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乱流在第八象限的边缘翻涌,暗紫色的能量漩涡中夹杂着细碎的星光残片,像被揉碎的古老星图。时砂·弥赛亚的指尖刚触碰到那片悬浮的蔚蓝色记忆残片,无名指根部的菱形能量核心便骤然亮起,银蓝色的流光顺着手臂蜿蜒而上,在苍白的皮肤下勾勒出复杂的量子纹路。青铜沙漏在腰间震颤,细沙倒转的声响混着远处熵兽的低嚎,像根生锈的细针戳进她的太阳穴,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一阵钝痛蔓延开来。
“第37次宇宙历,安德洛墨达星系第三悬臂……”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残片表面时,成串的星轨从皮肤下浮现,那些由光点组成的星轨如同有生命般在她的手臂上缓缓游走,最终汇聚到她的眼底,在她的眼中投射出一个璀璨而又濒临毁灭的宇宙。这是某个被抹除文明的临终瞬间——母星在熵增侵蚀中崩解成无数发光的碎片,像一场盛大的星雨。但在时砂的“时间视域”里,这些碎片正以0.0001秒的间隔不断分裂,每一道裂痕都衍生出截然不同的可能性,有的碎片上浮现出文明重建的景象,有的则是彻底的荒芜,还有的在分裂中诞生出新的星系。
“又在偷闻历史的灰烬?”沙哑的女声从裂缝深处传来,墨色的蝶群率先涌现时砂的视野。十二只烬时蝶振翅划破时空乱流,翅尖拖曳的银灰细砂在空中拼出瘦金体的“熵”字,墨色未干便开始崩解,每一笔划在崩解时都发出细微的蜂鸣,仿佛是时间在痛苦地呻吟。
时砂的银质匕首已出鞘,手掌握住刀柄的瞬间,一股凉意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刀刃上凝结的因果线在接触墨蝶的瞬间发出蜂鸣,那声音尖锐而急促,如同警报在脑海中响起。她清晰地感受到左手背的能量核心在抽痛——那是三年前在敦煌锚点与苏烬羽对峙时留下的伤,此刻正随着熵能的靠近而共鸣,一阵刺痛从手背传来,仿佛有无数细的针在扎着皮肤。
“苏烬羽,你该知道时空裂缝禁止私斗。”时砂后撤半步,沙漏中的海水突然沸腾,细的气泡不断从沙粒间升起,发出“滋滋”的声响。她能看见对方墨色广袖中若隐若现的青铜锁链,那是熵之使徒特有的“因果锚”,专门用于捕猎时间旅行者,锁链上还缠绕着几缕墨色的能量,如同活物般在袖口游走。
“秩序的走狗才会在意规则。”苏烬羽从裂缝中踏出,发间的青玉发簪折射出细碎的光斑,那发簪雕琢着精美的花纹,隐约可见一只展翅的蝴蝶图案,似乎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她抬手轻挥,墨蝶骤然加速,在时砂颈间的银色光纹上留下三道浅灰色灼痕,灼痕处传来一阵灼热感,仿佛被火灼烧过一般,“我来讨回属于我的东西——你手账本里的第19页,烬墨王朝的残卷。”
时砂的瞳孔微微收缩,皮质手账本此刻正紧贴她的左胸,能清晰地感受到手账本的存在,那里记录着所有被摧毁的平行宇宙,包括苏烬羽苦苦追寻的烬墨王朝。三个月前她在因果备份库窃取的残卷,此刻正像块烧红的炭,隔着布料炙烤着她的皮肤,仿佛在提醒她这段记忆的沉重与危险。
“你知道那卷残页已经开始熵化。”时砂突然转身,匕首划破空间织体,撕开一道半透明的裂缝,裂缝中传来时空乱流的呼啸声,带着刺骨的寒意。青铜沙漏的海水疯狂倒灌进裂缝,在她即将跌入乱流的瞬间,苏烬羽的墨丝已缠住她的脚踝,墨丝冰冷而坚韧,如同钢铁般紧紧束缚着她的脚踝,让她无法动弹。
