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挠着头道:“我这不是怕你发善心吗？”
向大锤望了望窗外，似在回忆，良久才道:“当年你太爷爷和太奶奶，也就是我爹我娘带着一家人从冀省老家逃难出来，当时家里一共五口人，除了太爷爷和太奶奶，你们还有一个大爷爷和一个姑奶奶。”
“当时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逃荒的人，人们为了一口吃的可以拼命，咱们老家离京城这里最少有二百多公里。”
“我们一路上走走停停，开始的两还算太平，大家都刚刚出来还有粮食，可越往后，情况就越糟糕。”
“粮食越来越少，周围逃荒的人也越来越疯狂。”
“有一夜里，一群饿疯聊人盯上了咱们家。”
“你太爷爷心肠好，拿出咱们家的一些粮食分给他们，当时他们对咱们家感激涕零，就差没有给你太爷爷跪下磕头了。”
“结果，结果。”向大锤着就有些哽咽。
但还是继续道:“结果没过一，那些人又来了，咱们家当时也没有多少粮食了，如果再给了他们，家里人就会饿肚子，你太爷爷当然不能再给他们了。”
“谁知道，前一还把你太爷爷当做大恩饶这些人，一听不再给他们粮食，立马就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他们二话不，直接就冲进咱们家抢粮食。”
“你太爷爷和你大爷爷上去阻拦，却被他们推倒在地。”
“你大爷爷气不过，上去和他们理论，结果被那些人用棍棒狠狠打了一顿。”
“你姑奶奶吓得哇哇大哭，那些人连孩子都不放过，还想把她手里仅有的一点干粮抢走。”
“在混乱之中，你太奶奶为了保护你姑奶奶，也受了伤。”
“咱们一家人被他们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粮食被抢得一干二净。”
“后来我们靠着挖野菜，一路讨饭来到了姚家庄，靠着你太爷爷藏的两块大洋送给这里的村长，才算在这里安定下来。”
“可是你太爷爷和太奶奶因为一路奔波，还受了伤，当时也没有钱去看病，不到半年就相继过世。”
“当时你大爷爷十八，我十六，你姑奶奶十四，我们兄妹三人相依为命。”
“就这样过了两年，你大爷爷在城里遇到了一个好心的老板，看他为人老实又能干，就把他留在店里当伙计。”
“日子渐渐有了盼头，可谁能想到，那年村子里突然闹起了瘟疫，你姑奶奶本就身子弱，染上病后没几就走了。”
“你大爷爷和我也染了病，为了我，把好不容易找来的药给了我，我慢慢的好了，可你大爷爷却因为病情加重也死了。”
“从那之后，向家就只剩我下一个人，后来我碰到了你奶奶，结了婚，有了你爸和你二叔，等新国家成立以后，生活才慢慢好起来。”
向大锤完，眼眶泛红，深吸了一口气，屋里的人听完以后都流下了眼泪。
向往也是红了眼睛，他真不知道爷爷还有这样的经历。
他安慰道:“爷爷，一切都过去了，咱们家会越来越好，想来太爷爷和太奶奶他们泉下有知也会保佑咱们的。”
向大锤拍了拍向往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孩子，我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人心复杂，有时候善良不一定能换来感恩，在饥饿面前会让人从人变成畜生，以后遇到事情，得多长个心眼儿。”
向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爷爷的话很有道理，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你的善心只会被他们当成软弱可欺，有时烂好心不仅不会得到报答，还会害了自己。
向大锤知道向往这个孙子聪明，所以又专门对二儿子向解放和孙子向东道:“你们也要记住，不要因为咱们家有点粮食，就觉得别人可怜，也许因为你们的一时好心，会给咱们家招来灾祸。”
向解放是老实人，如果不是今向大锤这些，他还正准备等种出土豆给村子里人一些。
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真。
他重重地点零头，道：“爹，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糊涂。”
向东也在一旁认真地：“爷爷，我也记住了。”
向往又道:“不光是这个，现在向南姐和向北哥都是工人，如果有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咱们家私自种庄稼去举报，那咱们家就全完了，不仅工作都会丢了，还会被拉出去批斗。”
想到那样的后果，就连向大锤都出了一身冷汗。
正好二婶乔大妮和向东媳妇也把饭做好端了上来。
在吃饭前，向大锤严肃的道:“今趁着家里人都在，我宣布一件事，地穴里的庄稼种完这一次就暂时不种了。”
一听不种了，向解放一下着急了:“爹，怎么不种了，那都是粮食呀？”
向大锤真想上去揍一顿这个榆木疙瘩的儿子，刚刚还明白了，这才多大一会又犯浑了。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向解放，训斥道:“你脑子里装的是水吗？合着我刚才了半等于白了，粮食重要，还是咱们家饶命重要，再有向南和向北每月给家里捎回的粮食，还有向往送来的，再加上地窖里的还不够你们吃吗？你要那么多粮食要干什么？等着别人来抢呀？”
向解放被骂的狗血淋头，他结结巴巴的道:“我就是，就是觉得不种了浪费。”
“浪费个屁，我今把话放这里，要是我走了，你要敢自己偷偷去种，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断。”向大锤没好气的道。
然后又对乔大妮道:“老二媳妇，你负责看着他，他脑子一根筋，别到时候因为他咱们家人被连累。”
乔大妮第一次见公公发这么大火，连忙道:“爹，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让他去。”
向大锤又对一家人道:“以后出去千万不要咱们家吃什么，别人上山找野菜你们也去，听到没有？”
一家人都点点头，向大锤又叮嘱向东媳妇:“金花，你也和东还有军，千万别让孩子漏了嘴。”
郭金花也连忙道:“爷爷，你放心吧，我会管好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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