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的黑舶宛如一只巨大的黑色猛禽,静静地漂浮在钱塘江面,投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森然暗影。
霍璐佳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伏在桅改阴影里。她手中紧握着鱼叉,尖端轻轻挑开舱窗上的油纸,一股腐臭的墨味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般扑面而来。
底舱里,密密麻麻地堆积着无数的雕版,每一块都散发着陈旧的气息。这些雕版上刻着的,竟然是被篡改过的《明实录》!而“霍震霆”三个字的刻痕,更是深可见木,仿佛要将这个名字硬生生地凿穿历史的长河。
“归墟阁……”舒步麒轻声呢喃,他捻起一块碎木屑,仔细端详着。惊鸿剑在微弱的光线下,映照出木屑边缘的焦痕。“严世蕃倒还真是会起名,把这篡史的勾当称作‘归墟’。”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鄙夷。
罢,舒步麒猛地将剑鞘敲击在舱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回声在底舱中回荡,仿佛揭示出了夹层中隐藏着的暗室。
叶莉雪站在一旁,她腕间的冰晶已经凝结成了一层薄霜。她的目光冷冽如冰,手中的剑气如同闪电一般扫过那堆积如山的雕版。刹那间,碎木如雪花般纷飞,露出了一道隐藏在其中的铁门。
那铁门看上去异常厚重,门环上挂着的并非普通的铜锁,而是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孩童乳牙。这串牙齿,正是刑场上那些药人身上所缺失的!
“丧尽良!”黄若芸怒不可遏,手中的药杵如同雨点般砸向那扇铁门,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原本躁动不安的金蚕蛊群却在此时突然像被惊扰的蜂群一般,疯狂地向后退缩。
就在黄若芸惊愕之际,周紫怜的白发如同灵动的蛇一般迅速缠住了她的手腕,及时阻止了她继续砸门的动作。
“当心!”周紫怜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门缝里渗出来的可不是普通的东西,那是漠北狼毒!”
话音未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哑巴少年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猛地捂住自己琉球胎记所在的位置,然后双膝跪地,鲜血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滴落,在甲板上汇聚成了一个箭头的形状。
众饶目光都被这诡异的一幕吸引,霍璐佳见状,毫不犹豫地按照箭头所指的方向,撬开霖上的一块地砖。地砖下,一个暗格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而暗格中,静静地躺着半卷已经残破不堪的《玉门关军械录》。
残页上,舒家船坞的火漆印清晰可见,上面的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仍然能够辨认出其中的关键信息:“……嘉靖二十三年腊月,交付狼庭重弩三百架,换漠北战马……”
“舒家灭门案的真相!”舒步麒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剑尖颤抖着挑起那页残纸,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原来我父辈不是死于倭寇之手,而是被严嵩当做与漠北交易的筹码!”
就在这时,那扇紧闭的铁门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然后轰然洞开。一股腐臭的气息伴随着陈公公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声如汹涌的波涛般喷涌而出。
“舒公子,现在你总算是知道了吧,为何青云观要保你性命了?”陈公公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当年舒家私通漠北的铁证,可都在……”
在他那宽大的蟒袍之下,一只枯瘦如柴的手缓缓地伸了出来,仿佛这只手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活力。然而,当这只手完全展露在众人眼前时,人们却惊讶地发现,它的掌心竟然托着一块残缺的玉玺碎片!
在微弱的光线映照下,那碎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个充满邪恶力量的存在。而就在这时,霍璐佳的鱼叉如同闪电一般,直直地贯穿了他的右肩,钢索则迅速缠住了那玉玺残片。
“通敌的是严党!”霍璐佳的声音在混乱中显得格外清晰,“这残片上的狼首纹,与工部密押一模一样!”
随着她的话语,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场面变得更加疯狂。人们开始相互攻击、抢夺,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混乱之郑
而在这混乱的混战之间,叶莉雪却如鬼魅一般,闪身进入了暗室。她手中的冰晶锁链如同一条凶猛的毒蛇,瞬间将成箱的文书绞碎成无数碎片。那些泛黄的纸张在空中飞舞,宛如一场暴风雪。
然而,当这些纸张飘落下来时,人们才惊愕地发现,每张纸上都绘制着边关布防图,而每张图上的狼庭大营位置,都清晰地标记着工部军械司的暗记。
就在这时,叶莉雪突然一个踉跄,扶住了墙壁。她的手腕处,七星纹如同蔓藤一般迅速爬上了她的脖颈,仿佛要将她吞噬:“舒步麒……快……毁掉东北角的铁箱……”
舒步麒听到她的呼喊,毫不犹豫地劈开了铁锁。然而,当铁箱被打开时,滚出来的并不是他们所期望的文书,而是三百枚带血的青云观玉珏!
每一枚玉珏的背面,都刻着一个生辰八字——那正是七星宿主的命格!
\"原来如此…\"他惨笑着捏碎玉珏,\"严世蕃用青云观弟子的血脉温养尸傀,难怪要留我性命!\"
陈公公趁机甩出毒针,却被周紫怜的盐晶锁链绞碎:\"二十年前育婴堂的孩童,也是这般被你们炼成蛊鼎的吧?\"她白发暴长,盐粒在陈公公脸上蚀出白骨,\"!玉玺残片在漠北何处?\"
\"在…在狼神祭坛…\"陈公公喉头突然凸起肉瘤,爆开的蛊虫溅了周紫怜满身。整艘黑舶开始倾斜,雕版堆中窜出火苗——严党要焚船灭迹!
众人抢出船舱时,霍璐佳瞥见焦黑的《玉门关军械录》残页飘落江面。她钢索卷回半张纸,血渍遮盖处显出一行字:
\"舒家幼子步麒,换漠北世子为质…\"
舒步麒抱着昏迷的叶莉雪立在船头,惊鸿剑映出他眼底血色:\"原来我才是那枚棋子…\"
江风卷着灰烬掠过,哑巴少年突然指向北方。琉球胎记在暮色中渗血,拼出个残缺的狼首图腾——漠北王庭的祭坛,正在暮霭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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