“把它还给我!”苏烬羽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时砂在坠落的刹那看见对方发间的烬时蝶正在成片死亡,那些黑色的蝴蝶化作细灰,在苏烬羽苍白的脸颊上留下墨色泪痕——那是与她母亲相似的、即将消散的征兆,苏烬羽的眼中满是痛苦与执着,仿佛那残卷是她最后的希望。
时空乱流的撕扯力突然增强,时砂的匕首脱手飞出,手账本在剧烈震动中翻开,第19页的残卷正像活物般扭曲,上面的文字在不断地崩解、重组,仿佛在诉着一个即将消失的文明。她眼睁睁看着苏烬羽的墨丝穿透自己的腿,却在触碰到残页的瞬间发出刺目的白光,白光中,她仿佛看见烬墨王朝的辉煌景象在眼前闪过,宫殿、街道、人群,一切都那么真实,却又那么虚幻。
“警告!时空锚点不稳定!”机械音从沙漏中迸发,时砂这才惊觉自己坠落的方向正是第42号绝对稳定点,锚点的时间结界在熵能冲击下泛起涟漪,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巨石,激起层层波纹。远处的时空管理局执法舰正划破云层,舰首的“时间猎犬”徽记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徽记上的猎犬仿佛随时都会扑出,执行它的追捕任务。
“该死!”时砂强忍着剧痛攥紧沙漏,海水在她掌心沸腾,烫出一串水泡,水泡破裂的疼痛让她皱起眉头。苏烬羽的墨丝还在试图抽取她的时间线,那种被抽取的感觉仿佛是灵魂在被撕裂,痛苦不堪。她狠下心咬破舌尖,血液滴在沙漏表面的瞬间,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向锚点,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给她带来一丝清醒。
当她跌进结界的刹那,执法舰的光束炮正擦着她的发梢掠过,炽热的光芒让她的头发末端微微卷曲,一股焦糊味传来。锚点核心是座悬浮的青铜方尖碑,表面刻满复杂的时间符文,那些符文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仿佛在诉着时间的奥秘。时砂伸手触碰的瞬间,整座方尖碑突然发出蜂鸣,声音浑厚而悠长,如同古老的钟鸣在时空隧道中回荡。
“检测到S级危险分子——时砂·弥赛亚。”冰冷的电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十二道金色的时间锁链从地面破土而出,锁链上刻着细密的符文,散发着强大的能量,“根据《因果秩序法则》第7条,你被判处‘因果回溯’刑罚,立即 surrender。”
时砂撑起匕首勉强格挡,锁链在接触刀刃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火花,火花四溅,在结界中形成一道道美丽却危险的光芒。她能看见执法舰的舱门打开,戴奥尼索斯的身影出现在甲板上,背后透明的翅膀正泛着犬类瞳孔的竖纹——那是因果附身即将发动的征兆,他的眼神冰冷而坚定,仿佛是一台没有感情的追捕机器。
“戴奥尼索斯,你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时砂边退边将手账本塞进方尖碑的裂缝,残卷的熵化能量正在与锚点共鸣,她能感受到锚点的能量在体内翻涌,“诺克斯的熵核在吸收暗物质结晶,你们的绝对稳定点已经出现裂缝!”
