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的烛火摇曳至三更,石静娴蘸着朱砂在奏折上勾画,忽觉后颈泛起凉意——康熙的龙纹靴尖正抵着案几边缘。她慌忙起身行礼,袖口带翻了盛放茯苓糕的琉璃盏。
\"保成最近总问朕传位诏书尺寸?\"康熙拾起滚落脚边的糕点,指尖摩挲着冰裂纹釉面,\"工部你要了十匹江宁织造的金绢,礼部报你查问诏书装裱规制。\"老皇帝的笑眼似淬毒的匕首,剖开她连日来的绸缪。
石静娴瞥见奏折下压着的《河工考成簿》,突然福至心灵:\"皇阿玛可记得顺治十五年治河旧案?\"她将染着茯苓香的绢帕铺展,以指代笔画出黄河河道:\"儿臣查得河道总督张鹏翮私吞修堤银两,其罪证就藏在诏书用绸的损耗数里。\"
乾清门传来五更鼓响时,康熙凝视着帕上精密如舆图的墨痕。这个曾让他疑心觊觎帝位的儿子,竟从三寸绸缎的经纬线中揪出百万两白银的贪腐,更将诏书规制与河道丈量术融会贯通。老皇帝忽而想起三十年前擒鳌拜那夜,自己也曾这般在月光下推演棋局。
\"明日带粘竿处查抄张府。\"康熙转身时,黄马褂扫落案头《朱子家训》,露出夹页里泛黄的《圣祖治河图》。石静娴俯身去拾,瞥见图上标注与张鹏翮的假账分毫不差——原来康熙早洞若观火。
此刻翊坤宫偏殿,胤礽正捏着针黹篮底的密信冷笑。那信是惠妃安插的宫女所传,墨迹混着玫瑰胭脂香:\"太子暗查诏书,恐有异心。\"他捻起绣绷上未完成的五爪金龙,就着烛火点燃信笺。跳动的火苗映着他腕间翡翠压襟,那物件与石静娴穿越时佩戴的玉饰恰成一对。
\"娘娘,太后传您去挑佛经匣子。\"掌事嬷嬷隔着珠帘回禀。胤礽将灰烬撒进养着锦鲤的琉璃缸,忽而想起昨儿石静娴抱怨诏书匣尺寸古怪。他抚过太后赏的紫檀木经匣,指腹丈量着长三尺宽一尺六寸的暗格——恰与传位诏书的规制相同。
晨雾未散,石静娴已带着粘竿处围了河道衙门。当她抖开那卷本该用于书写诏书的金绢,在场官员俱倒抽冷气:本该密织龙纹的锦缎稀松如纱,透过日光竟显出河道决口处的田亩数!
\"好个张鹏翮!\"石静娴将金绢掷向跪地的罪臣,\"用这般劣绸节省的银两,够你再修三条虚堤了吧?\"她故意扬声念出康熙当年整顿吏治的圣训,余光瞥见墙角闪过的明黄衣角——老皇帝果然亲自来验成果了。
散朝时,四阿哥追上来欲言又止。石静娴将袖侄治河新策》塞给他:\"听你门人困在河工任上?\"她望着这个未来雍正帝惊愕的脸,想起昨夜胤礽传来的经匣尺寸,嘴角勾起微妙弧度。有些种子,该当提前埋下。
暮色染红宫墙时,康熙抚着南书房新换的明黄帐幔若有所思。梁九功呈上太子晌午批阅的奏章,朱批旁竟添了蝇头楷的治河方略。老皇帝望着窗棂间漏下的月光,忽然对虚空发问:\"当年圣祖爷传位诏书,用的可是苏绣双面缂丝?\"
更深露重,石静娴在毓庆宫展开胤礽送来的经匣图纸。当她的指尖划过暗格边缘的莲花纹,突然明白康熙白日那问的深意——传位诏书的尺寸从来不是秘密,真正要紧的是承载它的容器能否镇住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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