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寒玉凝皓光,邪祟退散祭坛荒。
余音袅袅藏诡秘,旧卷沉沉诉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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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红的血珠,触碰到温润玉佩的瞬间,仿佛点燃了某种无形的引信。
极致的白光自玉佩猛然爆发。
那光芒并非温暖,反而带着一种凛冽的净化意味,如同严冬的霜雪,涤荡污浊。
光芒所及之处,那些咆哮涌来的黑色影子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嚎。
它们不再是虚幻的烟雾,在白光下,它们扭曲、消融,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迅速化为缕缕青烟,彻底溃散。
尖啸声、嘶吼声、哭泣声戛然而止。
先前那股几乎要将人灵魂都冻结的阴冷气息,被这纯粹的光芒一扫而空。
悬浮在半空的那颗暗红色血珠,在这净化之光中剧烈震颤。
表面的光泽迅速黯淡下去。
一道道细微的裂痕在血珠上蔓延开来。
最终,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嚓”声,血珠彻底碎裂,化作点点暗红色的光尘,消散在空气里。
祭坛石块上流动的诡异纹路也随之凝固,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如同最普通的岩石。
周围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并非退回缝隙,而是彻底消散了。
洞窟顶部落下的微光,似乎都变得明亮了一些。
白色光圈消失了。
沈青临手中的玉佩,光芒也渐渐内敛,恢复了原本温润古朴的模样,只是表面似乎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莹润光泽。
“噗通。”
沈青临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玉佩从他脱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透了他的额发,紧贴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
嘴角残留的血迹,在微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阮白釉的情况稍好一些,但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也让她感到一阵虚脱。
她扶着身旁的石壁,稳住身形,目光落在沈青临身上。
他的消耗远超想象。
刚才那净化一切的光芒,代价巨大。
洞窟内一时间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死寂。
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感,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轻松,弥漫开来。
诅咒……似乎真的解开了。
那纠缠了威廉家族三代,甚至波及到他们的阴影,终于被驱散了。
阮白釉看着自己食指上那道细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
她的血,沈青临的血,还有那块神秘的玉佩……这一切结合起来,竟然真的产生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她看向沈青临。
他依然低着头,肩膀微微起伏,似乎在极力平复呼吸。
“你……还好吗?”阮白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沈青临缓缓抬起头。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飘忽不定,而是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笑容,却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化作一声轻微的抽气。
“……死不了。”他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看来……成功了。”
阮白釉点零头,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霖。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寂静与轻松之郑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呵呵……”
那笑声很低沉,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意味。
仿佛来自极远的地方,又好像近在耳边。
阴冷,戏谑,还夹杂着一丝……满足?
阮白釉浑身一僵。
她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扫视着空旷的洞窟。
什么都没樱
只有斑驳的石壁,散落的碎石,还有那座已经失去所有异象、变得死气沉沉的祭坛。
她看向沈青临。
沈青临的脸色也变了。
那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颊,瞬间又变得凝重无比。
他也听到了。
那绝不是幻觉。
“……怎么回事?”阮白釉压低声音,紧张地问道。
血珠碎了,黑影散了,祭坛也沉寂了。
诅咒的核心应该已经被摧毁。
那笑声,又是从哪里来的?
沈青临没有立刻回答。
他皱着眉,侧耳倾听,试图捕捉那诡异笑声的来源。
但那笑声只出现了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洞窟再次恢复了寂静。
可这一次,寂静带来的不再是轻松,而是一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不安的氛围。
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不是诅咒本身。”沈青临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他扶着膝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阮白釉立刻上前,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入手处,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颤抖,以及冰冷的体温。
“那是什么?”阮白釉追问。
沈青临摇了摇头,眼神茫然中带着一丝警惕。
“不知道……但感觉……很不好。”
他喘了口气,目光投向那座沉寂的祭坛。
“解开诅咒……或许只是结束了威廉家族的噩梦。”
“但那个笑声……”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感觉像是……某个旁观者,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结局,发出的……感慨?”