“修正者不需要借口。”戴奥尼索斯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刺耳的声响,他抬手甩出弑时匕首,刀刃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那弧线仿佛是时间的轨迹,带着不可逆转的力量,“你父母的死是宇宙的必然,你以为篡改时间线就能让他们回来?看看你自己的头发——”
时砂的指尖触碰到耳际的白发,那是今早使用能力时新出现的,发丝纤细而脆弱,仿佛轻轻一触就会断裂。每根白发落地即燃,此刻正像细的流星,在结界中划出短暂的光痕,让她想起父母死亡的那个夜晚,同样的流星,同样的绝望。她突然想起三岁那年,父母在时空裂缝中化作因果尘埃的场景,左眼的银河漩涡不自觉地开始旋转,眼中浮现出父母最后的微笑,那微笑充满了爱与不舍,却也带着无奈与决绝。
“因果回溯启动。”戴奥尼索斯的翅膀完全展开,匕首上镶嵌的因果尘埃突然发出强光,光芒照亮了整个结界,也照亮了时砂眼中的痛苦,“让我们重温你最痛苦的记忆——”
时砂眼前的场景突然扭曲,她回到了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雨水如注,打在实验室的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父母的实验室里警报声大作,红色的警示灯不停闪烁,母亲的时间线修补匠制服破破烂烂,上面布满了修补的痕迹,父亲的维度海关检察官徽章还挂在椅背上,却都在时空乱流的撕扯下摇摇欲坠。
“时砂,记住妈妈的话。”母亲的手掌覆在她左眼,银河般的光芒涌进瞳孔,那光芒温暖而柔和,仿佛是母亲的爱将她包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希望……”
“闭嘴!”时砂尖叫着挥刀,银质匕首在虚空中划出因果线,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与雨声交织在一起,“这不是真的!这是你们制造的陷阱!”她知道这是戴奥尼索斯制造的记忆陷阱,却无法抗拒地被拉进更深的回忆——父母临终前交换的那个眼神,那个充满愧疚与决绝的眼神,像根毒刺扎在她的记忆深处,让她无法释怀。
“你看,连宇宙都在告诉你,他们的死无法改变。”戴奥尼索斯的声音从回忆的迷雾中传来,时砂这才惊觉自己的匕首正抵在自己咽喉,刀刃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投降吧,时砂。你以为管理局在追捕你?不,我们在保护你——保护你不被诺克斯的熵核吞噬。”
“保护?”时砂突然冷笑,左眼的银河漩涡迸发出强光,光芒中,她看见戴奥尼索斯背后的执法舰上,赫菲斯托斯的机械义体正在舱口注视着这一切,齿轮之心的蓝光与她能量核心的光芒遥相呼应,“你们保护的是自己的因果律,是那个连父母都能牺牲的冰冷秩序!”
她猛地将匕首刺入地面,银质刀刃在青铜方尖碑上擦出耀眼的火花,火花溅落在方尖碑的符文上,激起一阵能量波动。锚点核心的能量突然失控,时间结界开始崩塌,裂缝中传来时空乱流的怒吼,仿佛是宇宙在咆哮。苏烬羽的墨丝趁机穿透结界,卷走了手账本中的残卷,墨丝在卷走残卷的瞬间,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仿佛是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使命。
“苏烬羽!”时砂在乱流中大喊,却看见对方站在裂缝边缘,青玉发簪已经断裂,发间的烬时蝶只剩下最后一只,那只蝴蝶虚弱地振翅,仿佛随时都会消失。苏烬羽举起残卷,墨色的泪痣在熵化的光芒中格外醒目,眼中既有解脱,也有不舍,然后转身坠入时空乱流,身影在乱流中逐渐消失,只留下一片墨色的残影。
戴奥尼索斯的匕首此刻正抵住时砂的后心,却突然传来赫菲斯托斯的通讯:“停止追捕,立即返回总部。诺克斯的熵核在第9象限引发了大规模熵增,我们需要时砂的‘始源之魂’。”戴奥尼索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收起匕首,冷冷地看着时砂,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时砂被押解着穿过执法舰的走廊,沿途的时间特工们都在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她,那些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个危险的怪物。她的左手背贴着医疗舱的镇痛贴,能量核心的光芒却依然倔强地闪烁着,仿佛在诉着她的不屈。路过情报部时,她听见卡珊德拉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时砂的父母没有死,他们自愿成为了熵耗容器……”
