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崔攀龙
张轩听见到这个口音，心中忍不住发酸。不由想起了临颍之屠。本来不大临颍县，几乎已经了无人烟了。张轩其实一直让自己刻意忽略这一点。每每想起都有几分不能自制的仇恨。
“临颍的事情知道了吗？”张轩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出现颤抖。
崔攀龙道：“下官在京的时候，已经知道了。”
其实就崔攀龙来，他在郑氏掌控福建之后，隐居深山，本不欲做二臣，但是听闻临颍的噩耗之后，简直如同晴霹雳，不能自己，立誓报仇。这才投奔南京为官。
张轩道：“我对不起家乡父老。”
“兵危战急，也怨不得大将军。”崔攀龙道：“只求大将军不要忘记父老之仇。”
张轩道：“轩不敢忘。”
“却不知道大将军准备如何报仇？”崔攀龙道。
一时间好像是主客易位。张轩本想考教一下崔攀龙，却不想被崔攀龙考教。张轩道：“东虏立辽东，已过三代，根基稳固，数十年之征战，有一大批精兵强将。秉初生之锐气，更得蒙古精骑，此不可强与之争锋。 不过，东虏也有致命的缺点，自唐宋以来国家仰仗东南，以成定局。九边苦寒，河南两淮，我有之，只需决战边角，先下四川，平定残明。再海路攻朝鲜。日日与之战，以疲东虏，数年之后，东虏疲惫，再兵出数路，横扫中原。直掏燕云。”
“是时，则灭此朝食。”
崔攀龙道：“此乃以本伤人之策。”
“对。”张轩道：“就是以本伤人。”
经过西征之败后，张轩对自己的所有战略思想进行了全面的反思。在整体战略之上，不在希冀于侥幸，甚至也没有想过一战灭清廷。因为古往今来，很少有大国能一战覆灭的。
即便秦赵长平之战后，赵国还苟延残喘好长时间的。
张轩即便再不喜欢清廷，也不得不承认，清廷已经是一个大国了。覆灭一个大国，寄希望于一两次决战的胜利，实在太过冒险了。
所以张轩最后想到了在这个以本伤饶战略。南方两军对峙，走海路在辽东另外开辟战场。即便辽东大败，也不至于牵连到后方。而且能动手的不仅仅是朝鲜辽东，还有山东等地。
从海路北伐占据主动权。而且以南方的人力物力又远超过北方，纵然打成一比一的消耗战，时间长了支撑不住的，依旧是清廷。到时候就是全面拜访的时候了。
从某种程度上，这几乎是清攻明的翻版，要先剪除枝叶，再断其主干。
崔攀龙猛地下拜道：“我崔家数百口的大仇，就托付给大将军了。”
张轩将崔攀龙扶起来道：“崔大人何止于此？”
崔攀龙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张轩，张轩接过一看，却是张质的书信，里面没有多少，只是和崔攀龙是他师弟，为官清廉，是可以重用的人才，他特地将他调配到广州去，让张轩善待之。
张轩收起书信道：“崔兄有大兄的书信何不早言之？”
崔攀龙道：“不如此，如何一睹大将军风采。”
张轩见了这封书信，就知道崔攀龙定然是可以相信的，道：“如今正有一事，需要崔兄相助。”
崔攀龙道：“大将军尽管吩咐。”
张轩道：“广州新建制造局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崔攀龙道：“已经听了。”
张轩道：“我已经选定制造局落于佛山。而佛山人口数万，却只是一镇，也没有城墙，军机要地岂能如此，故而我欲分佛山为一县。只是佛山事关重大，要做的事情很多，毕竟佛山建城，比如辅助制造局建立等等，非心腹之人，不可担任。崔兄岂有意乎？”
崔攀龙道：“崔某听候大将军差遣。”
张轩道：“崔兄就是佛山首任知县了，我会立即上报朝廷，想来朝廷也不会有意见的，一些事情都要准备起来了。而且佛山制造局总管王大炮是我旧部，只是他工匠出身，心思恐怕不足以控制制造局。而制造局副总管冼子靖乃是当地大族。你去佛山之后，持我书信去见王大炮，王大炮自然会对你言听计从。你要确保制造局一切安好。”
崔攀龙道：“下官明白。”
张轩道：“唐太宗制胜之道，无他法，不过兵坚甲利耳。这一件事情就拜托崔兄了。”
崔攀龙道：“属下明白。”
张轩写了一道手令，让崔攀龙拿过去找何吾驺。很多事情都要提前准备，佛山镇作为南海县最大一个镇。想要分割出去，也需要很多麻烦事情的，各地的赋税怎么，县界怎么划，决计不是张轩那么简单。
而且张轩虽然督促崔攀龙建城，但是又拿不出银子来。崔攀龙的麻烦事情还在后面的。
张轩刚刚安置了崔攀龙之后，就见郑廉急匆匆的走进来，张轩立即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
郑廉在张轩身边低声道：“胡大人传来消息， 他准备今日动手了。”
张轩不由的心中一紧，为胡澹开始担心起来，胡澹为潮州的事情已经忙活了好长一段时间。张轩也断断续续的听了一些消息。不过张轩禁止胡澹向后方传递消息。张轩特别给胡澹传令，他只要结果，其他任胡澹施为。
胡澹也就不传递隐瞒消息了。只有一些公开消息传来。
如果仅仅看这些公开消息的话，潮州那边好像是太平无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张轩却没有想到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什么时候，了吗？”张轩问道。
郑廉道：“在晚宴之上。”
“咚咚咚。”西洋钟敲响了。张轩看着时间，下午三点正。距离晚宴时间还有一段时间。
西洋钟在这个时代还真是一个稀罕物的。也就是在广州这样的地方，才能见到。
等人高的座钟大概有千余斤重，里面甚至能进入一个人。外面也有很多关于基督的浮雕，还有一些使什么的。连上面的数字，也是拉丁文的。带着一股西洋艺术品的范。
只是张轩并不是太喜欢的，盖因这钟老是不准，必须专门安置一个人，在正午调钟，才不至于让它差的太离谱。
不过这钟毕竟给他一些对于将来的回忆，故而他也舍不得扔了，就放在他的会客厅之中了。
张轩微微一叹，道：“希望胡先生能万无一失吧。”
张轩知道，即便现在距离晚上还有一点时间，他也干预不了数百里之外，潮州的事情。他能做的不过是等而已，等结果，成功了，自然不用多，如果失败了，该如何补救？
一时间张轩已经打起了腹稿。暗道：“如果胡先生失手了，我少不得组织一次东征了。”
在财政紧张的情况之下，张轩不想枉动大军。只是如果万不得已，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大将军请放心。”郑廉道：“胡先生做事向来谨慎，他既然有把握，定然能办成的。”
“但愿吧。”张轩从镇海楼上远远的向东方眺望，似乎能一眼看过数百里，看到潮州城之郑
而此刻的潮州城，各方士绅名流都来了，车重任让城中百姓张灯结彩。所谓何事，就是迎接大夏钦差，也就是胡澹、胡澹作为谈判代表与车重任谈了好长有一段时间。今日终于请来圣旨，要册封他为潮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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