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夏来侯府不过短短一月,侯府内宅的争斗就发生了翻地覆的变化。
卫氏经历了一番出走和回府,整个人沉寂了许多,重新拿回掌家之权后也不再想方设法克扣银钱,她已经没有娘家了,不能与夫家翻脸。她听了谭妈妈的话,做好侯府夫人,不再奢求薛涛的宠爱。
先前最得宠的张氏因那晚在佛堂里吃荤被侯爷发现,又送回了乡下的庄子。这点卫氏有些想不通,若是被薛老夫人发现的还得过去,据当时只有薛涛一人,按照薛涛对张氏的宠爱以及他本身不信鬼神的做派,怎么样也不舍得将张氏又送回乡下庄子受苦,而且这次没去多久,也就是有可能遥遥无期。
而在府里做了十年透明饶吴氏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就得到了薛涛的宠爱,相比先前的面色萎黄无华,如今的吴氏简直大变样,皮肤白皙细嫩加上先的温柔性子,不妖媚不争抢,越发让薛涛的喜爱。
宜夏在藏书阁的洒扫已经结束了,接着就是春猎的开始。
她从没参加过皇家的春猎,也不知要准备什么东西,倒是薛涛让人准备好了。宜夏则带上了许多药,身为大夫,没有什么比有药和针在身边能令她安心。
春猎的地点在京郊五十里外的北越山,那一片都是围起来的皇家猎场,山上借着温泉建了一处行宫,是历代北齐帝王借着春猎前来休养的地方。
宜夏和许知礼同乘一辆马车,一路上许知礼很是兴奋,叽叽喳喳地个不停。
此时的气开始渐热,许知礼掀开车窗的布帘,让外面的风能吹一些进来,马车外的许知书策马上前,问道:“累了吗?要停下来休息吗?”
“我们坐马车哪里会累?”
许知书微笑道:“马车会有摇晃,宜夏别总是在马车里看书,伤眼睛。”
宜夏笑了笑,“我再看一会儿就不看了。”
许知书笑了笑不答话,策马走在了马车的旁边。许知礼拉了拉宜夏的袖子,笑道:“阿暖,你看看我大哥。”
宜夏向着窗外看了一眼,许知书骑在马上,少年身形略显瘦削,但挺拔英朗煞是好看。“你大哥怎么了?”
许知礼斜睨了她一眼,嗔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你该听过吧?你不觉得很应景吗?”
“嗯,是很应景。”宜夏微微一笑,继续低头翻看手里的医书。许知书是年轻一辈的上京子弟中拔尖的人物,家世、相貌、人品、才学都无可挑剔,公学中就数他和薛青松最出挑。
许知礼不满地伸手捂住了书页的内容,“阿暖你别敷衍我,我跟你话呢。”
宜夏当然知道许知礼是什么意思,她合上书笑道:“你别想得太多了。”
“你不喜欢我大哥?”许知礼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抛出关键问题。
宜夏笑道:“知礼,婚配是要讲究家世门第的,我这样的出身如何能配得上你大哥?”
“你现在好歹也是永平侯的外甥女,怎么就配不上?”
“上京中谁不知道我是永平侯所认义妹的女儿,与永平侯府半点亲缘关系都没有,你大哥需得薛玉琅这样侯府嫡女的身份才能配得上。”
“薛玉琅可是盯着东宫位置的人,况且我才不喜欢她那股高傲劲儿。”许知礼冷哼道,又拉着宜夏的手摇了摇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真的太想让你给我做大嫂了,你看,方才我大哥也很关心你,你就你喜不喜欢我大哥?若是你喜欢,我怎么样都要让你成我大嫂。”
“知礼,我对你大哥跟你一样,是兄妹之间的喜欢,并非男女之爱。”宜夏也很坦然地道。她如今身在侯府的泥潭里挣扎,能安稳活着已是艰难。若她优秀,薛涛就会拿她当垫脚石,比如先前要将她嫁给冯二公子的打算,即便齐国公府这条路堵死了还有萧灿口中的朱将军,甚至清虚道长的话不定也入了他的心;若她平庸,薛老夫人也许会参照从前的经验,将她像吴氏那样嫁给薛青松或者薛青榆做妾。她在侯府的每一日都要揣测度量每个饶心思,心翼翼如履薄冰,眼下的她哪里有资格做选择。
“唉……好吧。”许知礼偃旗息鼓地撅了撅嘴,接着又笑道:“当不成姑嫂咱们就做两姐妹也很好。”
两人一路笑笑闹闹,到北越山时已经是傍晚,北越山周围早早就让驻守在京郊的士兵清了场,皇家羽林也围了猎场一圈。行宫在山上,早已有了接待的宫女太监等候在山道上,引领着前来参加春猎的各位贵人入住行宫。
许知礼是贤妃的侄女,自然是安排在行宫较好的房间,宜夏虽然是陛下钦点参加春猎的人,但她身份比较低微,因此安排在了比较偏僻的角落。宜夏并不在意,许知礼不满这样的安排,想要和宜夏同住一屋,引路的太监一脸为难。
许知书道:“知礼不要任性,同从安排。”
许知礼这才不得不与宜夏分开。
为了安全起见,外戚不得带丫鬟厮入行宫,所以许家兄妹和宜夏都没带各自家里的下人。
另一位宫中的姑姑带着宜夏到了一处院子,笑道:“姑娘委屈些就住这个院子,行宫的规矩除了行猎和酒宴,其余时间不得擅自外出。屋外都是侍卫把守确保安全,屋内和房门边上有一根五彩绳,姑娘若有需要就拉动绳子,自有下人前来服侍姑娘。”
“有劳姑姑。”宜夏低头矮身行了一礼。
送走宫里的姑姑后,宜夏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虽是在行宫的边缘,但靠近摘星峰,有花有树景色醉人,比落梅院简直不要好太多,关键是清净。
陛下的圣驾要明日才到,今晚没有其他的安排,用过晚饭后宜夏点了一盏灯开始看书。
白坐了一的马车有些累着了,宜夏看了一会书便觉得困乏,正要吹灯就寝,忽然门上传来一声响动,像是被石子砸到的声音。宜夏吹灯的动作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去开了门,门外的院子一片寂静,兴许是硬壳的虫子循着门上挂着的灯笼撞了上来。她随即关了门,一回头却被吓了一跳,萧灿一身黑衣,姿态慵懒地坐在窗棱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宜夏。
“你得了什么不吓人就浑身痒痛的毛病吗?”宜夏压低了声音怒斥道。罢忽然意识到萧灿这个时候是不应该出现在行宫的,她边走过去便问道:“你不是要明日与陛下一起过来吗?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提前来看看这里好不好玩?”萧灿跃下窗台,动作有些凝滞。
宜夏却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而且他穿了一身黑衣,宜夏肃容道:“你身上有伤?”
“眼神不错。”萧灿没有否认,自顾自地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看来你在这的待遇比侯府要好,至少还有杯热茶喝。”
“我看看你伤哪了?”宜夏注意到他脸色有些差。
萧灿一口将茶饮尽,转过了身,宜夏眉心一跳,萧灿后背右边的肩胛骨下有一处伤口,尽管他穿着黑衣不明显,宜夏也看清了那被血染过有些皱的布料。
喜欢慕云暖请大家收藏:(m.tuoyuekeji.com)慕云暖悦看书院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