这句话像道惊雷劈开了她的混沌,她的脚步突然顿住,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脑海中浮现出父母的身影。时砂猛地撞向舱壁的紧急出口,青铜沙漏在撞击中破裂,海水倾泻而出的瞬间,她坠入了茫茫的时空乱流,海水打在她的脸上,带着咸涩的味道。在失去意识前,她看见自己的手账本漂浮在乱流中,第19页的残卷已经完全熵化,变成了一只振翅的烬时蝶,蝴蝶在乱流中翩翩起舞,仿佛在诉着一个文明的故事。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实验室里,四周的玻璃罐中漂浮着各种时间线残片,那些残片有的散发着光芒,有的则是一片黑暗,仿佛是宇宙的碎片。赫菲斯托斯的机械义体正背对着她,胸腔中的齿轮之心发出规律的转动声,“咔嗒咔嗒”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你醒了。”赫菲斯托斯转身,液态金属构成的大脑在灯光下泛着微光,金属表面倒映着实验室的景象,“别害怕,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这个——”
他抬手激活全息投影,时砂看见父母的影像出现在空中,他们的身体半透明,像由因果尘埃构成,却在微笑着向她招手,那微笑温暖而亲切,仿佛回到了她的童年时光。母亲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父亲的眼神还是那么坚定。
“这是……克隆体?”时砂的声音在颤抖,她认出了母亲制服上的修补痕迹,父亲徽章上的划痕,那些都是她熟悉的细节,“你们用时间克隆技术……”
“是的。”赫菲斯托斯的声音罕见地柔和,机械义体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愧疚,“但他们的意识还被困在熵核里。诺克斯的熵核,其实是用你父母的因果备份数据制造的。他们没有死,时砂,他们还在抗争。”
时砂的左眼突然剧痛,银河漩涡中浮现出无数画面:诺克斯的熵核在宇宙深处跳动,那跳动仿佛是宇宙的心跳,充满了力量与危险;阿特洛波斯的因果织机在编织时间线,织机的齿轮转动,仿佛在决定着无数文明的命运;苏烬羽的烬时蝶在墨色中起舞,蝴蝶的翅膀扇动,带起一片墨色的涟漪……还有,那个在时空裂缝中反复出现的神秘符号,像个永远倒转的沙漏,仿佛是时间的悖论。
“我们需要你,时砂。”赫菲斯托斯递出一个银色的装置,上面刻满了与她能量核心相同的纹路,那些纹路复杂而神秘,仿佛是时间的密码,“用你的‘始源之魂’启动因果备份装置,我们就能拯救你的父母,拯救整个多元宇宙。”
时砂盯着那个装置,突然想起卡珊德拉的预言:“当逆熵子弹与装置共振,宇宙重启不是终点,而是另一个循环的开始……”她抬头看向赫菲斯托斯,却发现对方的机械义体上,不知何时多晾墨色的裂痕——那是苏烬羽的墨蚀留下的痕迹,裂痕中散发着微弱的墨色光芒,仿佛在诉着战斗的痕迹。
“为什么选择我?”时砂握紧装置,能量核心与装置产生共鸣,一股暖流从掌心传来,流向全身,“阿特洛波斯不是更希望维持秩序吗?”
“阿特洛波斯……”赫菲斯托斯的齿轮之心突然发出异常的转动声,机械义体的手臂微微颤抖,“他有他的理由。但我们都知道,只有你能打破这个循环。时砂,你父母的死是个悖论,而悖论,才是改变命阅钥匙。”
时砂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父母临终前的眼神。这次,她终于读懂了那眼神中的含义——不是愧疚,不是决绝,而是希望。希望她能成为那个打破因果律枷锁的人,成为多元宇宙的“始源之魂”,为宇宙带来新的可能。
“好。”时砂睁开眼,左眼的银河漩涡中,无数时间线正在她的注视下重新编织,那些时间线相互交织,形成一幅复杂而美丽的图案,“我们开始吧。但首先,我要知道真相——诺克斯的熵核,到底和我的起源有什么关系?”
