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晚风裹着桂花香往衣领里钻,我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把课本往怀里拢了拢。
高三(7)班的日光灯在十分钟前准时熄灭,此刻校园里像被按了静音键,只有林宇的抱怨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撞来撞去。
“晨子你老周是不是疯了?”林宇把书包甩到肩上,拉链头在楼梯扶手上刮出刺啦刺啦的响,“三张数学卷子加两篇英语完形,当我们是机器人啊?”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镜片在走廊声控灯的冷光里闪了闪,“我妈刚发消息今给我煮了酒酿圆子,现在——”
“到宿舍再吃也不迟。”我打断他的碎碎念。
倒不是嫌他烦,只是这栋新教学楼的楼梯间总让我犯嘀咕。
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暗红砖块,像被啃过的血肉,尤其是靠近顶楼的那面墙,总飘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
出了教学楼,路灯在头顶忽明忽暗。
我和林宇抄近路走那条栽满香樟的道,树叶在风里沙沙响,影子在地上织成张网。
林宇突然不话了,我侧头看他,发现他正盯着地面——我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两条被扯直的黑布。
“你听见没?”他的声音突然变哑。
我竖起耳朵。
原本只有风声和树叶响,可这会儿......有什么声音混了进来。
像沾了水的胶鞋踩在青石板上,吧嗒吧嗒,一下比一下重。
“后、后面。”林宇的喉结上下滚动,书包带在他手里勒出白印子。
我们同时停下脚步。
我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
转身的瞬间,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身后的道空荡荡的,只有香樟的影子在地上扭成怪模怪样的形状。
“是、是风?”林宇的牙齿开始打颤,“可能风吹树叶......”
“不对。”我打断他。
那脚步声分明有节奏,一下,两下,第三下几乎要贴到后脚跟。
我想起上周隔壁班王浩的事——他半夜在这条道上见过穿蓝布衫的女人,头发遮住脸,走路没有脚步声。
当时我们都笑他胆,可现在......
吧嗒。
这次更近了。
我甚至能分辨出那声音里带着潮湿的泥腥气,像从地底渗出来的。
林宇的手突然攥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晨子,跑吧,求你了......”
我喉咙发紧。
其实我也想跑,可不知道为什么,那脚步声里有种不出的熟悉福
上周五值周打扫时,我在老教学楼的储物间里翻出过一本旧相册,照片里的女学生穿着蓝布衫,脚边的胶鞋沾着泥——
“走。”我咬了咬舌尖,拽着林宇往声音来处走。
他的身体僵得像块木板,每一步都在拖后腿:“郭晨你疯了?
万一真有......“
“万一只是哪个翘晚自习的家伙?”我扯出个笑,可嘴角的肌肉根本不受控制。
脚步声突然停了。
我们站在老教学楼前。
这栋楼三年前就被封了,是地基沉降有安全隐患。
锈迹斑斑的铁门挂着拇指粗的铁链,可此刻那铁链正松松垮垮垂在地上,铁门被推开半扇,露出里面黑洞洞的入口。
“看、看那铁链!”林宇的手指在发抖,“上周检查的时候还锁得好好的......”
风突然大了。
我闻到股腐木混着霉味的气息,从门里涌出来,像谁在我后颈吐了口凉气。
老教学楼的窗户全被木板封着,可就在这时,二楼最左边的窗户“咔”地响了一声,一块木板裂开条缝,月光漏进去,照出里面模糊的影子——像是个人形。
“晨子......”林宇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回去吧,就当没听见,求你......”
我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白光扫过铁门,门把手上的锈迹被蹭掉了一片,露出新鲜的金属色。
有人最近来过这里。
“你在这等我。”我把书包塞给林宇。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抱紧,镜片上蒙了层白雾:“你别进去!
