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上的琉璃瓦映着冬日的阳光,今日的太阳倒是挺大,照的人身上也暖洋洋的;日光沿着朱红宫门蜿蜒而下,萧华昭扒在马车窗边,鼻尖几乎要贴到雕花木框上,这已经成了姑娘这段时间的日常动作了:“阿执!那只大大的石狮子还在呀,跟咱们出发的时候一模一样~”
百里执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去,是汉白玉阶旁的石狮子,确实没怎么变,连石缝里那株倔强的狗尾巴草都跟之前一样还在随风摇晃,这么冷的,都没被冻死;他眼底泛起一丝笑意:“你去年往它肚子下面藏的核桃仁,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发现,还在不在这里。”
姑娘张了张嘴巴:“阿执怎么知道我偷偷的藏了核桃仁?”她不喜欢吃核桃仁,一点也不甜,出发前爹爹让她吃完,她偷偷的放在了石狮子的肚子底下,没想到竟然被阿执看见啦!
马车尚未停稳,姑娘就急着要下去找杨婉兮,一屁股坐到司徒南的旁边;百里执疏一把拽住她的后衣领,姑娘坐在那蹬僚腿,活像只被拎住后颈的猫儿:“下去,昭昭要下去,找嫂嫂~”
“等一会儿,停稳了再。”百里执疏皱眉,故意凶巴巴的,姑娘看百里执疏要生气了,这才老实下来,乖乖的等着。
宫门缓缓地打开,萧华昭这会儿也不乱动了,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百里兴安与杨婉兮并肩站在前方,杨婉兮藕荷色裙裾被秋风卷起涟漪,腰间缀着的银铃铛清脆作响。
“昭昭!”杨婉兮提着裙摆快步走上前来,鬓边垂落的珍珠步摇都跟着晃了起来,放在平时,杨婉兮可不会允许自己这般失仪。
萧华昭终于被百里执疏抱到地上,跟个蝴蝶似的朝杨婉兮扑过去;杨婉兮看到姑娘跑的这么快:“慢点跑昭昭,地上滑的,才下过两场雪,别摔了。”姑娘跑到离杨婉兮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停了下来,仰着脸喊:“嫂嫂好~今日穿的好漂漂呀~”
杨婉兮蹲下来,一把将人捞进怀里,捏了捏她软软弹弹的脸蛋:“在外面玩了八个多月,我们昭昭的嘴是越来越甜了,昭昭也漂亮~比嫂嫂还漂亮”着从袖中摸出个匣子,“里面有新做的桂花糖蒸酥酪,昭昭想不想吃?”
姑娘的眼睛噌地亮了,刚伸出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向百里执疏,少年挑了挑眉,抱着手臂站在阶下,没想到姑娘还记得他的话,知道要问他的意见了,轻轻点零头。
“想吃!但是昭昭只能吃一点点,阿执我快换牙齿了,要注意,我可不想像铁蛋一样,疼的哇哇剑”萧华昭欢呼着接过匣子,在到铁蛋的时候又皱起了脸,仿佛又听到了铁蛋痛的哇哇叫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似的掏了掏自己的荷包:“我给嫂嫂带了礼物!”
手举着一个草编蝴蝶,翅膀上还别出心裁地插了几片金黄的银杏叶:“这是杏花村的阿瑛姐姐教我编的。”杨婉兮接过姑娘递给她的蝴蝶,怎么看也看不出是蝴蝶的模样,但她还是十分的开心也很感动,没有想到姑娘出门去玩还会一直记得她:“谢谢昭昭,我们昭昭真厉害,嫂嫂很喜欢这个蝴蝶呀~”
百里兴安跟太初帝汇报着这大半年的一些细节上的事情,边边往养心殿殿内走,余光瞥见杨婉兮泛红的双眸,笑着偏头对太初帝道:“瞧瞧,咱们昭昭出趟门,倒把她嫂嫂惹哭了。”
“才不是!”杨婉兮拿出手帕压了压眼角,“是今日风太大了迷了眼。”
季云婵笑着:“是啊,万里无云的日子,风是大了些。”杨婉兮被季云婵打趣的,脸微微泛红:“母后净会笑话我。”
养心殿暖阁
鎏金狻猊炉吐着龙涎香,萧华昭像只忙碌的蜜蜂,把她从各地带回来的“宝贝”铺的满大殿都是,有针绣阁的绸缎华服,有晒干的野菊花用麻绳扎成捆,有杏干装在竹篾编的食盒里,有竹蜻蜓,有阿圆给的纸鸢,有珍金阁的头面,甚至还有块用荷叶包着,都已经发硬聊黄泥。
“这是什么啊?我们昭昭把泥巴也带回来了!?”杨婉兮错愣的看着百里执疏,指着黄泥问道。
“咳咳……”百里执疏右手握拳抵在嘴边咳了两声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继续同百里兴安聊。
“婉兮别急啊,你听昭昭给你介绍介绍,她的这些宝贝。”季云婵笑着将萧华昭身上的狐裘脱下来,殿里太热了,捂一身汗容易感冒。
“母后给我吧,我放到那边,您歇着。”杨婉兮把狐裘放到了那边的软榻上,又折返回来。
“这个这个,这是村长夫人教我烤叫花鸡时用的泥!”姑娘一脸认真的地给杨婉兮介绍,“等开春的时候,御花园的芍药都开了,嫂嫂把花瓣塞进鸡肚子里,裹上这泥巴烤......可香了!”姑娘一边一边咽了咽口水,一脸期待着。
“这么好吃啊?” 杨婉兮捏了捏姑娘的脸蛋,笑着问她。
萧华昭一个劲儿的点头:“特别好吃!不过我吃的是塞桂花的,那时候芍药已经没有了。”
“那今晚吃芍药味的?就用昭昭带回来的黄泥烤好不好?”
“可是没有芍药呀?”姑娘眼巴巴的望着杨婉兮。
“杏花村那个季节没有,可是这里是皇宫呀,昭昭想要什么都有的。”杨婉兮摸了摸姑娘的脑袋,不就是个芍药做的叫花鸡,这么久没见了,杨婉兮把姑娘想的不行,这会儿姑娘就是要月亮,杨婉兮估摸着也要去给她摘。
百里执疏端着药碗进来时,正看见杨婉兮蹲在地上与萧华昭一起研究那团泥块,二人裙裾上沾了灰也是满不在乎;他默默将药碗放在案几上:“昭昭,该喝药了。”
萧华昭的脸立刻皱成包子的模样,十来前离开汉阳城的时候,百里执疏特意让人把调理身体的药方改成蜜丸,还是姑娘没想到回来这蜜丸变成了黑乎乎的药汁。
“昭昭乖,喝完让阿执带你去喂锦鲤。”百里兴安不知何时倚在了这边的门边上,手里晃着个青瓷罐,“昨儿你阿姐新得的鱼食,掺了虾粉的。”
“皇兄同父皇聊完了?”百里执疏抬眸望了望他父皇的方向,看见他父皇正拉着他母后准备往寝殿走,去休息;季云婵感受到他的目光,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照顾好萧华昭。
“聊完了,父皇精神头有些不济,先休息吧,等醒来之后用完膳再看情况吧。”
百里执疏“嗯”了一声,姑娘捏着鼻子灌完药,苦得她原地蹦了好几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拽百里执疏的袖子撒娇:“我的糖呢?阿执,糖糖~”少年从荷包里拿出颗奶糖,正要递过去,却被杨婉兮截了胡,用胳膊挡住;姑娘委屈巴巴的看着杨婉兮,像是在嫂嫂为什么不给昭昭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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