赫菲斯托斯沉默了片刻,然后调出另一段全息影像:平行宇宙碰撞的奇点,夸克与暗物质交织的肉体,还有,那个在奇点中若隐若现的熵核。影像中,奇点爆发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宇宙,夸克与暗物质在剧烈的碰撞中不断重组,熵核在其中孕育而生,仿佛是宇宙的孩子。
“你诞生于平行宇宙碰撞的奇点,时砂。”赫菲斯托斯的声音低沉,仿佛在诉一个古老的传,“而诺克斯的熵核,正是奇点的残留物。你们的存在,本就是宇宙最大的悖论——秩序与熵增的共生体。”
时砂感到一阵眩晕,起源悖论的真相让她的世界观开始崩塌。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装置,突然发现上面的纹路,正是她脖颈处银色光纹的镜像,仿佛是命阅呼应,将她与这个装置紧紧相连。
“准备好了吗?”赫菲斯托斯问,机械义体的手掌微微张开,等待着她的决定。
时砂深吸一口气,将装置按在胸口的能量核心上。刹那间,整个实验室被强光笼罩,她看见自己的身体在光中分解又重组,每一个细胞都在闪烁着时间的光芒,那些光芒汇聚成一条璀璨的河流,仿佛是时间的长河在她体内流淌。
在意识的深处,她回到了那个暴雨夜,却不再是旁观者。她看见父母正在与诺克斯对峙,诺克斯的手中,握着那个散发着暗金色光芒的熵核,熵核表面流动的纹路如同宇宙的脉络,充满了神秘的力量。
“你们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诺克斯。”父亲的声音坚定,眼神中充满了决绝,“用我们的因果备份数据封印熵核,才能给时砂一个机会。”
“机会?”诺克斯的声音带着悲怆,他的眼神中既有痛苦,也有不舍,“你们这是在创造更大的悖论!时砂的存在会成为宇宙的定时炸弹,她的‘始源之魂’会让所有时间线陷入混乱!”
“但也只有她,能给宇宙一个新的可能。”母亲伸手触碰诺克斯的肩膀,动作轻柔而坚定,“我们相信她,就像我们曾经相信你一样。”
诺克斯沉默了,暗金色的纹路在他皮肤下流动,仿佛是内心的挣扎。最终,他叹了口气,将熵狠给父母:“记住,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时砂无法掌控自己的力量,整个多元宇宙都将陪葬。”
画面消失时,时砂已经泪流满面。她终于明白,父母的死不是牺牲,而是赌注——赌她能成为那个平衡秩序与熵增的关键变量,为宇宙带来新的希望。
“时砂?”赫菲斯托斯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装置已经启动,因果备份库正在同步你的‘始源之魂’。接下来,我们需要联系自由时间阵线,他们在时空裂缝中发现了诺克斯的弱点。”
时砂擦去泪水,握紧了手中的银质匕首。刀刃上的伤痕,此刻正与装置的纹路遥相呼应,仿佛是她成长的印记,也是她战斗的象征。她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对抗时空管理局的冰冷秩序,对抗熵之使徒的疯狂毁灭,更重要的是,对抗自己体内那个随时可能失控的“始源之魂”。
走出实验室,时砂看见卡珊德拉站在走廊尽头,白色的丧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仿佛是死亡的使者。她的右眼,那只被熵瘤侵蚀的眼睛,此刻正注视着时砂,眼中倒映着无数个平行宇宙的画面,那些画面闪烁不定,仿佛是命阅碎片。
“你看见了,对吗?”卡珊德拉轻声,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你父母的真相,还有诺克斯的过去。”
