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暗里坠了多久？三？三刻？或者更久？
耳膜像是被重锤反复击打，喉咙里泛着腥甜，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碎冰。
苏璃的发尾扫过我手背时，我几乎要喜极而泣——那触感真实得发烫，不似幻境。\"苏璃！\"我哑着嗓子喊她，手指下意识收紧，攥住她腰间的丝绦，\"韩枫呢？\"
\"在左边！\"韩枫的声音带着鼻音，应该是撞在了什么地方。
我勉强睁开眼，黑暗里只能看见三团模糊的影子，像被揉皱的纸片在风里乱晃。
灵力在丹田翻涌，我咬着舌尖逼自己清醒，混沌灵识如蛛网般散开——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别挣扎！\"灵识触到四周流动的暗物质时，我猛地吸了口冷气。
那些东西像活物般缠绕着我们的灵脉，越反抗缠得越紧。
我扯了扯苏璃的丝绦，\"顺着吸力走，保存灵力！\"
坠落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有微光从四面八方渗进来，像极了师父当年在观星台摆的星图，却比星图更诡谲——那些光斑不是固定的，而是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游走，时而聚成锁链，时而散作流萤。
苏璃的乌鞘剑突然在储物袋里震颤，剑鸣穿透黑暗，惊得光斑纷纷避开。
\"是空间迷域。\"我眯起眼，混沌灵识顺着光斑的轨迹延伸。
那些看似无序的光，竟组成了上古传送阵的引魂纹。
灵识触到阵眼的瞬间，太阳穴突突地跳——这迷域的年头比我想象中更久，阵纹里缠着无数断剑、碎玉，甚至还有半枚染血的玄阴宗令牌。
\"顾尘？\"苏璃的手按在我后心，灵力渡进来的刹那，我差点栽倒。
混沌灵识的消耗比往常更凶，眼前浮起重影，\"这地方...困过很多人。\"我舔了舔干裂的唇，\"观星宗的、苍梧派的，还有玄阴宗的——\"
话没完，韩枫突然低喝一声。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几枚鸽蛋大的灵晶正悬浮在前方，表面流转着月白色光晕，旁边还躺着块青玉简，符文像活物般在简身上爬动。
灵晶的灵气太纯粹了，我甚至能听见体内灵脉的欢鸣，但直觉告诉我不能贸然靠近——那些光斑正以灵晶为中心，织成一张更密集的网。
\"能量风暴。\"苏璃的乌鞘剑已经出鞘，剑刃上凝着霜，\"每隔半炷香会来一次，刚才那些断剑就是被绞碎的。\"她指了指灵晶下方，果然有堆细碎的金属残渣，在微光里泛着冷光。
我正要话，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转头的瞬间，一团黑雾擦着我耳朵飞过，那东西没有五官，却让我想起玄阴宗那本禁书里的描述——\"幽墟怨魂，食灵而生\"。
\"背靠背！\"我抽出邪刃，刀身嗡鸣着燃起幽蓝火焰。
苏璃站到我右侧，乌鞘剑划出半圆，将韩枫护在中间。
第二团黑雾从韩枫脚下钻出来时，我看清了它的轮廓：半透明的身体里裹着团暗红核心，像颗腐烂的心脏。
\"打核心！\"我大喝一声，邪刃带着风声劈下。
黑雾反应极快，竟像水一样散成碎片，可等它重新凝聚时，我已经看清了核心的位置——在左胸第三根肋骨处。
邪刃再次斩落，这次准确无误地刺穿那团暗红，黑雾发出尖啸，化作点点火星消散。
苏璃的剑更快。
她的乌鞘剑本就克制阴邪，每刺中一次核心，黑雾便消散得更彻底。
韩枫虽然境界低些，却极有章法，用符篆在身周布晾火墙，逼得黑雾不敢近身。
我们杀得正酣时，那些光斑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灵晶的光晕开始扭曲，青玉简上的符文也变得癫狂，像要挣脱束缚。
\"空间要塌了！\"我感觉脚下一空，身体被某种力量往不同方向拉扯。
苏璃的手从我掌心滑脱，她的乌鞘剑擦着我肩膀飞过，扎进不知何处的虚空。
韩枫的火墙\"轰\"地炸开，他的喊叫声被风声撕碎：\"顾尘！
抓住——\"
黑暗再次涌来。
这次不是坠落，而是被揉进面团般的扭曲。
我看见苏璃的身影在右上方，她的发丝逆着气流狂舞，嘴唇开合着喊我的名字；韩枫在左下方，正拼命捏碎最后一张符篆，红光在他掌心炸开；而我自己，像片被踩碎的枯叶，被无数只无形的手往不同方向扯。
邪刃不知何时掉了，我徒劳地抓向苏璃的方向，指尖只触到一片冰凉的虚无。
空间里传来骨裂般的脆响，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是玄阴宗那道紫纹道袍的身影。
他站在扭曲的空间裂缝里，嘴角的冷笑比之前更盛，抬手对着我比划了个\"撕\"的动作。
下一秒，剧痛从脊椎窜到灵盖。
我听见自己的嘶吼被撕成碎片，听见苏璃的尖叫像断线的风筝，听见韩枫的符篆炸响被揉成杂音。
黑暗彻底淹没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是：那青玉简上的符文...好像是开启某个传承的钥匙。
而我们，可能正被人一步步引进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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