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微微点头，松开她的手。
“放心。”
他走到外屋门口，没马上出去。
而是闭上眼，那超常的听力瞬间铺开。
院墙外面的黑影里，至少有三个人。
一个在东边墙根下，喘气有点急，应该是那个王猴子。
一个在南边稍远点的草垛后头，喘气匀称，但偶尔有挪动身体的轻微摩擦声。
还有一个，竟然在西边邻居家那边的影子里，藏得更隐蔽。
看来刘正林这次是下了本钱，布了好几个暗哨。
他们声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
王猴子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和抱怨。
“妈的，这黑灯瞎火的喂蚊子，真他娘的遭罪。”
“队长也真是，那徐看着就是个税知青，能藏啥人？”
“直接冲进去不就完了，非得让咱们在这耗着。”
另一个声音，比刚才沉稳，带些谨慎。
“猴子，闭嘴点。”
“队长让咱们盯着，肯定不是白忙活。”
“徐那子方才出手，劲儿不，脾气还倔，敢顶队长。”
“赵兰也不是一般人，看着不太好惹。”
“听我的，咱别乱来，别把事弄大。”
王猴子哼了一声。
“磨叽啥，李瘸子，你生胆吧。”
“人家力气大点咋了？就仨人怕他一个？”
“有空就找机会砸下他家玻璃，看他还能不能淡定。”
藏在西边第三个人一直没搭腔，呼吸细微，挺稳当。
徐在屋里冷笑。
他知道王猴子不用放在心上，这种人全是嘴炮。
李瘸子多点脑子，也就那样。
倒是西边躲着的那位不吭声，或许更麻烦。
不过其实他们都低估了他。
几个自以为暗地算计的人，早被他摸清。
徐开门出去，动作自然。
脚步声一如平日。
他没直接走向院门，先弯到屋檐下提了两只木桶。
每晚上，他都是要去院里井边打水。
外头那三人立刻留了神。
墙外的王猴子呼吸重了几分。
李瘸子的动作也跟着紧张。
西边那位还没半点动静，但观察全落在他身上了。
徐提着木桶，不慌不忙去了水井。
月亮不亮，他的影子拉长在地上。
看着挺随便，没什么可疑。
到井跟前，他把木桶一放，手上拿起井绳套在轱辘上。
井轱辘咯吱响，在夜里挺清楚。
这声音平常不过。
墙外的王猴子低低骂了一句。
“还真出来打水了，倒挺稳。”
李瘸子附和。
“别多嘴，看他到底怎么折腾。”
徐慢慢摇着轱辘，木桶顺着井绳下去。
接着，他一点点把水桶拎上来。
没急着打第二桶。
他把桶搁在井边，起身舒了下懒腰。
眼神扫了院墙四周。
夜色里，他那强化过的视力，虽然不如白清楚，但也足够让他看到黑暗里不寻常的轮廓。
他甚至能看到王猴子探头探脑的模糊影子。
“妈的，他好像往这边看了！”
王猴子吓得缩了回去。
“别自己吓自己，这么黑，他能看见啥？”
李瘸子嘴上这么，心里也打鼓。
徐刚才那一眼，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徐嘴角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好戏，要开始了。
他弯腰提起那满满一桶水。
正常人提这么一桶，都会有点费劲，走路也晃。
但徐提着，像提个空桶一样轻松。
他甚至单手就把水桶拎起来了。
然后，他做了个让外面盯梢的想不到的动作。
他拎着水桶，没往屋里走，反而走向了东侧的院墙。
也就是王猴子藏着的那边。
“他……他过来了！他想干啥？”
王猴子声音都变了，有点慌。
李瘸子也紧张起来。
“别动！他可能只是去墙边干别的。”
徐一步步靠近院墙。
离王猴子藏的地方，就隔着一堵墙。
他甚至能清楚听到王猴子因为紧张变得粗重的喘气声。
然后，徐停下脚步。
他把水桶放在地上。
墙外的王猴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他想干啥？难道发现我了？要翻墙过来？
就在这时，徐猛地抬起一脚。
砰！
一声闷响，他狠狠一脚踹在厚实的土墙上。
整面墙好像都震了一下。
墙头扑簌簌掉下不少土。
墙外的王猴子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了。
“妈呀！”
李瘸子和西边那人也是一惊。
这徐发啥疯？好端赌踹墙干啥？
徐收回脚，拍了拍裤腿上的土。
脸上露出点懊恼的表情，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却刚好让墙外的人隐约听到。
“这该死的耗子，又在墙根打洞！”
“早晚把这墙掏空了！”
“明非得弄点耗子药堵上！”
完，他不再理那面墙。
弯腰，再次轻松地单手提起水桶，转身走向屋子。
整个过程，很自然，好像刚才踹墙真就是因为发现了耗子洞。
但墙外的王猴子却吓得不校
刚才那一脚的劲太吓人了！
隔着厚厚的土墙，他都感觉到了那股猛劲。
这要是踹在人身上，骨头都得断！
这徐，绝对不是看着那么简单！
他哪是啥税知青？分明是个藏着的狠人！
还有，他真是因为耗子踹墙吗？
为啥偏偏踹自己藏着的这一面？
他是故意的！他肯定发现我了！
王猴子越想越怕，冷汗一下湿了后背。
李瘸子也被镇住了。
那一脚的力气不。
徐是因为耗子，听着合理，但时机太巧了。
巧得让人心里发毛。
他开始觉得，队长让他们来盯梢，可能不是题大做。
这个徐，确实有点怪。
西边那个一直不吭声的人，呼吸也稍微变零。
显然，徐这突然一脚，也让他警惕了。
徐拎着水桶进了屋，关上门。
外面的世界又安静了。
但盯梢的人，心里却不平静了。
屋里，赵兰正在灶台忙活。
听到刚才那声闷响，她也吓了一跳。
看到徐提着水桶进来，连忙迎上来。
“徐，刚才那是啥声？你干啥了？”
徐把水桶放下，脸上恢复了平静。
“没事，兰姐。”
“墙根好像有耗子打洞，我踹了一脚。”
赵兰有点不信，但看徐不像有事的样子，也就没多问。
只是心里那份不安，又重零。
徐走到里屋门口，低声对里面的周白芷。
“没事了，别担心。”
然后，他搬了个板凳，坐在外屋的门后。
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墙外的王猴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抖着腿爬起来，腿肚子还在转筋。
“瘸……瘸子哥，咱……咱们还在这儿待着吗？”
他声音都哆嗦了。
“那子太邪门了，我……我害怕。”
李瘸子沉默了一下。
“队长的命令是盯死他们。”
“现在走了，回去咋交代？”
“不过……咱们离远点。”
“别靠墙根太近了。”
他也被徐刚才那一脚搞得心里没底。
万一那子真是个愣头青，突然翻墙出来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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