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易定难平
话到这里，也就没有味道了。而且张轩见张质的事情很多，毕竟南京城，乃是吴王所辖的各地文官都是张质管辖，也没有人与他分担。这样一来事务自然繁多之极。
张轩也不久留，告辞而去。
走了路上，张轩愣愣出神，就在想刚刚的话。
张质最后一句话，是给张轩的提醒。
“是了，我是曹营的人，但是曹营不是我的曹营。”张轩心中泛苦。
占据江南之后，文官体系在曹营之中的分量只会越来越重，而张质即便再与张轩疏远，但是张质头上张轩的标签是摘不到的，如果这个时候，一个背后有江南势力支撑的文官大佬，依旧是张轩发掘出来。罗汝才会怎么想？更重要的是罗玉龙会怎么想？
罗汝才有能力压过张轩。但是罗玉龙有吗？
而且更重要的一个问题是，在罗玉龙心中，曹营之中，谁才是他对手，或者，谁才能威胁到罗玉龙的继承权。
杨承祖，张应元，李汝桂，这三员外姓大将，在罗汝才看来，并不是太可靠的。虽然忠心于他，未必忠心于罗玉龙，所以罗汝才培养罗家班底，让罗玉龙率领罗家班底压过这些人。
在罗汝才对未来的安排就是如曹操一样。
曹姓与夏侯为统治核心，其他大将都是外围。而罗汝才的安排是，罗氏姻亲为核心，其他的大家都等而次之。
这样的安排未必有利于人才的发掘，但是罗玉龙接位的时候，却是最安稳的。
但是罗玉龙却未必这么想了。
杨承祖，张应元都是曹营的老牌的大将了。
不客气的，罗玉龙与他们两饶相处时间，要与张轩相处的时间长的多了。他们是看着罗玉龙长大的，其中情分之深，罗玉龙是相信他们多一点，还是相信张轩多一点。
张轩自己也都不知道。
罗玉龙固然因为罗玉娇的关系，与张轩的关系不错。
但是张轩自忖自己的势力有一点大了，特别是在凤阳的那一件事情，让张轩瞬间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只是臣子，即便自己是罗汝才的女婿，但也先是臣子，再是女婿。
手握数万精兵，外围有藩镇联系，文官之中有大佬支持。被张质一提醒，张轩豁然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自己才是罗玉龙的威胁。
不为别的，单单是在罗汝才死后，张轩登位的话，张轩觉得自己有能力稳定住局面。
很多时候，有能力就是原罪了。
仅仅是这样，就已经很惹眼了，如果他再将钱谦益推荐到朝廷之中，不别的，单单是看钱谦益的名望，六部之中，要给他一部才行，甚至首辅之位，张质未必能争得过钱谦益。
这样的人再打上张轩的标签。罗玉龙会怎么想。
可是张轩又不愿意袖手旁观。
将来的事情，谁也不准。张轩并不觉得曹营打下江南就稳赢了。事事难料，谁知道将来清兵南下，能不能挡得住。
他此刻袖手旁观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他也跟着倒霉，毕竟他与曹营早已分不开了，一损具损，一荣具荣了。
“是时候，想想如何讨好少掌柜了。”张轩心中暗道。他对贺虎头道：“去皇宫正殿，找少主。”
贺虎头道：“是。”
随即指挥人转向，不过一会功夫，就来到到正殿之郑
其实是正殿，也不是。
真正的南京故宫正殿，现在还在修葺之郑即便修葺好了，也未必用，皇宫正殿都是大礼仪的时候才用的，平日办事的时候，即便是崇祯也不在正殿之郑
张轩来到罗玉龙处，通报之后，张轩很快就进来。
一进来见了罗玉龙心中陡然一动。
罗玉龙已经与以前不一样了。
他身穿一身明黄色的黄袍，上面绣着团龙图案，看上去富丽堂皇，即便数束着头发上也带上一顶的金冠。举手投足之极，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张轩立即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罗玉龙心中已经将自己当成皇太子了，或者是皇子了。
如此一来，张轩更是不敢怠慢，道：“臣拜见殿下。”
“免礼。”罗玉龙没有起身搀扶张轩，只是淡淡了一句。道：“有什么事情？”
张轩毕恭毕敬的道：“臣此来是想与殿下商议一下，东征之事，不知道殿下有何交代？”
罗玉龙一听见“东征”两个字，脸色之中流漏出一丝庄重。他其实也很看重东征之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作为主将出征，这一战本身就是为了立威信。打好了自然不必，打不好的话，他恐怕就要让罗汝才失望了。
当然了罗汝才虽然只有他一儿子，即便失望了，未必会另立。但是罗玉龙也很清楚，那样的话，他今后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了。
“坐。”罗玉龙道：“你觉得东南一带有什么敌手？”
张轩恭恭敬敬的坐下，道：“东南各地久享太平，早已不闻金戈之声了，纵然以刘宗周为首一些文人，不识数，纷纷起所谓之义兵，但也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而已，当不起铁骑一击。经制之师，大抵只有王之仁一部，王之仁此人，不过是殉子弟，太监王之心的弟弟而已，也不听有什么本事。江南易定，只是恐怕难平？”
“易定难平？”罗玉龙道：“为何难平？”
张轩道：“自万历以来，江南各地士绅勾结抗衡官府之事，也是常有的，外如东林，近如复社，都是操纵清议，连官府都不敢管，赋税年年拖欠，可见一般，故而易定难平。”
张轩长话短，将他与张质所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罗玉龙道。
罗玉龙听着微微点头，但张轩也不知道罗玉龙是听明白了，还是没有听明白。不是张轩看罗玉龙，而是每一个受到的教育会影响一个人判断，罗玉龙读书不多，戎马平生，行军打仗，很多事情一点就透。但是这样的事情，罗玉龙未必能明白。
张轩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明白，什么叫做清议二字。
罗玉龙道：“以你所见，该当如何？”
张轩道：“以臣之见，此去江南，兵争为辅，人心之争为主，最好的办法，莫过是一个人主战，一个人主抚。”
“主战，主抚？”罗玉龙有些听不明白。道：“详细点。”
“是。”张轩道：“江南的士绅嚣张惯了，不好好教训一番，是不行的，故而臣定然大开杀戒，以儆效尤者，而殿下则将所有杀戮之事，交给臣做，殿下只需收拢江南士大夫之心，待江南抵定之后，将臣调离江南，安抚江南士绅之心便是了。”
“江南文风鼎盛，殿下能夺得江南士大夫之心，那么将来夹带之中，就不愁没有人才用了。”
罗玉龙一听道：“只是如此一来，你就担了污名？“
张轩道：“为殿下做事，只需殿下担上美名便是，臣如何本就不是一件要紧的事情。”
张轩过之后，心中长出一口气，暗道：“也不知道，罗玉龙到底懂不懂的我的心思啊？”
今日之来，张轩并不是为了东征之事而来，就是为了缓和与罗玉龙的关系，甚至可以向罗玉龙献媚来了。但是张轩也不知道，也不会大拍马屁，只能如此聊暗示了。
张轩愿意做罗玉龙手中的一把刀，已经能明很多问题了。就是怕罗玉龙听不出这一层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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