时砂点头,注意到卡珊德拉的裙摆上,缝着一片熟悉的银色细沙——那是苏烬羽的烬时蝶留下的,细沙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逝去的文明留下的最后印记。
“苏烬羽在寻找混沌墨卷。”卡珊德拉,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她想让烬墨王朝在无序中重生,却不知道这会导致所有平行宇宙陷入永夜墨染。时砂,你必须阻止她,就像你必须阻止诺克斯和管理局一样。”
时砂凝视着卡珊德拉的眼睛,突然发现她眼中的无数画面,最终都汇聚成一个共同的终点——时砂自己,站在因果织机前,手中握着那把能切割因果线的银质匕首,仿佛在决定着宇宙的命运。
“我知道。”时砂,声音坚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会找到平衡,不是静止的平衡,而是让蝴蝶的翅膀与飓风共舞的平衡。就像阿特洛波斯的那样。”
卡珊德拉露出了罕见的微笑,那微笑中带着一丝欣慰,仿佛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然后递给时砂一个青铜怀表,指针永远逆时针转动,怀表表面刻着复杂的时间纹路,“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她,当你准备好面对真相时,怀表会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时砂接过怀表,感受到上面残留的温度,那温度仿佛是母亲的爱,温暖而持久。她知道,属于她的旅程才刚刚开始,在这个充满悖论与可能的多元宇宙里,她既是猎人,也是猎物;既是破坏者,也是创造者。
时空乱流仍在远方咆哮,熵兽的低嚎依旧回荡在宇宙深处,仿佛是战争的号角。实验室的自动门在时砂身后闭合,金属齿轮转动的声响中夹杂着液态时间金属特有的嗡鸣。她指尖摩挲着青铜怀表的雕花表盖,母亲的体温仿佛还凝固在表壳的凹纹里——那是段被管理局刻意删除的记忆:某个春日午后,母亲曾用这支怀表为她演示“时间洋流”的流向,表盖内侧刻着的星图,正是烬墨王朝的坐标。
“弥赛亚姐,自由时间阵线的联络员已接入加密频道。”赫菲斯托斯的机械义体突然发出蜂鸣,齿轮之心的蓝光在他胸甲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们在第13号时空裂缝检测到诺克斯的熵核波动,那里曾是烬墨王朝的残墟。”
时砂的手指骤然收紧,怀表链在掌心勒出红痕。她想起苏烬羽抢走的残卷上,那行用瘦金体写就的“墨有尽,意无穷”——此刻正与怀表内侧的星图产生共振,表盖边缘渗出极细的墨色流光。
“接通吧。”时砂将怀表贴在能量核心位置,菱形光斑与表链的银饰交叠,在地面投出扭曲的沙漏投影,“我需要知道,苏烬羽的混沌墨卷进度。”
全息投影中浮现出模糊的人影,对方头戴刻满悖论公式的青铜面具,声音经过时空乱流的扭曲显得格外沙哑:“熵之诗人已经收集了72片烬墨残页,她在敦煌锚点留下的墨蚀咒文正在腐蚀拉刻西斯的机械义体。更糟的是——诺克斯的熵核开始吞噬时空裂缝中的‘因果尘埃’,包括你父母的残留数据。”
时砂的左眼突然泛起涟漪,银河漩涡中闪过父母被熵核吞噬的画面:父亲的维度徽章在暗金色光芒中崩解,母亲的修补匠工具化作飞灰,唯有他们交叠的双手间,还紧握着半块刻有她生辰八字的青铜罗盘。
“我们需要你潜入因果备份库,”面具人抬手,投影中浮现出管理局总部的立体模型,108个锚点如齿轮般环伺中央的因果织机,“赫菲斯托斯的克隆体技术需要原始数据,而你父母的真实记忆,藏在阿特洛波斯的‘绝对静止法典’里。”
时砂的匕首突然发出蜂鸣,刀刃上的伤痕与模型中第42号锚点的位置重合。她想起戴奥尼索斯的弑时匕首曾在那里留下时间断层,而苏烬羽的烬时蝶,正是通过那个缺口潜入了备份库。
