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一听是卖山货的，热情少零，不过还行：“收是收，得看啥货，货色咋样。您拿出来瞧瞧？”
徐不啰嗦，把包放柜上打开，拿出布包着的人参和黄精。
布一开，那股药味儿和东西的卖相，让伙计眼睛都亮了。
旁边打算盘的账房也忍不住抬头，推推眼镜看过来。
“哟，这…是野山参？”
伙计有点不敢信，拿起一棵仔细瞅瞅，又闻闻。
“年头不短！这芦头，这纹路…还有这黄精，个儿真大，品相也好！”
他越看越高兴，赶紧把账房也叫过来：“掌柜的，您快看！好东西！”
账房放下算盘，慢踱过来。
他扶扶眼镜，拿起最大那棵人参，凑近了仔细看。
看了半，又闻了闻，脸上也露出点惊讶。
“嗯，没错，是正经野山参，看这皮色纹路，少也有三四十年了。”
“这黄精也好，个大，糖分足，是好货！”
账房放下药材，看徐，眼神有点琢磨意思：“伙子，这好东西哪来的？”
“山里运气好碰上的。”徐回得挺严实。
账房点点头，没再问。
干这行的规矩，只看货不问路。
“东西是好东西。”账房顿了下。
“我们同仁堂收。”
“不过，价钱么…”
他开始价。
人参按年头品相算，黄精按斤算。
报的价比徐在老鸹集卖野味公道，但还是比徐想的低不少。
特别是那棵年头最长的，他觉得至少值报的两倍价。
“掌柜的，您这价…”徐摇摇头：“有点配不上这货色吧？”
“这人参的年头品相，您是行家，比我懂。”
“还有这黄精，这么大个儿的，市面上少见。”
账房捋捋胡子，笑了下：“伙子，话不能这么。”
“开门做买卖，收货得有赚头不是？”
“再现在管得紧，收这东西我们也担风险。”
“这价钱算公道了。”
他开始跟徐磨价，拿出老买卖饶架势。
徐不急，跟他慢慢谈。
他上辈子见得多，买卖砍价懂点门道。
就抓着药材的好处，又这东西市场上缺。
时不时还透出点不卖就算，我去别家看看的意思。
账房给他弄得有点没辙。
这伙子看着不大，嘴挺能，还懂货，不好蒙。
磨了半，账房终于让步，价钱抬零。
虽然没到徐心里那个数，也还行了。
再磨估计也多不了。
“行，就这价。”徐点头定了。
“现钱，票也要些。”
“没问题。”账房也松快了。
他让伙计去后头拿钱和票。
很快，一沓新票子，还有粮票布票啥的放柜上了。
徐仔细数了数，对。
收好钱票，他转身要走。
账房叫住他：“伙子，等等。”
徐回头：“掌柜的还有事？”
账房脸上笑着，眼神里有点道道：“是这样，我看伙子你常在山里走动。”
“往后再弄到这种好货，或者别的少见药材，先送我们同仁堂来。”
“价钱好。”
他是想跟徐搭上长期买卖。
徐听明白了，点点头：“可以，有好东西，我会想着这边的。”嘴上应着，心里没真往那儿想。
同仁堂稳当，可给钱不高。
想挣大钱还得去黑剩
不过留条路也好。
他刚要走，账房又话了，声音放低了些：“伙子，看你像是有两下子。”
“最近县里…不太平，有的人家…需要人看着点。”
“你要有兴趣，我能帮你搭个桥。”
“报酬肯定不少。”
哦？徐停下脚，有点意外地看账房。
这话里有话。
药铺掌柜还管拉线介绍保镖活儿？
“啥保护？”徐问。
“具体。”
账房左右看看，店里没外人，才凑近声：“就是…有钱人家，或者做大生意的，怕人盯上。”
“想找几个身手好的看家，或者出门跟着。”
“得嘴严，手狠，靠谱。”
“钱不是事儿，管吃住，每月还能拿这数。”
他伸出五个指头。
“五十块？！”徐眉毛动了下。
这时候普通工人一月才二三十。
五十块算很多了。
难怪账房报酬不少。
看来县里有钱的也不安生。
这倒是个来钱快，还能搭上县里头面人物的路子。
不过风险也大。
给有钱人看家护院，白了就是打手，容易惹麻烦。
徐心里快快地想着。
他现在缺钱，也想多知道点事。
这机会可以想想。
但他不能看着太急。
“哦？还有这事？”徐装出点兴趣，又带点犹豫：“具体哪家？干啥的？”
账房笑了下，摆摆手：“这我先不能细，得人家相中你才校”
“你要真想干，留个话儿。”
“我帮你问，有信了我告你。”
留话儿？这时候哪有电话。
徐想了下：“我过几还来县城，到时再来找你问。”
他不想一下定死。
“也校”账房点点头。
“那伙子慢走。”
徐出了同仁堂，快黑了。
县城晚上关城门，他得赶紧找地儿住。
招待所住不了，要钱要证明。
他打算去城南破庙那边的黑市看看。
熟悉下地方，也找个便邑儿凑合一晚。
黑市边上，总有那种不正规的铺子能落脚。
他凭着问来的路，穿过几条胡同往城南去。
越走越偏，灯也暗下去。
边上的房子又破又矮。
空气里有股子穷和乱的味儿。
快到破庙，前头路上忽地窜出几个人，拦住路。
借着远处一点光，徐看清了。
是几个穿得破破烂烂、吊儿郎当的混子。
手里拿着棍子砖头，贼眉鼠眼地看他。
其中一个三角眼，脸上有疤，看着面熟。
徐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老鸹集刀疤脸那伙的？
他们咋找这儿来了？
是刘昆的？还是一直跟着他？
“子，停下！”领头的三角眼混子晃着棍子，口气挺冲：“身上值钱的都拿出来！不然让你子今儿个躺着出去！”
又是抢劫的？
徐有点烦，老碰上这种不长眼的。
他刚在同仁堂卖药换了钱，身上确实有货。
看来是让人盯上了。
“滚开。”徐声音发冷，懒得搭理。
几个混子愣了下，没想这人这么冲。
跟着都怪笑起来。
“哟，还挺横？”
“哥几个，看来不给他点教训，他不知道厉害！”
“上！废了他！”
几个人呼啦围上来，棍子砖头照头脸就抡过来。
比老鸹集那俩废物下手狠。
徐眼神冷下来。
既然自己找死，就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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