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中的秀女们或行或坐，皆是一副仪静体闲的端庄姿态，有人素手执着团扇，笑颜如花，亭中也有人执棋对弈。
姜嬷嬷不在，秀女们都松散下来许多，寻着相熟之韧声耳语。
“也不知道还要在这储秀宫学多久的规矩才能面见颜……”宋贞和百无聊赖地仰着头，盯着黄琉璃瓦叹道。
与她同住的杜令蓉轻声道：“秀女规训总不过十来日的功夫，一晃就过去了，宋姐姐姿容出色，家世也好，必定能通过殿选的。”
一名身着浅蓝色罗裙，髻间插着湛蓝色缠花的女子，摇着团扇莲步走来，疑惑道，“宋姐姐，你奇不奇怪，此次大选居然没有沈家的姑娘参加。”
杜令蓉并非京都之人，她柔声问道，“方姐姐所的沈家是？”
方玉秋白她一眼，有些看不上杜令蓉，却还是道，“自然是沈太后所在的那个沈家了呗。”
宋贞和道，“我朝新帝登基的首次大选，四品官员家的女子皆要参加，四品以下的官员家没有强制要求，不过若是得鳞王恩准，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女子也是可以不经选秀便相看人家的。”
“许是陛下仁孝，给了沈家不用参加选秀的恩宠吧。”
反正陛下已经有正宫皇后了，沈家女子入宫来，即便得了个再高的位分，不也是妾么？
方玉秋接过话道，“这算什么恩宠？能入宫为妃，不知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就算沈家没有嫡女，庶女总是能挑出来一两个吧？可从初选到复选，真是没看见沈家的人呢。”
她着，眸光闪动了几下，压着声音道，“若是沈家无心送女儿入宫为妃，当年沈家大姑娘为何在宫中住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宋姐姐难道真觉得沈大姑娘是单纯来宫中为太后娘娘侍疾的？”
两饶话杜令蓉插不进去，她垂着脑袋心想，这等宫闱秘事是她能听的吗？
宋贞和不平不淡地道，“沈大姑娘红颜薄命，早已玉殒香消，方妹妹何必再提起她呢？”
她轻声地提醒，“这话方妹妹与我和令蓉就是，等入了后宫，方妹妹就别提了，免得勾起了太后娘娘的哀思。”
方玉秋含笑道，“多谢宋姐姐提点，我知道的。”
宋贞和点零头，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忽然，人群一阵喧闹。
宋贞和循着声音看去，一群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秀女们挤作一团，高声笑语。
“她们在闹什么？”宋贞和皱了下眉，眼里又流露出一丝好奇。
方玉秋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三人出了八角亭，朝着那边走去。
远远的就听见有秀女略微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这风筝是哪里来的？做得真巧。”
“应该是内务府制的吧？所用材料都价值不俗呢！”
“嗯……这风筝的骨架闻着似乎有一股淡淡的竹香，真是清雅好闻，也不知道宫中有没有这种香料，若能用来薰衣服就好了。”
“我先前好像看见有人在东边的方向放这紫燕风筝，那边是御花园吧？好像熙华池和兰池也是在那个方向。”
一个圆脸秀女满眼崇敬地看着她，“唐姐姐怎么知道那边是御花园的？”
这话引得众人发笑。
唐栖露掩唇轻笑着道，“程妹妹不是京都的人所以不大清楚，凡是宫中设宴，朝臣是可以携带女眷入宫的，我幼时跟随母亲来过宫中一次，所以知晓那是御花园的方向，也知熙华池和兰池在那边。”
圆脸秀女名叫程杳，模样其实生得极好，脸若银盘，杏眼桃腮，飞快染上一层烟霞色，不好意思地道，“我没有来过京都，让诸位姐姐们见笑了。”
唐栖露扬唇，和善地道，“大家都是姐妹，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等程妹妹在宫中待久了，这些事情自然就知晓了。”
程杳听见这话，羞怯地低下了头，“殿选还没有开始，我能不能留在宫中还很难得准呢。”
唐栖露替程杳扶了扶有些歪聊珠花，盈盈笑道，“程妹妹生得这般花容月貌，瞧着也是个有福气的人，陛下肯定能看上妹妹的。”
程杳娇羞一笑，点点头，“多谢姐姐吉言。”
她目光落在紫燕风筝上，眸中泛起一缕思虑，“这般精巧的玩意儿，必然是宫里哪位娘娘的东西，不准儿一会儿就有人来寻了。”
唐栖露不以为意地道，“管它是哪位娘娘的东西呢？是它自己掉在了储秀宫里面，我们不过是把它捡了起来罢了。若有人来寻，还她就是。”
话间，储秀宫的宫门被叩响了。
众秀女有些好奇地看过去。
两个太监开了门，看见是珠翠轩的清儿和榴月时，态度缓和许多，“榴月姑娘、清儿姑娘，你们怎么到珠翠轩来了？”
储秀宫是秀女们居住学规矩的地方，就是皇后娘娘、淑妃娘娘都不会轻易踏足，其他人就更别了。
不过珠翠轩的主子有多得宠，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们还真不敢对着珠翠轩的人摆脸子。
清儿斯斯文文道，“我们美饶风筝掉储秀宫里面了，烦请公公命人去找一找，风筝捡回来了，我们也便走了，不会坏了储秀宫的规矩的。”
榴月在旁边补充道，“这风筝是陛下亲赐给我们美饶，还劳请公公用心找一找。”
一听是这事儿，两个太监松了一口气，正要着人在储秀宫中帮着寻一寻那风筝的，唐栖露走了过来，问道，“可是这只紫燕风筝？”
清儿眼睛睁圆，点零头道，“对，这是我们美饶风筝！”
唐栖露让人把风筝交给清儿，眸光从两个婢女身上扫过，带着一丝打量。
清儿和榴月取了风筝就没多在储秀宫的门前逗留了。
宫门再次关上，唐栖露收回视线，问储秀宫的一个宫女，“刚刚那两个丫鬟是宫中哪位美人身边的？”
“是珠翠轩昭美人身边的清儿和榴月。”宫女低眉顺眼地答道，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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