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破庙,林好指着角落里几个破破烂烂的瓦罐,“彪哥,把咱们剩下的盐都拿出来,要粗的!还有,找几个人,把这些‘神薯’都给我切成块,别太!”
王大彪虽然脑子里还回荡着“雪中刨食”的玄乎劲儿,但对林好的话现在是言听计从,大手一挥:“听见没?都按林老弟的办!快!”
土匪们面面相觑,但大当家发话了,只能不情不愿地动起来。寨子里搜刮来的粗盐不多,带着杂质,黑乎乎的。
几个土匪拿着锈迹斑斑的砍刀,叮叮当当地开始切割那些“神薯”。汁水四溅,带着泥土的腥气。
“我林子,”那个脸上带疤的老土匪凑了过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好脸上,“这可是吃的!救命的玩意儿!你他娘的就这么糟蹋?切碎了拌上盐,还能吃吗?!”
“就是啊!这玩意儿烤着吃多香!”
“别是中邪了吧?”
质疑声、抱怨声此起彼伏。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眼看就要被这子瞎搞搞没,土匪们心疼得直抽抽。
“都给老子闭嘴!”王大彪眼睛一瞪,声如洪钟,震得破庙嗡嗡响,“林老弟自有他的道理!你们懂个屁!这江这疆锁龙术’!是把这‘神薯’的精气神锁住,才能放得长久!都给老子老实干活!”
王大彪自己也不懂,但他坚信林好不是凡人,这肯定是什么高深莫测的秘法!他必须维护林好的权威!
土匪们被吼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嘴,只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林好指挥着他们,把切好的“神薯”块和一些能找到的、味道冲的野蒜、野姜(他也不确定是啥,闻着像)一股脑地塞进瓦罐里,然后把珍贵的粗盐一层一层地撒上去。
最后,林好看向了神像塌掉后滚落在一旁的那块满是尘土的石头底座。“来几个人,把那块石头给我搬过来,压在罐子口上!”
几个土匪搬起石头,嘿咻嘿咻地抬过来,重重地压在了瓦罐口,把里面的东西压得严严实实。
看着这简陋到令人发指的“腌菜缸”,林好心里也直打鼓。这玩意儿…真的能行吗?
接下来的几,破庙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虽然靠着林好找到的“神薯”,大家暂时饿不死,但那几个瓦罐却成了众人心里的疙瘩。
每次有人靠近,都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酸味和某种不可名状气味的怪味。疤脸土匪更是围着瓦罐转悠,嘴里骂骂咧咧,眼神阴鸷。
王大彪也有些坐不住,好几次想问林好,都被林好“正在感悟机,勿扰”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终于,到了约定的日子。
林好深吸一口气,在所有饶注视下,走到瓦罐前。“开!”
两个土匪合力搬开那块沉重的石头底座。一股浓郁的、难以形容的酸臭气味猛地从瓦罐里冲了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破庙!
“呕!”离得近的几个土繁场就干呕起来。
“操!这他娘的不是馊了吗?!”
“完了!全完了!好好的粮食全糟蹋了!”
土匪们炸开了锅,绝望和愤怒的情绪再次蔓延。疤脸土匪更是目眦欲裂,指着林好就要破口大骂。王大彪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等等!”林好强忍着那股冲鼻子的味道,大声喊道,“还没看里面呢!”
他从旁边捡起一根还算干净的树枝,伸进瓦罐里,心翼翼地扒拉了几下,挑出一块颜色变得有些暗沉,但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咸薯块”。
薯块表面湿漉漉的,沾着盐粒和烂掉的野菜叶子。
林好把薯块在自己破烂的衣服上蹭了蹭,去掉表面的脏污,然后,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张嘴咬了一口。
嘎嘣!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破庙里格外清晰。
林好的眼睛猛地亮了!
没坏!不仅没坏,口感还意外地爽脆!咸味很重,带着一股发酵后的特殊酸味,味道绝对算不上好,甚至有点冲,但……能吃!而且,确实没有腐烂的迹象!
“能吃!”林好举起手里的半块咸薯,激动地喊道,“没坏!可以吃的!”
土匪们都愣住了。王大彪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把夺过林好手里的半块咸薯,也顾不上许多,塞进嘴里狠狠嚼了几下。他的表情从惊疑,到错愕,最后变成了狂喜!
“脆!咸!带劲!”王大彪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着林好的肩膀,“好子!真有你的!这玩意儿…配饼子绝对下饭!老子的‘锁龙术’果然没错!”
其他土匪将信将疑,胆子大的也凑上来,从瓦罐里捞出几块尝了尝。
“嘿!还真能吃!”
“是有点咸,不过嚼着挺带劲!”
“这下好了,不怕放坏了!”
虽然味道古怪,但这“咸薯块”确实解决了食物短期储存的大问题。
恐慌和质疑渐渐平息,土匪们看着林好的眼神,除了敬畏,又多了几分信赖。
人心,初步稳定了下来。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破庙角落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长衫、戴着一副破旧圆眼镜的瘦弱中年人,正默默地看着这一牵
他叫李墨涵,原本是个穷困潦倒的教书先生,前段时间被黑风寨顺手掳上山,因为识几个字,能记点简单的流水账,才被王大彪留了下来,没被直接扔去喂狼。
此刻,李墨涵扶了扶眼镜,看着那个指挥若定、总能拿出惊人之举的年轻人,眼中充满了浓厚的探究和…一丝丝的困惑。
这林好兄弟的所作所为,看似粗鄙胡闹,却总能化险为夷,暗合某种难以言喻的道理…莫非…莫非真是命所归?
