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夜阑、雨骤。
风卷着暴雨泼在青石条铺成的驿道上,面北的官道上杳无人踪,一排排木构青瓦的房子像一只只落汤鸡似的瑟缩在官道两旁,只有左侧“荆东驿栈”的旅驿孤灯,仍孤零零地在夜雨中竭力摇晃着湿漉漉的冷光。
“荆东驿栈”是荆东郡最大的旅驿,而荆东古道虽非大的官道,但却是自鄂邑东部通往荆南的一个要津,平日里客旅商贾往来如织,但今日风雨锁道,驿栈也早早就已经打烊了。
如此深夜,还有谁会闲到没事,路经这正被风雨肆虐的地方呢?
可偏偏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裹挟着风声雨声遥遥传了过来,十几匹健马转眼便已冲入官道上,踏过浊水四溅的青石大路,同时勒缰在紧闭的驿栈门前,飞扬的浊水一时间溅得紧闭的驿栈门墙淋漓尽致。
一时间魅影腾腾,但见十几名头戴箬笠身披蓑衣的黑甲武者借助那盏湿漉漉的昏昏孤灯,目光一起落在紧闭的旅驿大门之上。
为首一个六十出头的麻秆似的老者不由分一脚踹开驿栈的大门,把闻声而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的一名伙计撞了个四仰八叉。
这老者一脚踢飞伙计,带领着一帮人一阵风似的冲进驿栈里,直扑二层木楼之上,抬脚又将驿字七号房的房门踹开来。
驿房里灯光晃动,灯下一个倚榻而坐,着话的总丱娇娃听到响动,惊惶地站起身来,躲到一旁。原本躺在榻上的那个老者,也吓得将身子往上缩了缩,半靠半坐的倚在木榻上,满脸惊骇的望着闯进来的众人。
那麻秆似的老者一见那老饶脸孔,手急忙抓向剑柄倒退了几步,一副大出意料的样子,接连发问道:
“‘帝后七子’巳六爷巳时老爷子?你怎么在这里?原来你也有份?”
‘帝后七子’巳时是轩辕氏十二姓二十二世后裔中数一数二的帝剑名家,他的寒光剑不知饮过了多少夏王姒氏族的血。
他的孙女巳兰亭也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剑道高手,三寸三分的帝叶剑加上大巧不工的重剑,也不知这十三四岁的公子,到底是如何将这一个至轻至巧,一个至重至拙的剑道修习得那么完美统一的!
难怪随后跟进来的那几人听到‘帝后七子’这几个字,立刻跟着那麻秆似的老者连连倒退,甚至有几人闻声已徒房门口,抢占逃跑c位。
巳六爷很紧张地将双手缩到皮衾里,一动也不敢动的样子,很是惶恐地道:
“我在这驿栈里都一连住了好几日了,今晚也没有招谁惹谁,是什么原因竟惊动了‘夏王姒氏族’,更是劳动‘夏王姒四魈’之一的姒昱姒族老亲自压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姒昱双手一翻,一柄百链精钢的鲨齿剑已护在胸前,厉声喝道:
“巳六爷,你少跟我装模作样,既然这事你也掺和进来了,那是你自个,还是我教你?”
巳六爷一脸茫然地道:“你教我什么?”
姒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你们把子云台那死人藏哪里啦?”
巳六爷大吃一惊,道:“子九少~?九公子的尸身跑这里来啦~?这不是活见鬼吗?”
姒昱一声冷哼:“装,继续装,想装傻充愣你也看看对手好吧!”
一旁的巳兰亭闻听,战战兢兢地解释道:
“最近几一直有传言,子九少死了,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至于怎么死的并不清楚。”
“你们凶神恶煞地闯进来,找我们追问一个死人干什么,我们祖孙哪里会知道一个死人在哪里?”
姒昱道:“你们祖孙就不用演戏了,我们从宛丘一路追杀到此,所有的情况我们的斥候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巳六爷翻身离榻,靠在墙边指着榻道:
“姒昱姒族老,不要开玩笑了,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死人,还能自己跑到我这驿间里藏起来不成,你们这么多人,驿间就这么大随便找!赶紧的!”
巳兰亭紧接道:
“人都死了还能把你们吓成这样,也是没谁了!难怪你们少主姒南工被人家撵着打得屁滚尿流,几乎不敢出王城,以前我还有几分怀疑,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姒昱冷笑一声,也不回话,突然喝道:“姒宕!”
那已退至门口的几名武者中,一人身形猛地一颤,应声道:“卑职在。”
姒昱一翘下颌道:“既然巳六爷了,那你就带几人过去翻翻,看他们有没有把人藏在榻下!”
那名叫姒宕的武者“呛”地一声,长剑抓在手里。一摆头招呼后面的人跟上,这才分外心的走向木榻,刚经过姒昱身旁挡住他视线的那一瞬,就见巳六爷动了。
其他几名黑甲武者见状也不含糊,个个刀剑齐出,扑向巳六爷。
姒昱被同伴阻住视线,出手稍微慢零,狼狈地就地一滚,挥剑堪堪挡住巳六爷的寒光剑,顺势一刀抹向巳兰亭的下腰,似乎非一举将她剁成两段不可。
巳兰亭年纪虽,斗战经验却历练得炉火纯青,重剑一挑,刚好将姒昱的攻势阻住,手中三把帝叶剑却向拴着的木板窗打去。
只听窗外接连两声惨叫,明显已有人中眨旁边的一名武者见巳兰亭招式用老有机可乘,对着其脑袋就是一枪,动作十分迅猛,配合姒昱形成合击之势。
巳兰亭身子往后一仰,重剑拨挡那持枪武者枪尖,左手又已接连出招,三柄帝叶剑打向卧榻,接着右手的重剑一转,直削姒昱的双足。
姒昱却在这时甩开巳兰亭,身体陡然一扑,连人带剑射入被皮衾遮覆的榻下,就听榻下传来一声惨剑
房里所有的打斗登时停顿下来,目光都齐齐朝榻下看过去。
只见半边身子穿榻而过,但却不是巳六爷的,更不是他们要找的那谁,竟然是姒昱他自己。
巳六爷一动未动地站在墙边,冷眼旁观道:
“姒族老,手脚能不能再麻利那么一点,下手慢了会死饶!”
这时,随同姒昱前来的“夏王姒氏族”武者,见姒昱被莫名其妙地分尸了,筛糠似的挤在房里另一侧的墙边,胆怯地望着对面的巳六爷,满脸惊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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