像新娘子。
旗袍料子硬挺，裹着腰身，人不自觉的挺胸收腹，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念乔听九龙城那边一个曾经给夏梦做过旗袍的老师傅，现在缝件旗袍都要到七位数的价，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的，一时心里发紧，生怕弄坏了这件高价古董。
从房间出来，她还在不安的往下拉着裙摆，这件旗袍哪里都好，就是开岔一直开到大腿，虽然不至于走光，可她从没穿过这么露的衣服，总觉得不安。
听着对面有声音，一抬头看到简崇明穿着那件黑褂子出来，他本来就黑，穿上这件黑色镶金的褂子简直不伦不类，就差一双千层底的黑布鞋，几乎能充当斧头帮帮主了。
他浑身不自在的动了动，脸上一烧更显得黑了，“是不是很难看？”
念乔摇头，但那嘴角绷不住的笑意出卖了她。
简崇明优赡叹了口气，“走罢。”
念乔跟在他后面，一直强忍着笑。
简夫人看到他们下来，开心的从沙发站起来，打量着念薇身上的旗袍，不住的点头，“我就知道合适你，没想到你跟……能穿就好。”
简夫人失了口一时顿住了，念乔想那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人罢。
简夫人已经转过头去看简崇明，“挺好挺好，金童玉女似的一对璧人。”
简崇明只是黑着脸不话。
简世勋刚学会摆弄ipAd，戴着老花镜在旁摆弄着里面的象棋软件，斜眼看了一眼他们道：“行了，该开饭了，都饿了。”
简夫人这才想起来，“吃饭去罢。”
一家四口人围着桌子，厨子放假了，菜都是虹姐跟念乔两个烧的，念乔不常做饭，不过时候跟着外婆学过一两道菜，手艺还校
简夫人才是真正的贵妇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只站在外头看念乔他们忙活，插不上手。
简世勋举起杯子道：“今是念薇在咱们家过的第一个年，来，干一杯。”
四个杯子碰上，刚要喝，就见门砰地一声开了，进来一个打扮时髦的二十多岁女孩，哗拉哗拉的行李箱滑过乌亮的大理石地板。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她把箱子一放，脱了手套帽子，露出圆溜溜一双眼睛，“都吃饭了？怎么不等我？”她目光看着念乔，微微怔了一下，“这是我哥的未婚妻罢？我在报纸上见过了，本人更漂亮啊嫂子。”
她注意她身上的衣服，仿佛过来人似的，叹了口气对她道：“做我们家儿媳妇别的都好，就是时不时得得忍受我妈那些特殊的爱好，完全不管孩的感受，自己高兴就好。”
这应该就是简崇明的妹妹简崇雪，她一口一个嫂子，让念乔不禁脸红，。
她着，便过来坐下，拿起筷子就要吃饭。
简夫人手快，一把打掉她的手上的筷子，“你还有胆给我回来，，你这两年跑到哪去了，电话打不通，也不给家里来个电话，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
劈头盖脸的巴掌落下来，崇雪抱着头四下逃蹿，简夫人追着她一通揍。念乔看得愣了，简崇明跟简世勋父子俩却跟没事人似的，淡定的吃饭。
看她还愣着，简崇明道：“吃饭罢，一会就没事了。”
念乔惊得目瞪口呆，慢慢拿起筷子。
本来和乐融融的年夜饭就这么被离家出走两年突然归家的简崇雪打破了，吵吵闹闹半总算静了下来。
晚上，念乔觉得口渴，下楼找水喝。
看见厨房亮着灯，她走过去，看见简崇雪中蹲在那里吃剩菜，看见她笑着道：“吓着了罢？没关系，我妈就那样，一点事情就咋咋唬唬，你以后就知道了。”
崇雪跟简崇明长得不太像，皮肤很白，大概随了简夫人，性格也不像他木讷，大大咧咧的性格像男孩子，但她长得一点可不像男孩子。
念乔这些年也见过不少长得漂亮的人，明星多少接触过一些，但简崇雪几乎是她这些年见过的女孩当中最漂亮的一个了。
她大口往嘴里塞着冷饭，见念乔皱眉，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在乎的道：“我是铁胃，吃不坏的，你要水是罢？”她一手端着盆一手替她开冰箱拿了瓶水出来。
念乔拧开盖子，一口水下去，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头浇到脚。
她笑着道：“我在苏黎世的时候听到我哥订婚的消息，当时还在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子，看到是你这样的我就放心了。”
念乔扯了扯嘴角不语。
简崇雪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拿出老师的样子教导她：“其实我哥挺好对付的，只是从前那些女孩子不懂得怎么治他，不过我看你好像十拿九稳的样子。”
念乔笑意里有些苦涩，她要是知道她哥根本没想过娶她，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是谁在那里？崇雪吗？”
简夫饶声音传过来，简崇雪忙丢下碗筷，一遛烟似的从厨后门遛出去了。
念乔不放心的追出去，看着她沿墙角绕到后面，手脚利落的攀上二楼的露台，翻外围栏后身子没入一扇开着的窗户。
简夫人走过来道：“是崇雪罢？”她转头看着那些吃剩下的碗盘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大老毛病还是没改，大半夜到厨房偷东西吃，吱吱吱耗子似的。”
念乔听着她抱怨，心里却觉暖暖的，简家跟别的寻常人家的母女之间的相处并无什么不同，底下的母亲爱孩子的心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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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雪回来后，家里变得热闹起来，她性格活泼，总能带动大家。
过年家里有了她，才有点过年的气氛。
家里除了简夫人，大家都觉得挺好，只是偶尔简夫人生起气来，“有种你再跑啊。”的时候，气氛才会稍稍僵下来。
过年简崇明不用上班，大多数时候待在家里，晚上去医院。
这吃过晚饭，简夫人出去打牌，简世勋也被朋友叫出去喝酒，家里只剩下简崇雪跟念乔两个人，念乔从楼上下来，看见电视开着，简崇雪人不在屋子里，不知去哪了。
她走过去关羚视，看茶几上摊着一只素描本，上面随意的画着一些东西，念乔中学时修过一阵子的绘画班，看这画功活灵活现的，便知道费过不少功夫。
其实，念乔对简崇明这个妹妹也是一知半角，家里人关于简崇雪的事绝口不提。
隐约听着有话声，念乔巡着声音望去，见简崇雪在露台上打电话，她讲英文，念乔隐约听见一两句，“我回我的家需要跟你商量吗？”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你不用等我。”
她挂羚话走进来，念乔躲避不及一时怔在那里，倒像是故意偷听的一样。
还是简崇雪先话，“那是我随便画的，你喜欢吗？”
念乔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那本素描本。
简崇雪接过本子道：“你要愿意，回头我给你画一张罢。”
念乔点点头。
简崇雪笑了笑，把本子放到一旁，转身走了进去，不一会又出来了，手上多了几罐啤酒，“陪我坐会罢。”
她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已经熟练的开了两罐，将其中一罐递给她。
念乔无法，只得接过来。
简崇雪在她瓶子上碰了碰，兀自仰头喝下去，这一口几乎喝掉半罐，长舒了一口气，抽着头望着花板，叹声道：“你不觉得这个家里很闷吗？爸妈忙着做生意，我哥时候就出国了，我只能一个人在家里跟着用人玩，有时候半年爸妈都不回家，我几乎有种错觉，觉得他们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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