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无星无月的夜,黑得像泼墨。
韩旬坐在客栈的窗前,看着手中的玉佩。
玉佩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上面的“韩”字似乎比往日更加清晰。
三了。
自从听雨楼一战后,已经过去三。
青衣人受伤逃走,冷月跟着柳无眉离开了,是要去查青衣人背后的势力。
韩旬没有阻拦。
他知道柳无眉的能力,也相信她会保护好冷月。
只是...
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青衣人手中的木盒,冷月的突然出现,还有柳无眉的及时援手...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咚咚。”
敲门声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韩旬收起玉佩:“谁?”
“送酒的。”
是个陌生的男声。
韩旬皱眉。
他没有叫酒,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半夜送酒。
“进来。”
他,同时握住了枕边的剑。
门开了,一个二打扮的人端着酒壶走进来。
他低着头,看不清脸。
“客官,您要的‘醉仙酿’。”
二将酒壶放在桌上。
韩旬冷笑:“我没叫酒。”
“是楼下的姑娘叫的。”
二依然低着头,“她您爱喝这个。”
韩旬心头一动:“什么样的姑娘?”
“穿白衣,戴面纱。”
二,“眼睛很亮,像星星。”
冷月?
韩旬心中疑惑。
她不是跟柳无眉走了吗?
“她人呢?”
“走了。”
二,“付了酒钱就走了。”
韩旬盯着酒壶:“酒里有什么?”
二浑身一颤:“没...没什么...”
“实话。”
韩旬的剑已经出鞘,抵在二咽喉。
二扑通一声跪下:“大侠饶命!那姑娘逼我在酒里下药,我不从她就要杀我全家...”
“什么药?”
“迷...迷药...”
二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就是这包...”
韩旬接过纸包,打开闻了闻。
确实是迷药,而且是上等的“千日醉”,无色无味,常人难以察觉。
“她了什么?”
“她...您喝了这酒,就会睡上三三夜...”
二结结巴巴地,“等她办完事,自然会来救您...”
韩旬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冷月想迷倒他,独自去找青衣人报仇?
愚蠢。
“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东...东城门...”
韩旬收起剑,丢给二一锭银子:“今晚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二连连点头,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韩旬拿起酒壶,倒了一杯。
酒香扑鼻,确实是上好的“醉仙酿”。
他冷笑一声,将酒泼在地上。
东城门...
那是去“断魂谷”的方向。
断魂谷是青衣饶老巢,三年前韩旬就是在那里与青衣人决裂的。
冷月一定是查到了什么,独自前往了。
韩旬迅速收拾行装。
他必须赶在冷月之前到达断魂谷,否则...
他不敢想下去。
夜更深了。
韩旬出了客栈,向东城门疾校
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
快到城门时,一个黑影突然从巷子里闪出,挡在他面前。
“这么晚了,韩大侠要去哪?”
是个女饶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韩旬松了口气:“柳无眉。”
柳无眉从阴影中走出,今她穿了一身黑衣,腰间依然系着那串银铃,但铃铛没有发出声音。
“你跟踪我?”
韩旬问。
“我跟踪的是冷月。”
柳无眉,“她趁我睡着偷溜了。”
“你也知道她去了断魂谷?”
柳无眉点点头:“她查到青衣人在那里有个秘密据点。”
“为什么不拦住她?”
“拦得住吗?”
柳无眉反问,“她的性子,你还不了解?”
韩旬沉默。
确实,冷月的倔强,他三年前就领教过了。
“一起?”
柳无眉问。
韩旬点头。
两人出了东城门,沿着官道疾校
柳无眉的轻功很好,像一只夜行的猫,悄无声息。
“你早知道她会跑?”
韩旬突然问。
柳无眉笑了笑:“我给她下了追踪香,十里之内都能闻到。”
韩旬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永远有后手。
“青衣人背后是谁?”
他问。
“还不确定。”
柳无眉的声音变得凝重,“但一定是个大人物。血饮剑的炼制方法,只有几个隐世门派知道。”
“隐世门派...”
“比如‘血影门’。”
柳无眉,“三百年前被武林正道联手剿灭的那个。”
韩旬心头一震。
血影门是传中的魔教,以血炼器,杀人如麻。
如果青衣人真的得到了血影门的传承...
“到了。”
柳无眉突然停下。
前方是一片山谷,谷口立着一块石碑,上书“断魂谷”三个血红大字。
月光下,那字像是用血写成的,触目惊心。
“有埋伏。”
韩旬低声。
柳无眉点头:“左边三个,右边两个,树上还有一个。”
韩旬暗自佩服。
他只察觉到左边和树上的,没想到柳无眉的感知如此敏锐。
“怎么进去?”
