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这日,北境的寒风卷着碎雪灌进玑殿,七十二盏北斗灯被吹得明灭不定,灯芯上的星砂火苗却始终凝着谷穗形状,映得满殿金黄。诸葛羽圣主端坐在七星稻纹席上,手中檀木盒刚掀开寸许,刺骨的寒意便如刀割般扫过众人面颊,盒盖中央的谷穗晶砂爆发出幽蓝光芒,在殿中投射出半透明的山河虚影——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层叠的梯田与悬空的谷殿,正是传中神农氏留下的秘境轮廓。
“都给老夫把耳朵支棱起来!”诸葛羽的青铜拐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惊得殿角星砂雀扑棱棱乱飞,“三日前星髓池结冰,冰面竟自行裂开北斗纹路,正是神农秘境入口将开的征兆!”他猛地掀开盒盖,一张由星砂与谷魂凝成的透明绢帛腾空而起,绢帛上的九州大地轮廓间嵌着无数谷穗状光点,中央“神农谷”三字泛着金光,周围却缠绕着蛛网状的赤地黑气。
龙坤握着青铜犁的手骤然收紧,犁刃上的耕印与绢帛产生共鸣,臂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扫过其余八位阁主:璇阁主周身缠着寒江星砂凝成的水甲,每片鳞甲都映着浪花虚影;玑阁主抱着半人高的青铜谷囤,囤身咒文随着呼吸明灭,隐隐透出陈稻的醇厚;权阁主九根算筹在掌心转出残影,算筹末赌微型浑仪咔咔作响,竟在空气中划出星轨。
“西戎巫祝最近在秘境边界搞事情。”诸葛羽指尖划过绢帛边缘的血色咒文,咒文突然扭曲成毒蛇形状,“他们偷了老子半片《耕星录》残页,想趁冬至星象异变,抢走秘境里的‘枯荣母咒’!”他话音未落,权阁主手中算筹“当啷”落地,算筹表面的星砂竟在渗出黑血:“圣主!赤地千里阵已推进至第三层结界,凉州护粮碑崩了七块!”
殿内温度骤降,诸葛羽眼中爆射精光:“慌什么?老圣主早把路给咱们铺好了——”他指向绢帛上的九处暗纹,“看见没?对应北斗九星的方位!今儿把你们九星阁主全叫来,就是要结‘耕九曜阵’,硬闯秘境!”他依次点将:“璇阁掌东方青禾涧,引寒江灵水冲开结界;玑阁拿‘九转稷种’破枯荣殿的绝户咒;枢阁……”他忽然看向龙坤,目光如刀,“龙子,你身上流着太祖的蟠龙血,又修了咱圣地的耕道力,得把这两股劲儿拧成一股绳,去开中央的‘人神共耕门’!”
深夜的星髓池寂静如死水,水面倒映着绢帛上的秘境地图,神农谷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赤地黑气顺着地脉向朱禾原蔓延。龙坤独自站在池畔,手中谷魂母种突然剧烈震颤,种皮上的蟠龙纹与耕印同时发亮,“扑通”一声落入池郑
池水轰然沸腾,万千星砂汇聚成初代圣主龙苍穹与太祖姬长空的虚影。龙苍穹身着粗麻布衣,手中青铜犁还沾着泥土:“子,当年我和你太祖在麦田里结拜,发的誓不是‘坐拥下’,是‘让下人有田耕’!”姬长空握着缺角锄头,铠甲下露出的粗布衫打着补丁:“记住了,咱老姬家的龙袍,袖口永远得留着稻穗的线头!”
