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兽首香炉吐出最后一缕青烟时,石静娴正攥着明黄锦被忍过第七阵宫缩。汗珠顺着下颌滚落在绣五爪金龙的枕上,她盯着帐顶百子千孙图冷笑——这满屋接生嬷嬷怕是比乾清宫外的刀斧手更想要她性命。
\"娘娘,使不得啊!\"掌事姑姑扑通跪地,额头将青砖磕得咚咚响,\"产房污秽之地,岂能让军机大臣……\"
石静娴反手将玉如意砸在楠木屏风上,碎裂声惊得檐下白羽信鸽扑棱棱飞起。隔着十二扇缂丝山水屏风,她望见外间跪着的镶黄旗参领正偷偷抹汗,那身补服下分明鼓着短刀轮廓。\"传旨。\"她咬着软木深吸气,\"着隆科多携《大清会典》入内,本宫要查……查……\"阵痛逼得尾音发颤,\"查太祖朝产房听政旧例!\"
殿外忽起喧哗,九门提督的喝令与马蹄声撕破暮色。石静娴猛地支起身子,腹中胎儿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一阵翻腾。她太熟悉这种腥风欲来的气息——二十年前与胤礽灵魂互换那夜,毓庆宫外也是这般金戈杀伐声。
\"报!\"粘杆处侍卫撞开朱漆门,\"直隶大营哗变,是……是要清君侧!\"
产婆手中的铜盆咣当落地,血水泼洒在波斯进贡的缠枝莲地毯上。石静娴却低笑出声,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好个\"清君侧\",当年索额图谋反用的也是这由头。她忽然怀念起胤礽——若那人在,定要讥讽句\"爱新觉罗家的反贼连旗号都不肯费心改\"。
\"取朕的朝珠来。\"
满室寂然。接生嬷嬷抖如筛糠,老太监手中的《起居注》哗啦啦散落满地。石静娴抚着高隆的腹部,感觉有团火从丹田烧到咽喉。二十三年前被迫穿上太子朝服那刻起,她就知道总要赌上这一局。
\"愣着作甚?\"她抓起浸透汗水的奏折掷向呆若木鸡的史官,\"记!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帝于产房召见军机,议平叛事宜。\"
鎏金自鸣钟恰在此刻敲响申时三刻,暮色如血泼进雕花槛窗。石静娴听着自己愈发急促的呼吸,恍惚看见二十岁的胤礽在太庙摔碎玉牒:\"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瞧好了,这江山孤要换个法子守。\"当年她笑他痴,如今自己竟真要把孩子生在龙椅上。
\"皇上,叛军已过朝阳门!\"
\"慌什么。\"石静娴接过参汤抿了一口,参须随着手腕颤动在水面划出涟漪。她忽然想起初掌朝政那年黄河决堤,胤礽扮作太子妃在后宫筹款,也是这般气定神闲地哄着太后的翡翠头面。
阵痛排山倒海袭来时,她正用朱砂笔圈住叛军路线图上的鼓楼大街。羊水混着血水浸透织金软褥,史官笔尖的墨滴在\"帝神色自若\"的\"若\"字上,泅开团混沌的影。
\"传令丰台大营。\"她咬破舌尖逼退昏眩,\"看见烟花信号,即刻封闭九门。\"
更漏声里,接生嬷嬷突然惊叫:\"见红了!快拿人参吊命!\"
石静娴却推开递到唇边的参片,抓过兵部密折狠狠撕开火漆。叛将名单上第三个名字刺得她瞳孔骤缩——赫舍里·常泰,胤礽嫡亲的表兄。二十年前索额图伏诛那夜,这少年还曾躲在毓庆宫桂花树下偷哭。
\"皇上,使不得……\"
众人惊呼中,她竟赤足踏下龙床。血脚印烙在孔雀蓝栽绒毯上,像绽开一路红梅。推开试图搀扶的宫女,她扶着博古架挪到北窗前,琉璃窗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真像胤礽当年痛经时的模样。
\"咻——\"
三枚赤焰箭破空而起,在紫禁城上方炸开凤凰涅盘图。叛军的喊杀声突然变成惊惶叫嚷,石静娴倚着冰凉的窗棂轻笑。这烟火信号还是胤礽设计的,他:\"凤凰浴火,最配你。\"
剧痛如潮水吞没神智前,她听见婴儿啼哭混着捷报同时响起:\"报!叛首常泰已被生擒,供出同党三十八人!\"
史官抖着手记下:\"申时六刻,帝产皇女于养心殿。是时赤光绕梁,白鹤翔集,叛军望之皆解甲。\"多年后《清史稿》编纂官在此处批注:妇人临盆岂能理政?野史谬传,不足取信。
却无人知晓,那日真正镇住朝野的,是产房中传出的那道染血诏书——\"凡我臣工,各安其位。朕与皇女,俱在旦夕。\"
喜欢太子妃今天又在演我!请大家收藏:(m.tuoyuekeji.com)太子妃今天又在演我!悦看书院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