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香炉腾起第七轮瑞霭时,石静娴的手指在十二章纹衮服下微微发抖。太和殿前的汉白玉阶上,礼部官员正捧着传国玉玺拾级而上,朝阳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如悬在刀尖的命数。
\"娘娘…不,陛下,\"贴身女官阿箬突然掐紧她的臂弯,\"礼部尚书在瞧您的裙裾。\"
石静娴垂眸扫过曳地的玄色纁裳,金线绣的凤凰尾羽正缠在龙椅扶手的狻猊兽首上。这把康熙年间打造的紫檀髹金龙椅,此刻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幽光。她想起三日前钦监的密报:\"星孛入紫微,主神器更易\",唇角勾起一抹自嘲——谁能想到紫微星变竟是这般应验?
\"吉时到——\"
司礼监的唱喏撕裂了凝滞的空气。石静娴抬脚踏上丹陛的瞬间,胤礽在珠帘后轻咳一声。她不必回头也知晓,那人定是又用拇指摩挲着翡翠扳指,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莫慌。
龙椅比她想象中冷。
当脊背贴上雕龙靠背的刹那,榫卯断裂的\"咔嗒\"声如冰层乍破。石静娴在失重感袭来的瞬息攥紧扶手上的龙鳞雕纹,身体却随着轰然坍塌的金漆木块直坠而下。十二旒玉藻冠击打在额前,她听见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有老臣的朝珠砸在地砖上,玛瑙珠子滚过龙椅残骸的声音清脆如落雨。
\"地龙翻身!\"不知谁尖叫一声。
石静娴在尘雾中撑起身子,掌心被木刺扎出的血珠渗进衮服的云龙纹。她透过晃动的冕旒看见胤礽掀开珠帘,却在触到她的目光时生生止步——此刻他是\"皇夫\",不能越了君臣之礼。
\"陛下!\"礼部尚书鄂尔泰扑跪在阶前,山羊须颤得似风中残烛,\"此乃降警示,臣请暂缓...\"
\"警示?\"石静娴突然笑出声。她甩开阿箬搀扶的手,任冕服广袖扫过满地狼藉,\"鄂大人可读过《宋史》?开宝九年,太宗皇帝继位时太庙梁柱生芝,群臣谓祥瑞,实则...\"她弯腰拾起一块雕着睚眦的残木,鲜血在神兽獠牙上蜿蜒成河,\"是白蚁蛀空了柱子。\"
死寂中,八阿哥党羽的御史中丞出列:\"可今日是龙椅坍塌!自汉高祖斩白蛇起...\"
\"自汉高祖起,龙椅便是给人坐的。\"石静娴截断话头。她踩过碎裂的\"正大光明\"匾额残片,绣金舄底碾过鎏金龙鳞,\"既然旧椅承不住新朝气象,换一把便是。\"
胤礽在此刻击掌三声。三十六名銮仪卫抬着蒙红绸的巨物踏入殿门,绸布掀开时,群臣倒抽冷气——那是把通体玄铁的龙椅,椅背铸着百鸟朝凤图,凤首处镶嵌的东珠足有婴拳大。
\"此椅以漠北玄铁所铸,可承千斤之力。\"石静娴抚过冰凉的凤首,指尖在东珠上叩出清响,\"礼部呈上的《禅位典仪》第三十二条有载:若礼器损毁,当以太祖旧制为循。\"她突然转身直视面色惨白的鄂尔泰,\"鄂大人,太祖皇帝在赫图阿拉登基时,坐的可是虎皮石凳?\"
殿外忽有鸟雀惊飞。
八阿哥胤禩的玉扳指在袖中碎成齑粉。他盯着那把凤首龙椅,终于明白三个月前工部为何突然向漠北采买玄铁——原来那女人早料到今日!
\"陛下圣明!\"
山呼声中,石静娴稳稳落座。玄铁冷意沁入骨髓,她却觉血脉滚烫。余光瞥见胤礽在珠帘后竖起三指,那是他们彻夜推演时的暗号:第三套应对方案已成。
当传国玉玺终于落入掌心时,她摸着玄铁椅上凹凸的凤纹,想起十年前初入毓庆宫那夜,胤礽嗤笑她\"妇人岂知社稷重\"。而今这凤纹龙椅上,终于烙下了属于她的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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