“阿特洛波斯的重生仪式即将开始,”赫菲斯托斯突然插话,机械义体的指尖划过空中的数据流,“每千年一次的‘时序奇点’融合,他会暂时失去对因果织机的控制——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时砂点头,目光落在实验室角落的玻璃罐上。那里漂浮着苏烬羽的烬时蝶残片,墨色细砂正以诡异的规律排列,渐渐拼出“敦煌”二字。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在莫高窟的对峙,苏烬羽曾用墨丝在飞壁画上写下“汝之锚点,吾之茧房”,如今看来,那竟是指向管理局核心的坐标。
“我需要卡珊德拉的预言支持,”时砂转身走向医疗舱,破损的青铜沙漏正在自动修复,“还有戴奥尼索斯的因果附身能力——他曾是阿特洛波斯的副官,知道法典的封印位置。”
赫菲斯托斯的齿轮之心发出异常响动,液态金属大脑表面浮现出复杂的数据流:“戴奥尼索斯正在追捕苏烬羽,她在碎墨巷留下了烬墨王朝的‘溯光香’。那种能具现历史画面的香料,正是打开绝对静止法典的钥匙。”
时砂的指尖划过沙漏的裂痕,修补处的青铜呈现出与怀表相同的星图纹路。她突然明白,母亲留下的怀表不仅是导航工具,更是打开管理局黑历史的钥匙——就像苏烬羽的青玉发簪,藏着烬墨王朝最后的月光。
“通知自由时间阵线,在敦煌锚点布置‘时间寄生虫’,”时砂将银质匕首插入腰间的磁场稳定器,能量核心与刀柄的菱形凹槽完美契合,“赫菲斯托斯,你负责切断拉刻西斯的锚点共鸣——苏烬羽的墨蚀会帮我们制造混乱。”
机械义体颔首,胸腔中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时砂,你知道阿特洛波斯为何放任诺克斯成长吗?初代局长的灵魂碎片在他左眼低语,那是比熵增更古老的诅咒——”
“别了。”时砂打断他,怀表的指针突然逆时针跳动,在她掌心投射出父母被放逐时的场景,“有些真相,需要亲自撕开时间的绷带。”
当她踏出实验室时,卡珊德拉正站在走廊尽头的观景窗前,凝视着窗外流动的时间之河。白色丧服的裙摆被时间粒子染成淡金色,右眼的熵瘤此刻竟浮现出苏烬羽的墨蝶图案。
“你要去找戴奥尼索斯,”卡珊德拉没有回头,声音像浸了霜的丝绸,“他在第9象限的时间废墟,那里有诺克斯留下的熵葬仪式痕迹。”
时砂停住脚步,注意到卡珊德拉指尖捏着片烬时蝶的翅膀,边缘的墨色正在侵蚀她的指甲:“你预见了什么?”
“100种未来,100次你站在因果织机前的场景,”卡珊德拉转身,左眼的时之琥珀突然爆发出强光,“只有一种可能让苏烬羽的混沌墨卷与你的始源之魂共鸣——那需要你亲手杀死诺克斯,或者成为新的熵核容器。”
时砂的后颈突然泛起寒意,那是被时间猎犬锁定的征兆。她看见戴奥尼索斯的透明翅膀从走廊阴影中浮现,弑时匕首的刀柄上,诺克斯恋饶因果尘埃正在发出警告般的微光。
“我不是来追捕你的,”戴奥尼索斯的声音带着犬类的低吟,皮肤表面的犬类斑纹在灯光下时隐时现,“苏烬羽在碎墨巷释放了烬时蝶群,那些被抹除的记忆残片正在腐蚀第13号锚点——包括你父母被篡改的死亡记录。”
时砂的左手背突然灼烧,能量核心的菱形纹路与戴奥尼索斯匕首上的尘埃产生共振。她看见无数碎片在眼前闪过:父亲被抹除的最后实验日志、母亲藏在时间线修补工具中的加密信、还有阿特洛波斯在时空裂缝中与诺克斯的秘密对话。
“带我去碎墨巷,”时砂握紧怀表,表盖内侧的星图突然发出强光,“我要在苏烬羽之前找到‘溯光香’——那是打开绝对静止法典的钥匙,也是诺克斯熵耗弱点。”
戴奥尼索斯凝视着她,竖瞳中倒映着时砂左眼的银河漩涡:“你知道吗?阿特洛波斯在你父母被放逐的当,曾在因果备份库留下一段加密数据。那不是删除,而是……”
“而是封存,”时砂接过话头,“就像他将初代局长的灵魂碎片封印在左眼,将自己的情感记忆冻结在零时之戒里。戴奥尼索斯,你当年被放逐,真的只是因为反对因果修剪吗?还是因为你发现了——管理局才是第一个制造熵耗凶手?”
