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清虚道长来到妙玄观后,妙玄观里的香火逐渐旺了。宜夏到妙玄观先去三清殿敬了香火,一个道童在门边悄悄塞了一张纸条给茯苓,待宜夏敬香后茯苓又悄悄塞到了宜夏手里。
宜夏看了一眼纸条,悄声嘱咐茯苓到后院的亭子里等她,她从后院绕去了一间偏僻的静室,清虚道长正在那里等着她。
“无量寿福,许久不见,丫头愈发沉稳聪明了。”清虚道长一见宜夏就笑眯眯地道。
“国师安好。”宜夏也笑着给他行了一礼。
“哎,修道之人不在乎这些虚名,丫头遇上什么麻烦事了?”清虚道长捋了捋长须笑道。
“确实是有些事想麻烦道长。”宜夏也不打算拐弯抹角,“永平侯要给我议亲,定的是镇国公齐家的齐将军,可我不想要这桩婚事。道长可否在荣亲王妃面前透露我与齐盛八字不合?”
“你与齐家的将军本来就不合。”清虚道长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你是‘凤命’,齐将军命格不到,配不上你。”
“那道长就是答应为我做这件事了?”宜夏不在乎什么凤不凤命的,她只想摆脱这桩婚事,清虚道长是荣亲王妃引荐给陛下的,明荣亲王妃十分信任清虚道长,若是清虚道长她与齐盛八字不合,那这桩婚事大概就不会成了。她知道荣亲王妃每逢十五就要来妙玄观上香,今日正是十五,荣亲王妃定会来的。
“丫头放心。”清虚道长一副笃定的表情让宜夏安心不少。
忽然她又想起清虚道长平日里疯疯癫癫不太靠谱地做派,宜夏警惕地强调道:“道长帮我取消这桩婚事便好,可千万别给我牵扯上其他的姻缘。”这老道笃信她是什么凤命,万一取消了与齐盛的婚事,又惹来另一桩更麻烦的婚事那才是后患无穷。
“你的姻缘不在此处也不在此时。”
“作为交换,道长有何要求?”求人办事是要有代价的,宜夏不打算欠债。
清虚道长呵呵笑道:“老道日后需仰仗丫头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宜夏也开玩笑道:“除了买道长的灵符,其他的都可以。”
“灵符治心病,只卖给心性不坚之人。”清虚道长眨了眨眼,“丫头清明坦荡,用不上灵符。”
跟清虚道长又聊了一会儿宜夏便告辞了,她不能在这边逗留得太久,今日十五,待会会有许多夫人来上香,遇上了不免又是一番啰嗦。
宜夏乘坐的马车刚离开妙玄观,荣亲王妃的车驾就到了。荣亲王妃原也不是什么信男善女,只是陛下笃信道术,淑仪皇后为巩固自身地位自然要投其所好,荣亲王妃便引荐了清虚道长,果然清虚道长无论学识见识以及对道家精要的理解十分透彻,一番论道下来得了陛下的叹服直接就封了国师,连带着荣亲王府的地位又高了一层,得到的恩宠在现有的皇室宗亲之中已无可匹担
嫁与齐盛对宜夏来其实是好姻缘,连许知礼都想撮合她和齐盛。以她的身份来,嫁入官吏之家可做正妻,若是嫁高门只能为妾,而如今齐家愿以正妻之礼相聘,这是三世难以修来的福气,但宜夏却不想要。并非她不识好歹,而是志不在此,她不想违逆自己的心意,她不喜欢齐盛,不想从此被困在后宅,不想以后每日都周旋在各个官家后宅的圈子里,她想要自由,想要游历下寻遍世间百草,救人济世。
即便齐家门第再高齐盛再优秀,但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在为未来想要的生活而筹谋努力。她的力量不能正面与薛涛的野心、齐家的门楣、传统的婚嫁观念相抗衡,只能另辟蹊径,虽然这也只是缓兵之计,但能缓一时是一时。
回到侯府的宜夏只能等着消息,三日后齐家就要上门来议亲,若是签下婚书再悔婚就难了,齐家和侯府谁都丢不起这个脸,宜夏只能期盼清虚道长的动作快一点,
第二日的晚上,少州按约定来到落梅院,宜夏拿出几个瓷瓶递给他,道:“这是我外祖父研制的金创膏,对收敛伤口、止血止痛有奇效,比寻常的金疮药粉效果好上许多,你与你家主子在战场上难免会受伤。我没什么其他的东西谢你,只有这一点心意。”
少州满脸感激地接过来抱拳道:“多谢姐,姐今后若有难事可寻老乔,老乔也会尽力为姐解难。”
“好。”宜夏点头微笑。她与萧灿和少州相识不过几个月,却能如好友一般相交,不掺杂利益与纠葛。相反她在侯府里却处处都要心谨慎,事事要思虑周全,唯恐一步行差踏错,可见人与人之间相处的亲疏与亲缘并无多大关系。
第三日早上一下正在用早饭,茯苓从外边回来,摇了摇头,示意这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任何齐家要来退婚的消息。
“姐,万一齐将军不介意你们俩八字不合怎么办?”茯苓问道。
“他不介意齐家会介意的,荣亲王妃也会介意。”宜夏笃定地道,男女婚配议亲有一项重要的环节就是问吉,八字不合的男女是不可能婚配的。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那日荣亲王妃是去了妙玄观的,清虚道长应该也会巧妙地提起这个事,两过去了,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樱
正当宜夏皱眉纠结之时,泰叔忽然过来宫里来了人,是陛下想见宜夏,让宜夏进宫。
这变故倒是出乎了宜夏的预料,她一边出门一边问道:“侯爷呢?”
“侯爷下了朝就被陛下留在了宫里,现在又突然来召姐入宫,不知是为了何事?”泰叔的语气也有些急。
“先去前院看看吧。”泰叔领着宜夏一路来到前厅。
薛老夫人、卫氏和薛玉琅、薛青松都集中在了前厅,见宜夏进来都各怀心思地看了她一眼。来人是宫里陛下跟前伺候的李公公,只带了口谕没有圣旨。
李公公见了宜夏脸上立刻堆起了笑,“陛下宣召,有劳江姐跟咱家入宫一趟。”
“敢问公公陛下宣召所为何事?侯爷是否也在宫中?”宜夏大胆地发问,她问的也是前厅众人心里的问题,只是没有一个人敢问出口而已。
薛老夫人立刻斥道:“放肆!陛下召你自有道理,还不快换一身齐整的衣衫跟随李公公进宫?”而后又对李公公赔笑道:“侯府对辈管教不到位,还请公公海涵。”
“老夫人的哪里话,咱家见江姐这身装扮就很得体,不必再更衣了,咱们抓紧时间进宫吧。”李公公笑道。
卫氏上前将一包银子塞进了李公公的手里,道:“我家侯爷和姐在宫中还望公公多加照应。”
“好。”李公公也不客气,笑眯眯地将银子收进了袖袋里。对宜夏道:“那就请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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