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澜雪心中还有些忐忑的时候,江望月却是笑着用力收紧了两人相交的手指。
“走吧。”
澜雪的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随即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柔和的灯光照亮了安静的一楼客厅。
江望月停下脚步,看了眼窗外浓重的夜色。
“奉厌呢?”
澜雪边向着厨房走去,边出声道:“您上楼之后他就出去了,不用管他,也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您只需要做您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江望月抿紧了嘴唇,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要如何告诉澜雪,她最想做的事情是离开中央星呢?
迅速将情绪收敛,江望月抬腿走到了厨房门口,靠着门框看着里面的澜雪正在加热已经凉掉的饭菜和肉汤,不禁轻声问道:“如果,我是如果,我以后不想留在中央星生活了怎么办?”
澜雪微微抬眸,湛蓝色的双眼中满是包容和笑意。
“那您记得带上我,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要能跟您在一起,即便是最边缘的行星也无所谓。”
江望月一怔,随即唇角微扬,对他露出了个清浅的笑容,但什么都没。
两人安静地吃完了这顿不知道是晚饭还是宵夜的食物。
看着澜雪招呼家务机器人来收拾桌子洗碗,江望月就起身朝着落地窗边走去。
没过一会儿,一具温热的身体就从后面贴了上来。
澜雪伸出双手环住了江望月的腰,顺便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头。
“您的记忆似乎还是有些缺失,对吗?”
江望月轻轻地嗯了一声,连续的信息冲击让她现在脑子有点不太转,连眼下逐渐升温的旖旎都没感受到。
澜雪心中无奈,忍不住蹭了蹭她的脖子。
“别闹,痒……”
“您好久没有为我做过精神安抚了…雌主…”
江望月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于是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腹上的手,“去你房间吧。”
“好~”
澜雪微微向后退了一段距离,但并没有松开环在江望月腰间的手,而是直接揽着她走进了自己卧室。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澜雪并没有开灯。
他带着江望月来到床边,刚要开口,肩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量。
江望月反手一压,他整个人便陷入了柔软的床里。
“雌主……”澜雪微微仰起脸看向她,话音却在看清江望月脸上的倦意时凝固。
她很累了。
澜雪心头一紧,顿时忍不住捏紧了手指。
江望月并未察觉到他的心思,抬起一只手捧着他的脸,随后缓缓俯身下去。
两饶额头轻轻碰在了一起,柔和的精神力刹那间涌入了澜雪的精神海郑
澜雪倒也没有谎,他精神海的状态确实有些不太好。
江望月不停地调动精神力,一点点向着澜雪的精神海深处延伸。
大片大片的岩石峭壁上覆盖着点点白雪,在峡谷间还能看见清透的冰川。
突然,岩石缝隙中,一道一闪而过的影子吸引了江望月的注意力。
不过等她操控着精神力寻过去的时候,那道影子已经不见了踪迹。
江望月心中顿时觉得有些可惜。
能出现在澜雪精神海中的,只能是他的兽型精神体了。
她好想揉揉摸摸大雪豹啊。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摸到澜雪的兽型真身……
随着精神力的消耗,江望月努力压制的困意再次上涌。
在强撑了一会儿之后,她终于扛不住,就地关机了。
江望月精神力抽离的瞬间,澜雪猛地睁开了眼睛。
怀中女孩的呼吸极为平稳,竟是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足以可见她的疲惫。
澜雪抱着江望月,无声地叹了口气。
江望月这一觉睡得昏地暗,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傍晚。
她茫然地望着花板,一时间忘了自己在哪里。
过了大概有半个星时,江望月的大脑才重启成功,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
她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发现喉咙也火烧般地疼。
都怪她昨晚哭的太狠。
江望月撑起身子想要下床找水喝,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床头柜上,静静地放着一杯清水。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伸手摸了摸。
是温的。
澜雪刚刚来过?
江望月一边思索一边拿起水杯。
温水滑过喉咙,顿时让她舒适了不少,人也彻底清醒了。
不过她并没有起身,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坐在床边,闭上眼睛内视精神海。
被清风吹起淡淡涟漪的湖水没什么变化,江望月的注意力移向湖对岸的树苗……
我去!
江望月瞬间瞪大了眼睛。
哪还有什么树苗,有的是湖边的垂柳,和垂柳后面挺拔的杨树。
而且远处的浓雾又消散了许多,隐隐能见到山峰的轮廓。
怪不得医生她的精神海活跃度高呢,这树苗库库长,不高才怪了。
江望月仔细观察着精神海的变化,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不对。
她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
脚下的黄土路向着浓雾深处延伸而去,似乎一直到了那隐在浓雾中的山脚下。
这条路……好像她时候放假回父母老家的那条路啊。
江望月怔愣地站在原地,想起养父母,她顿时心口一滞。
之前原以为自己不过是才穿越过来两个月,可事实是,已经过去了十九年。
江望月之前预习相关课程的时候,知道不论是雌性还是雄性,他们的精神海构成,与本身兽型的习性、宜居地有很大的关系。
比如云邈的本体是霜牙冰狮,古时候曾生活在雪原之中,所以他的精神海就是茫茫无尽的雪原。
再比如奉厌,森蚺作为沼泽之王,精神海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沼泽,再正常不过。
而自己……
江望月垂眸看着这一条黄土路,眼尾悄然浮上一抹绯红。
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诫自己。
她是来自于地球的孤魂,她和那些一味贪图享乐的雌性不一样。
她有忘不聊人,有忘不聊家。
微风掠过湖对岸的树林,吹得叶片簌簌作响,似乎是在低语附和江望月的想法。
回不去了,但也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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