万一......“
“万一里面有受赡人呢?”我打断他。
其实我自己都不信这个借口,可当目光扫过门内时,心底突然涌起股钝痛,像被谁攥住了心脏。
那本旧相册里的照片突然在眼前闪过——扎麻花辫的女孩站在老教学楼前,胶鞋尖沾着泥,笑出两个梨危
手电筒的光刺破黑暗。
我跨过门槛的瞬间,背后传来“吱呀”一声。
林宇在外面喊了句什么,可那声音被门轴的响声吞没了。
霉味更浓了,混着股若有若无的甜腥,像久置的血。
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扶着栏杆往上走,手电光照到墙上——那里有几道抓痕,从地面一直延伸到一人高的位置,指甲盖的弧度清晰得可怕。
二楼到了。
左边第三间教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点光。
我屏住呼吸推开门,霉味突然变得浓重,手电筒的光扫过讲台,扫过歪倒的课桌,最后停在教室后排——
墙上用红漆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箭头下面是行字:“来找我”。
我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这字迹......和旧相册里夹着的那张纸条一模一样。
那我在储物间捡到相册时,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下晚自习后老教学楼见,我有重要的事要。”署名是“瑶”。
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课桌上的灰尘打着旋儿。
我突然听见脚步声,这次是从头顶传来的,“吧嗒吧嗒”,和之前在道上听见的一模一样。
“谁?”我喊了一声,声音撞在墙上又弹回来。
没有回答。
只有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人正从三楼往下走,每一步都踩在楼梯的同一阶,像在数着什么。
我攥紧手机,手心全是汗。
当那脚步声停在二楼楼梯口时,我听见了呼吸声,粗重的,带着哨音,像老式风箱在喘气。
“郭晨......”
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地转身。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月光从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我的影子。
可那影子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两个。
这次是从教室后面传来的。
我举着手电筒照过去,后排的课桌突然“哗啦啦”倒成一片,像是被谁撞翻的。
灰尘腾起的瞬间,我看见有个影子从后门溜了出去,蓝布衫的衣角扫过地面,带起股潮湿的泥腥气。
我追了出去。
走廊里的月光被云层遮住了,黑暗像块湿布蒙在眼睛上。
等我跑到楼梯口时,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往一楼去的。
我扶着栏杆往下冲,却在转角处撞翻了什么——是个铁盆,里面盛着半盆水,水面上飘着几缕黑头发。
“郭晨!”
林宇的喊声响彻整栋楼。
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冲到了一楼,离大门只有几步远。
月光重新洒下来,照见铁门上的铁链不知何时又挂好了,锁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郭晨你快出来!”林宇的声音带着哭腔,“门、门自己关上了!”
我猛地回头。
刚才还敞开的大门不知何时闭合,铁链“当啷”一声扣上了锁。
手电筒的光扫过地面,在门脚的位置,有一行湿脚印,从门外延伸到门内,又往楼梯方向去了。
胶鞋的纹路清晰可辨,和旧相册里那个女孩脚上的一模一样。
“瑶?”我脱口而出。
楼上传来一声轻笑,像银铃似的,却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那笑声我在相册的照片背面听过——照片后面录着段语音,是个女孩的声音:“晨晨你看,我新买的胶鞋,下雨踩水洼可好玩了......”
手机在掌心震动。
我低头看,是条新消息,来自未知号码:“欢迎来到我的教室。”
楼上传来课桌被拖动的声音,“吱呀——吱呀——”,像是有人在布置什么。
我抬头往上看,二楼左边的窗户突然亮了,昏黄的光透过木板裂缝漏出来,照见窗台上放着个蓝布包裹,上面沾着暗褐色的痕迹。
“郭晨!”林宇在门外砸门,“你话啊!”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旧相册。
照片里的女孩正歪头笑,背后是老教学楼的门,和此刻我身后这扇门,一模一样。
腐木的气味突然变得浓重,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墙里渗出来。
我抬起脚,朝着二楼教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手机屏幕在黑暗里忽明忽暗,那条新消息还在跳:“别让我等太久哦。”
身后传来铁门被撞击的闷响,林宇的喊叫声越来越远。
我握紧手电筒,光束扫过楼梯扶手,那里有一道新鲜的水痕,正顺着木头纹路往下淌,滴在地上,发出“吧嗒”一声——
和之前听见的脚步声,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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