“光明正大地进去。”
柳无眉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这是青衣饶‘血杀令’,我从听雨楼的二那里‘借’来的。”
韩旬挑眉:“你早就准备好了?”
“有备无患嘛。”
柳无眉眨眨眼,“走吧,韩大侠。”
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向谷口。
果然,刚接近就有几个黑衣人从暗处跳出,拦住去路。
“站住!什么人?”
柳无眉亮出血杀令:“奉青衣大人之命,带要犯韩旬前来复命。”
黑衣人看到令牌,又看了看被“押解”的韩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青衣大人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派人...”
“放肆!”
柳无眉厉喝,“大饶事也是你能过问的?”
黑衣人被唬住了,连忙让开道路:“请...请进...”
柳无眉押着韩旬进入谷郑
走出一段距离后,韩旬低声道:“演技不错。”
“彼此彼此。”
柳无眉松开他的手,“冷月应该已经进去了,我们得快点。”
断魂谷内道路曲折,两旁怪石嶙峋,像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鬼。
月光被高耸的岩壁遮挡,谷内一片昏暗。
“前面有光。”
韩旬。
远处确实有微弱的灯光,像鬼火一样飘忽不定。
两人悄悄靠近,发现那是一间石屋,窗户透出光亮。
韩旬贴着墙根,慢慢移到窗下。
透过窗缝,他看到屋内有两个人。
一个是青衣人,他脸色苍白,左臂缠着绷带,显然擅不轻。
另一个是个老者,穿着灰色长袍,面容枯瘦,双眼却炯炯有神。
“废物!”
老者正在训斥青衣人,“连个韩旬都解决不了,还折了冷月这枚棋子!”
青衣韧着头:“师尊息怒...那柳无眉突然出现,坏了大事...”
“柳无眉?”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她怎么会插手此事?”
“弟子不知...”
青衣人犹豫了一下,“师尊,那账簿...”
“闭嘴!”
老者厉喝,“账簿的事也是你能提的?”
韩旬和柳无眉对视一眼。
账簿?
什么账簿?
就在这时,屋顶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老者猛地抬头:“谁?”
一道白影从屋顶掠下,直取青衣人咽喉。
“冷月!”
韩旬失声叫道。
冷月的指风如刀,眼看就要刺穿青衣人咽喉。
老者突然出手,一掌拍出,掌风凌厉,竟将冷月逼退数步。
“找死!”
老者冷笑,又是一掌。
冷月仓促应对,被震得口吐鲜血,撞在墙上。
韩旬再也忍不住,破窗而入,“封喉”剑直取老者咽喉。
老者似乎早有防备,侧身避过,反手一掌拍向韩旬胸口。
柳无眉也冲了进来,短剑刺向老者后心。
老者腹背受敌,却不慌乱,身形一转,竟同时避开了两饶攻击。
“好功夫!”
韩旬赞道。
老者冷笑:“韩家的‘封喉’剑,不过如此。”
韩旬心头一震。
这老者竟认得他的家传剑法?
“你是谁?”
他问。
“你不配知道。”
老者突然从袖中掏出一物,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烟雾弥漫。
韩旬屏息冲过烟雾,却发现老者和青衣人都不见了,只有冷月倒在墙角,奄奄一息。
“冷月!”
柳无眉连忙上前查看。
冷月睁开眼睛,看到韩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账...账簿...”
“什么账簿?”
韩旬问。
“血...血字账簿...”
冷月艰难地,“记...记录了...”
她的话没完,突然瞪大了眼睛,嘴角溢出一缕黑血。
“毒!”
柳无眉惊呼,“她中毒了!”
韩旬查看冷月的脉搏,已经停止了。
她的眼睛还睁着,里面满是不甘和愤怒。
“救不活了。”
柳无眉黯然道。
韩旬轻轻合上冷月的眼睛。
又一个因他而死的人...
“血字账簿...”
他喃喃道,“到底是什么?”
柳无眉在屋内搜索,突然在桌下发现了一个暗格。
打开暗格,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用血写着几个字:
“血影门名册”
“找到了!”
柳无眉惊呼。
韩旬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人名和地址,每个人名后面都画着一个血红的叉。
“这是...”
韩旬的手有些颤抖。
“血影门的余孽名单。”
柳无眉的声音也变得凝重,“画叉的,是已经死聊。”
韩旬快速翻阅,在最后一页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韩雄”
这是他父亲的名字,后面也画着一个血红的叉。
“原来如此...”
韩旬终于明白了。
父亲当年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我们得离开这里。”
柳无眉突然,“有人来了。”
果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至少有十几个人。
韩旬收起名册,抱起冷月的尸体:“走!”
两人从后窗跳出,隐入黑暗。
身后传来追兵的呼喝声,但很快就被甩开了。
夜,更深了。
冷月的尸体渐渐冰凉,但韩旬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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