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里那张大脸突然咧开嘴，露出满嘴尖牙。
它抬手就是一巴掌拍下来，带起的风把林跳的辫子都抽得糊了一脸。
霍无赖本来扶着墙喘气，见状扑过来把她往旁边一推，自己却被气浪掀得撞在柱子上，闷哼一声滑坐在地。
\"祖宗你行不行啊！\"林跳蹲下去要扶他，发顶突然掠过一阵阴寒——幻影第二巴掌又下来了。
她本能地缩脖子，却见花无缺的水袖\"唰\"地缠住她腰，像甩流星锤似的把人甩到阿青的傀儡后面。
那傀儡是根百年柳木刻的，被拍得木屑纷飞，倒真替他们挡了大半力道。
\"娘子这腰肢，比我戏班那红还软和。\"花无缺指尖掐着水袖，眼尾泛红地笑，可话音刚落就被幻影喷了口黑雾。
他银簪骤亮，怨气裹着黑雾炸开，倒把幻影的脸熏得扭曲了一瞬。
\"都别耍帅了！\"陆九霄的刀终于全出鞘，寒光映着红瞳，\"这东西的怨气在往我们身上缠！\"林跳低头一看，果然有细如发丝的黑雾正往她脚踝钻，平安符烫得她直咧嘴：\"我这符快成烧烤签子了！\"
霍无赖突然抓住她手腕。
他掌心凉得像块冰，可眼里却烧着团火：\"跳，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过...霍家祠堂那幅老画？\"林跳被他拽着往柱子后面躲，幻影的手指擦着她耳尖戳进石壁，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你霍夫人抱着个襁褓？\"
\"那襁褓里是阿青。\"霍无赖咳了两声，血沫子溅在青石板上，\"当年我跟夫人被妖物追，她抱着孩子往乱葬岗跑。
我断后被砍了三刀，以为要交代了，一抬头就看她抱着阿青站在我前面。
她穿的月白衫子全是血，可眼睛亮得跟星子似的，'阿赖，我信你能护我们周全'...\"
地宫里突然泛起层柔光。
众人抬头，就见半空中浮着道虚影——是个穿月白衫子的女子，发间插着支木簪，怀里真抱着个裹着蓝布的娃娃。
她冲霍无赖温柔一笑：\"阿赖，我信你。\"
\"夫人！\"霍无赖颤巍巍地站起来，原本虚浮的鬼魂身型突然凝实了几分，\"你...你不是要去轮回的么？\"
\"我放心不下。\"霍夫饶目光扫过众人，停在林跳脸上时多了分慈爱，\"这是我们霍家的骨血，也是我的曾曾曾...曾孙女吧？\"她转头对幻影轻声道，\"你缠着霍家千年，不就是想要当年那半块镇妖玉？
可你看看，现在的霍家，有比玉更珍贵的东西。\"
幻影的红瞳突然剧烈收缩。
林跳顺着霍夫饶目光望去，发现那巨大人脸的眉心处，有个针尖大的光点在闪烁，像颗随时会熄灭的灯芯。
她一拍大腿：\"这波我赢了！
那光点就是它的核心！\"
\"跳你眼神儿可以啊！\"霍无赖抄起地上块碎砖就砸，\"祖宗我给你打辅助！\"花无缺的银簪射出道黑芒，阿青的傀儡甩出串铜铃，陆九霄的刀更是裹着罡风直刺——众饶攻击像商量好了似的，全往那光点招呼。
幻影发出刺耳的尖叫，黑雾翻涌着要裹住光点。
林跳急得直跺脚：\"再加把劲！
它要捂核心了！\"可那光点被黑雾裹得越来越严实，众饶攻击打在上面像泥牛入海。
霍夫饶虚影开始变淡，她对霍无赖：\"阿赖，用你的血...滴在我木簪上。\"
霍无赖咬破指尖，血珠落在木簪上。
木簪突然爆发出暖黄的光，照得幻影的黑雾滋滋作响。
林跳趁机摸出怀里的平安符——那是霍夫缺年用经血混着朱砂画的，此刻烫得她直咬牙，却还是咬着牙甩了出去：\"符来！\"
平安符\"啪\"地贴在光点上，幻影的脸瞬间扭曲成无数张怨鬼的脸，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剑
可就在众人以为要赢的时候，幻影突然收起所有攻击，黑雾疯狂往地宫最深处涌去，连带着把地面撕出道更深的裂缝。
\"它要跑？\"陆九霄收刀入鞘，\"追？\"
\"等等。\"孟婆不知何时从柱子后面转出来，手里端着杯凉透的茶，\"听见没？\"
众人静下来。
地缝深处传来\"叮咚叮咚\"的声音，像泉水撞在玉上，又像有人在敲编钟。
林跳顺着声音摸过去，就见裂缝旁边的石壁上，不知何时多出道半人高的石门，门楣上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看着像甲骨文又像鬼画符。
\"这门...我之前查地宫图纸没见过。\"陆九霄皱眉，\"不会又是陷阱？\"
\"来都来了，总不能打道回府吧？\"霍无赖虽然还虚，但眼睛亮得很，\"再了，刚才那幻影跑那么急，指不定门后面藏着它的老巢呢！\"
花无缺用银簪挑起门帘似的黑雾，眼尾上挑：\"娘子想去，我便开路。\"阿青的傀儡已经先一步跨了进去，柳木脚底板踩在石阶上，发出\"咔嗒咔嗒\"的响。
林跳摸了摸门楣上的符号，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像极了霍家祠堂那本破族谱里的涂鸦。
她回头冲霍无赖笑：\"这波不亏，走！\"
众人鱼贯而入。
门内的石阶向下延伸，两侧石壁上嵌着夜明珠，把路照得透亮。
可越往下走，林跳越觉得不对——刚才还清晰的脚步声，此刻竟像被什么吸走了似的，连呼吸声都变得闷闷的。
最前面的傀儡突然停住，柳木手指指向石壁上的某处——那里刻着幅画，画里的女人抱着孩子，旁边站着个叼着狗尾巴草的少年，正是霍无赖和霍夫人。
\"祖宗，\"林跳咽了咽唾沫，\"这画...怎么跟你的故事一模一样？\"
霍无赖凑过去看，突然僵住：\"这画...是我当年在地宫刻的。
可我明明记得，刻完第二就被夫人骂了，有损风水，拿泥给填上了...\"
地缝里的黑雾突然涌进来，\"砰\"地关上了石门。
众人回头，就见石门上的符号开始发光，像活过来似的游来游去。
而前方的石阶尽头，隐约能看见座青铜门，门上挂着串铜铃，风一吹，发出\"叮咚\"的轻响——正是刚才引他们来的声音。
林跳攥紧平安符，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却只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夜明珠下被拉得老长，像条随时会扑过来的蛇。
青铜门后传来婴儿啼哭，众人却发现门内石壁上的刻痕竟与霍家每代人死亡的时间一一对应。
更诡异的是，阿青的傀儡突然自己动了，柳木手指死死抠住林跳的手腕，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她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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