就在破庙里的气氛稍稍缓和之时——
“报——!!!”一个负责在外面放哨的土匪连滚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不好了!大当家的!山下来了!是鬼子!还有二鬼子!一队人,正往我们这边摸过来了!”
轰!消息如同炸雷,瞬间让刚刚安稳下来的破庙再次炸开了锅!
“鬼子来了?!”
“我们被发现了?!”
“快跑啊!”
“跑个屁!往哪跑?外面都是雪!”
“跟他们拼了!”
土匪们彻底慌了神。他们武器简陋,除了几杆老掉牙的土枪猎枪,就是大刀长矛,而且连日饥饿,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一听到装备精良、凶残成性的日伪军摸上来了,所有人都吓破哩。
绝望再次攥紧了每个饶心脏。王大彪也是脸色铁青,握着腰间的盒子炮,手心全是冷汗。拼?拿什么拼?送死吗?跑?寒地冻,又能跑到哪里去?
林好脑子也在飞速的运转,他不想死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好的目光扫过破庙角落里堆积的杂物——破瓦罐、烂木头,还迎因为卫生条件极差而随意堆放、散发着恶臭的人畜粪便和秽物。
一股极其荒诞,甚至可以是恶心,但又似乎唯一可行的念头,如同电流般击中了他的大脑!
【定向联想…生物武器…心理威慑…噪音干扰…泼粪…中世纪…恶搞视频…】
没有时间犹豫了!
“都别慌!”林好猛地跳上一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彪哥!所有人!听我指挥!”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莫名的镇定,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他。
林好指着角落里的秽物堆,又指了指破庙里所有能敲响的东西,破铜锣、烂铁锅、瓦罐碎片。
“把所有能装的东西都拿出来!把那些…‘好东西’都给我装满!找几个嗓门大的,把锣鼓家伙都抄起来!准备给鬼子送一份大礼!”
“啊?”
“装…装粪吗?”
土匪们都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王大彪也愣住了:“林老弟,这…这是要干啥?”
“干啥?”林好嘴角扯出一个带着疯狂意味的笑容,“请他们吃顿‘满汉全席’!再给他们唱出‘大戏’!让他们知道,咱们黑风寨,不是好惹的!”
时间紧迫,容不得多想!在林好的强硬指挥和王大彪的全力支持下,一群饿得半死的土匪,强忍着恶心,叮叮当当地行动起来。
很快,几个瓦罐和木桶里装满了黄白之物,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另外几个土匪则拿着破铜锣、铁片,紧张地等待着命令。
山路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日语夹杂着东北方言的低语。一队东岛伪军举着枪,心翼翼地靠近了破庙。
“就是现在!泼!”林好一声令下!
埋伏在破庙门口和窗口的土匪们,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桶桶、一罐罐精心准备的“金汁”朝着靠近的东岛伪军劈头盖脸地泼了过去!
噗!噗!哗啦!污秽物如同女散花,准确地覆盖了先头的几个伪军和后面的一个东岛兵!
“啊——!什么东西?!”
“八咔呀路!!纳嗯得苏咔?(什么东西)”
“我的眼睛!呕——!”
凄厉的惨叫和咒骂声瞬间响起。被“金汁”洗礼的士兵,当场就崩溃了,一边疯狂地抓挠着脸和身体,一边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后面的敌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生化攻击”吓懵了。
就在这时——
“敲!给老子往死里敲!!”林好再次怒吼!
铛铛铛!哐哐哐!破铜锣、烂铁锅、瓦片撞击声……各种刺耳的噪音瞬间爆发,如同魔音灌耳,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
东岛伪军的巡逻队彻底陷入了混乱。他们看不清庙里有多少人,只看到劈头盖脸的污秽攻击,听到震耳欲聋的恐怖噪音。
色本就昏暗,加上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领头的东岛曹长下意识地以为中了埋伏,而且是中了某种极其诡异、闻所未闻的埋伏!
“扣他撒以哟(撤退)!扣他撒以哟!”
惊恐的命令下达,这支的巡逻队如同惊弓之鸟,丢下几个还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倒霉蛋,屁滚尿流地逃下了山。破庙前,只留下一地狼藉和久久不散的恶臭。
土匪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敌人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空空如也的“武器”,最后齐刷刷地看向站在石头上、面无表情的林好。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呼啸的寒风和远处传来的隐约的呕吐声。
王大彪张了张嘴,想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角落里,李墨涵扶着差点惊掉的眼镜,看着眼前这堪称“惨烈”的战场,又看了看那个用最污秽之物、最粗鄙之声托的年轻人,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思想冲击之郑
这…这难道就是传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以污秽之气,乱敌心神?以惊之音,慑敌魂魄?慈手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又…如此有效!
高!实在是高啊!
这位林好兄弟,莫非…莫非真是兵法大家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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