龙坤只觉热血上涌,猛地扯下蟠龙玉璜,与青铜犁一同抛入池郑两道光芒相撞的刹那,枢阁剧烈摇晃,池底浮出九根巨型石杵,中央石杵上“民为”三字闪着金光,其余八杵分别刻着九星阁主的法器虚影。他忽然顿悟,盘膝坐在池边,运转《太初耕道经》,将蟠龙气数与星砂耕道在丹田融会贯通。
“轰!”池面爆发出万丈光芒,龙坤的耕印与蟠龙纹彻底融合,化作直径丈许的“地耕印”,印纹中央神农耒与青铜犁交叠,四周环绕着双生稻穗与蟠龙虚影。他睁开眼时,眼中竟有星砂与龙气交织的流光,随手一挥,池面便浮现出秘境深处的景象:枯荣井中,赤地咒凝成的巨蛇正啃噬着谷魂母种。
冬至子时,玑殿的北斗灯阵全数点亮,七十二盏灯连成的星图与殿外夜空完美重合。诸葛羽将五谷秘图悬于中央,九星阁主各按方位站定,法器与星位共鸣,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璇阁,开青禾涧!”璇阁主大喝一声,周身水甲爆发出滔巨浪,化作青龙虚影撞向绢帛东方星位。一声巨响后,秘境东隅的青禾涧虚影浮现,涧水竟带着寒江特有的星砂,瞬间冲散了西戎的“蚀骨盐阵”。
“玑阁,撒九转稷种!”玑阁主掀开谷囤,七十二粒泛着荧光的灵种腾空而起,每粒种子都刻着初代圣主的护粮咒。灵种落入绢帛中央的枯荣殿,殿内“绝户咒”凝成的黑雾发出尖啸,竟被稷种化作的金色麦田生生绞碎。
“枢阁,镇中央!”诸葛羽话音未落,龙坤已暴起跃起,青铜犁带着地耕印狠狠砸向地面。星砂如潮水般汇聚,在绢帛中央形成直径十丈的光阵,阵中双生稻虚影疯狂生长,稻芒所过之处,神农谷的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好!西戎巫祝动真格了!”权阁主突然惊呼,算筹上的星轨剧烈扭曲,“他们祭出了‘万人血祭幡’,第三层结界撑不住了!”
殿外,北境的空突然被血云笼罩,无数赤地咒化作的黑蛇顺着地脉爬向秘境入口。龙坤眼中闪过狠厉,反手将蟠龙玉璜拍在青铜犁上,龙气与星砂轰然炸开:“九星阁主,随我破阵!”
璇阁主的水龙、玑阁主的麦田、权阁主的星轨……九星光芒在龙坤的地耕印引领下,竟凝成实质的耕道巨剑。他一声暴喝,巨剑斩向血云,黑蛇纷纷崩解,血云被劈开一道万丈长的裂缝,露出背后秘境入口的真容——九根石杵组成的星阵中央,一扇刻满五谷图腾的光门缓缓开启。
龙坤第一个跨过光门,迎面便是铺盖地的谷魂威压。秘境第一层是悬空的“万谷梯田”,每级梯田都种着早已绝迹的上古灵种,却被赤地咒侵蚀得奄奄一息。他反手一挥,双生稻的银金光芒扫过梯田,枯死的禾苗竟重新抽穗,谷穗上还凝结着星砂露珠。
“快!守住梯田!”玑阁主带着弟子们冲上来,将九转稷种播撒在咒力最盛处,金色麦田如潮水般推进,生生将赤地咒逼回百米之外。
第二层“枯荣殿”前,西戎巫祝早已设下埋伏。为首的蛇首巫祝手持九蛇杖,杖头挂着凉州百姓的血幡:“龙坤!你以为有九星阁主护着就能闯秘境?”他挥手间,九道赤地咒化作巨蟒扑来,却被龙坤的地耕印直接碾碎,犁刃余威不减,在殿门上斩出深深的犁沟。
“老东西,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龙坤盯着血幡上的凉州地名,眼中杀意沸腾,“北境的地,是百姓用血汗浇出来的,容不得你糟蹋!”他手腕翻转,青铜犁突然化作千丈巨犁,犁尖挑起北斗星光,对着枯荣殿轰然砸下。
殿门应声而开,露出中央的枯荣井。井中,初代圣主埋下的谷魂母种正被赤地咒缠绕,奄奄一息。龙坤纵身跃下,耕印与母种共鸣,蟠龙气数化作金色锁链,将赤地巨蛇捆成粽子。他单手攥住母种,另一只手挥犁斩向井壁,竟露出后面的密室——神农氏留下的“五谷真意”,正藏在密室中央的青铜鼎郑
九星阁主陆续赶到枯荣殿,看着龙坤手中散发着混沌气息的青铜鼎,眼中尽是震撼。鼎身刻着神农氏亲书的“耕道九章”,每道纹路都与龙坤的地耕印完美契合。
“原来……真意在此。”诸葛羽颤抖着抚摸鼎身,“老圣主当年没骗我们,神农氏的传承不是法宝,是‘让每粒种子都能扎根’的信念!”
龙坤将母种放入青铜鼎,地耕印的光芒涌入鼎中,竟在鼎内凝成北境地图。每处农田都对应着一位阁主的法器:璇阁的水脉、玑阁的灵种、枢阁的耕印……最终汇聚成一句话:“谷魂不灭,耕道永存。”
殿外,赤地千里阵彻底崩溃的轰鸣传来。龙坤望向秘境深处,那里还有更危险的“五谷轮回殿”,但他知道,只要九星阁主还在,只要百姓的田埂还在,就没有闯不过的关。
“走!”他扛起青铜鼎,耕龙纹在青衫上猎猎作响,“下一站,轮回殿!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能挡住咱北境的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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