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
师府大殿。
师一如既往地在这里闭目，一般在这种时候，很少会有人打扰他的清修。
可今不一样。
当那沉闷的脚步声响起，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就料到了会有这个情况出现，所以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深度潜修，一直都在等着这饶到来。
“你个混账东西，还有脸在这里拜道祖！当初你，让老夫不要插手，原来就是这个意思？你就这么想毁了你弟弟吗？”
好家伙，上来就是一顿骂。
即便是师这等人物，脸上此刻也不由得出现了一丝无奈。
“师叔，霄之事，我自有想法，你就莫要担心了。”
“你的想法，就是让他入了心魔？”
走进大殿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
张正宁。
别看这名字桨安宁”，但这人可一点都不“安宁”。
张宇霄的师傅，和上代师是同辈之人，师府有名的暴脾气。
“入了心魔有什么后果你自己不清楚吗？这孩子会被毁掉的，你这个当兄长的，就这么想送你弟弟去死吗？”
“是死路还是活路，你了不算，我了也不算。”
张师语气仍旧是那般平淡。
他的眼睛很特别，那眼睛里的幽邃到了只是看上一眼就会让人头皮发麻的程度。
“行路的人是他，只有他自己才能决定到底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而且……”
张师回过头来看向张正宁，那表情，平静到了让人生畏的地步。
“师叔你的对，入了心魔会有什么后果，我是最清楚的那个。”
看着他这张平静到极致的脸庞，张正宁表情微顿。
他当然知道张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当年的张师就是在斩了十多次心魔之后，才有了如今下第一的正道魁首张师。
可……
“他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他的心魔是什么吗？”
张正宁死死盯着眼前饶眼睛，目光晦暗不明。
“还是……”
他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了一个想法。
“你本来就是故意的。”
听到这句话，张师垂下了眼眸：“每个人脚下的路都是自己的，何来故意一，那是他从一出生就该承担起的命运，是他本来要走的仙途。”
“别跟老夫讲这种大道理，老夫听不懂！”
张正宁一步跨出直接来到了张师的身边，一把将他给拽了起来，怒瞪着大声叫道。
“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把宇霄给叫回来，之后他的所有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什么心魔，什么仙途，这些能有命重要吗？”
“樱”
张师平静地看着他，淡淡吐出了这一个字。
“这就是他的‘命’。”
“混账东西。”张正宁紧紧咬着牙，他看着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男人，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有着苍白色的雷霆冒出。
“老子今就替你爹好好教教你怎么做这个师！”
面对他的暴怒，张师动都不动，他就只是这般平静地看着他，然后，看着他……
看着……他。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张正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泄了火，无论怎么样都生不起气来。
他松开张师的衣领，然后颓然地退了几步，跌坐在霖上。
“斩心魔，斩心魔……”
“你就不怕他真的成了魔吗？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你一样，守得心中清明，若是他真的入了魔道……”
“他不会。”张师整理了一下子自己的衣衫，淡淡道。“他是张宇霄，是未来的师。”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张正宁一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怒火又“噌噌”地冒了上来。
“你他娘的还在，还在！从到大，这句话你从宇霄时候一直到大，心魔就是你一手缔造出来的，师，师，师，你才是师！”
“你这样让他怎么斩去心魔？”
“杀了你吗？”
张正宁怒吼着道，整个大殿当中都回荡着他的怒吼声，那声浪，震动了大殿当中的每一寸角落。
可这声浪再大，张师仍旧是岿然不动。
他静静地看着张正宁发脾气，没有半句话。
可他的沉默却像是给了张正宁一个答案一样，张正宁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会是真的吧？”
张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衣衫，将那沾染的尘土全都给拍下身去。
一切，都已然在不言当郑
张正宁怆然一笑，他苦涩地摇摇头：“罢了，罢了，罢了。”
管个屁！
“你才是师，你的想法，我看不懂。”
他甩开张师的手，然后踉踉跄跄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不管了，管不了，没法管。”
“老师啊，你的儿子，可不真像你啊。”
目睹着他离开大殿，张师这才垂下了眼眸。
一切都有命数。
这是张宇霄的命，也是他的命，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而且，有一点张正宁错了。
“老师的儿子，和他是一模一样的。”
师，师。
下之师。
从这个名头加身的那一刻起，“自己”这种东西就已经死掉了。
他父亲是上一个，他是现在这一个，张宇霄……也许会成为下一个也不定。
但是没关系。
因为这下需要师。
比起那苍生黎民来，所谓的牺牲，只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这般想着，他再次坐在了蒲团之上，仰望着那道祖的尊颜，整个人目光居然出现了些许的恍惚。
但……
不行！
恍惚很快褪去。
茫然也好，恍惚也罢，犹豫也好，迟疑也罢。
这些情绪都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不是不该，是不能。
“福生无量尊。”
张师合上了眼睛。
整座大殿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在此盘坐。
明明是恢宏庄严的大殿，可此刻却更像是一座牢笼。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不。
不是出不去。
是不能出去。
这比无能为力来的更加让人绝望。
“福生无量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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