透明翅膀骤然收拢,戴奥尼索斯的匕首“当啷”落地:“你究竟知道多少?”
时砂弯腰捡起匕首,刀刃上的因果尘埃突然与她能量核心共鸣,在地面投射出管理局创立初期的画面:阿特洛波斯与诺克斯共同锻造熵核,初代局长将自己的灵魂注入法典,还有,时砂父母在实验室中培育“始源之魂”的场景。
“我知道,诺克斯的熵核里,藏着初代局长的灵魂碎片,”时砂将匕首递还,目光扫过戴奥尼索斯颤抖的指尖,“而我的始源之魂,是他们用平行宇宙碰撞的奇点,混合诺克斯的熵能创造的——我根本不是自然诞生的生命,而是个用来平衡熵增的活体武器。”
走廊的灯光突然熄灭,时间之河的光芒透过观景窗洒在两人身上。戴奥尼索斯的犬类斑纹在幽暗中格外醒目,他突然露出苦涩的笑:“没错。你父母自愿成为熵核容器,就是为了掩盖这个真相——管理局创造了诺克斯,又创造了你,只为了让你们互相制衡。”
时砂感到一阵眩晕,起源悖论的真相比她想象的更残酷。她想起苏烬羽的话:“管理局的秩序是对时间的暴力剪裁”,此刻看来,连她的存在都是最粗暴的因果干预。
“但你知道吗?”戴奥尼索斯突然贴近,声音低沉,“诺克斯在熵核里为你父母保留了意识空间。只要摧毁绝对静止法典,他们就能从熵耗牢笼中解脱——”
警报声突然响起,赫菲斯托斯的通讯夹杂着电流杂音传来:“苏烬羽进入敦煌锚点!她用混沌墨卷融合了108片烬墨残页,拉刻西斯的机械义体正在崩溃——”
时砂的怀表突然炸裂般发光,表盖内侧的星图投射出敦煌莫高窟的立体模型,第42号锚点的位置,苏烬羽的青玉发簪正在墨色中沉浮。她看见卡珊德拉的预言匕首划破时空,直指她的心脏,却在最后一刻转向了正在崩塌的因果织机。
“走!”时砂拽住戴奥尼索斯的手臂,青铜沙漏的修复程序刚好完成,“我们从第13号裂缝切入碎墨巷,赫菲斯托斯会用时间克隆体引开阿特洛波斯的重生仪式护卫。”
透明翅膀展开的瞬间,时砂听见卡珊德拉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记住,时砂——熵增不是敌人,秩序也不是答案。你眼中的银河漩涡,是宇宙留给所有文明的最后选择:要么在因果律的枷锁中永生,要么在熵增的火焰中涅盘。”
时空乱流再次将她吞没,这次她没有闭眼。在坠入裂缝的刹那,她看见苏烬羽站在敦煌壁画前,墨丝正沿着飞的飘带攀爬,而壁画上的时间锚点,不知何时变成了她父母的面容。烬时蝶群在苏烬羽发间振翅,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倒映着时砂手持因果备份装置的画面——那是卡珊德拉预言中,100种未来里,唯一没有宇宙重启的可能。
“等我,妈妈,爸爸,”时砂握紧怀表,齿轮转动的声响与她的心跳重合,“这次,我要剪断的不是因果线,而是那个让我们互相残杀的悖论枷锁。”
时空裂缝在她眼前展开,碎墨巷的残垣断壁中,溯光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烬墨王朝的味道,是父母实验室的味道,也是,自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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