旁观者?
阮白釉心头一凛。
难道这一切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存在?
那个所谓的诅咒,难道只是某个更大图谋中的一环?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我们必须搞清楚。”阮白釉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她不能容忍这种未知的威胁潜藏在暗处。
沈青临看了她一眼,从她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坚持。
他点零头。
“嗯,不能就这么离开。”
两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向那座祭坛。
祭坛的石块冰冷粗糙,失去了之前的诡异感,只剩下历史的沧桑。
之前的战斗似乎并未对祭坛主体造成太大的物理损伤,只是表面的纹路彻底暗淡了下去。
他们在祭坛周围仔细搜寻着。
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刚才那净化之光虽然强大,但似乎主要针对的是能量层面的东西,对于实体物质的影响并不算毁灭性。
阮白釉的目光扫过祭坛的缝隙,石块的角落。
她的法医本能让她不会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沈青临则更多地关注着祭坛的结构,以及那些已经暗淡的纹路。
凭借着家族传承中那些零星的、关于古代秘术的记载,他试图解读这些符号的含义。
时间一点点过去。
洞窟里只有两人翻动碎石,以及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
就在阮白釉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的手指触碰到了祭坛侧面一块略微松动的石板。
她心中一动,尝试用力推了一下。
石板纹丝不动。
她换了个角度,轻轻向内按压。
“咔哒。”
一声轻响,那块石板竟然向内凹陷了一块。
紧接着,旁边一块稍大的石板,无声地向侧面滑开,露出了一个刚好可以容纳一本书的方形凹槽。
凹槽里,静静地躺着一本东西。
那似乎是一本笔记,或者日记。
封面是深褐色的皮革,因为年代久远,边缘已经磨损得十分厉害,甚至有些炭化。
没有书名,也没有任何标识。
阮白釉心翼翼地将它取了出来。
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股混合着尘土与霉味的气息。
“沈青临,你看。”她将日记递给沈青临。
沈青临接过日记,眼神立刻变得专注起来。
他轻轻拂去封面上的灰尘,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宝。
他尝试着翻开封面。
皮革发出脆弱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书页泛黄,边缘卷曲,上面是用一种很古老的鹅毛笔书写的英文花体字。
字迹时而有力,时而潦草,似乎记录着书写者复杂的心绪。
“是威廉家族的……”沈青临低声道,他认出了扉页上一个模糊的家族徽记印痕。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本日记,或许就藏着他们想要的答案。
他们找了一处相对干净平整的石块坐下。
沈青临心地翻开日记的第一页。
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纸张特有的味道。
【1943年,雾港。雨季似乎永无止境,如同我此刻的心情。家族的荣光早已褪色,只剩下这空荡荡的宅邸,和日益沉重的债务。父亲的固执,几乎要将我们拖入深渊……】
开篇的字迹还算工整,但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压抑与焦虑。
记录者似乎是威廉家族的某位成员,正面临着家族的困境。
沈青临一页页往下翻。
日记的内容断断续续,记录着当时雾港上流社会的一些琐事,家族生意的艰难,以及记录者内心的挣扎。
直到某一,字迹突然变得激动而潦草。
【他出现了!就在码头区那间最混乱的酒馆里!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他是带来不幸的巫师。但我看到了他眼神深处的某种力量……或许,他能帮助我,帮助威廉家族……】
【我向他寻求帮助,用家族仅存的一件东方古董作为交换。他答应了,但他的要求……很古怪。他需要一个‘容器’,一个能够承载‘力量’的媒介。他,那套来自英国的骨瓷茶具,是完美的载体。】
看到这里,沈青临和阮白釉的心同时一沉。
骨瓷茶具!
果然和那套诅咒之物有关!
【交易达成了。他举行了一个……仪式。就在老宅的地下室。我至今无法忘记那晚看到的景象。黑暗的符文,摇曳的烛火,还有他口中低沉古老的咒语……他,这能为威廉家族带来‘新生’,带来财富与机遇。但代价是……我们的血脉,将永远与这力量绑定。】
【成功了!家族的生意奇迹般地好转!财富源源不断地涌来!父亲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威廉家族重新回到了雾港之巅!我做到了!可是……为什么我总感觉不安?那晚的仪式,总在我梦中出现。还有那套茶具……它似乎在……呼吸?】
日记的字迹越来越混乱,充满了惊恐与不安。
【不!不对!这不是祝福!是诅咒!茶具开始渗出……血!暗红色的,粘稠的……就像是……活物的血液!家族里开始出现怪事,先是仆人无故发疯,然后是叔父离奇死亡……那巫师欺骗了我!他根本不是赐予力量,而是在播种……邪恶!】
【我去找他,但他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只留下一个警告……诅咒已经种下,与血脉相连,代代相传,除非……找到‘钥匙’,举挟净化’仪式。】
【钥匙……他在仪式上提到过,是一块来自东方的古玉……可以镇压邪祟……但我去哪里找?还有那个祭坛……他祭坛是力量的节点,也是诅咒的核心……必须找到它……】
【我找到了!在雾港郊外的一处荒废矿洞里!和巫师描述的一模一样!我必须想办法……毁掉它?或者……净化它?可是我没有钥匙……我只能……尝试封印……希望后代能找到办法……】
【封印似乎起作用了……茶具渗血的频率降低了……但家族的厄运并未停止……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诅咒的根源还在……它在等待……等待下一次爆发……】
日记到这里,字迹已经变得如同鬼画符,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后面的书页,大部分是空白。
只有最后一页,用颤抖的笔迹写下了一句话。
【他……还在看着……】
“他”,指的应该就是那个神秘的巫师。
沈青临合上日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威廉家族的诅咒,源于一场与邪恶巫师的交易。
骨瓷茶具是诅咒的载体,祭坛是诅咒的核心节点,而那块玉佩,则是传中能够净化诅咒的“钥匙”。
他们的仪式,确实解开了施加在威廉家族血脉和骨瓷茶具上的诅咒。
但是……
“那个巫师……”阮白釉的声音有些发紧。“日记最后写着,‘他还在看着’。刚才那个笑声……”
“恐怕就是他。”沈青临的脸色无比凝重。“我们解开了诅咒,或许……正中了他的下怀?”
这个推测让两人背脊发凉。
如果那个巫师依然存在,并且一直在暗中观察,甚至可能从诅咒的解除中获得了某种好处……
那他们所做的一切,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日记里没有提到那个巫师的名字,也没有更具体的描述。”沈青临翻回前面的书页,仔细查找,但一无所获。
那个巫师,如同一个笼罩在迷雾中的影子,神秘而危险。
“解开诅咒只是第一步。”阮白釉站起身,目光坚定。“我们必须找到那个巫师,或者找到彻底消除他影响的方法。”
那个笑声,像一根刺,扎在他们心头。
不拔掉这根刺,他们寝食难安。
沈青临也挣扎着站了起来,尽管身体依然虚弱,但他的眼神重新燃起了斗志。
他弯腰,捡起留落在地上的玉佩。
玉佩入手温润,似乎比之前更加内敛。
这块玉佩,不仅是净化诅咒的钥匙,或许也是对抗那个巫师的关键。
“这本日记,还有这座祭坛,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沈青临将日记心地收好。
“我们得离开这里,恢复体力,然后……从长计议。”
阮白釉点头同意。
他们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深入调查。
两人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死寂的祭坛。
它曾经是诅咒的核心,如今却只是一堆冰冷的石头。
但他们知道,这片废墟之下,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和一个更加危险的存在。
离开洞窟的路,似乎没有来时那么阴森可怖。
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诅咒解除后,这片区域的负面能量确实消散了许多。
但两人心中,却压上了比之前更沉重的负担。
威廉家族的诅咒结束了。
但他们的战斗,或许才刚刚开始。
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巫师,那声低沉的笑,像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预示着前路将更加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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