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苇想了想,背对着徐以柔蹲了下来。
徐以柔明白了张之苇的用意,伸了伸手,发现够不到张之苇的肩膀,于是越发觉得烦躁了,恼火道:“你能不能别离那么远?”
张之苇讪讪抓住徐以柔冰凉的手,又转过身,双手往前一拉,同时身体往前倾,将她拉到了自己背上。随后他双手扶住徐以柔的双腿,缓缓站了起来。
徐以柔终究是个女孩子,即使现在情况特殊,但这样“前胸贴后背”的身体接触还是让她很是难为情。
随后,她忽然发现张之苇虽然站了起来,却没有走动。
站着不动干什么?她有些惊疑不定。
张之苇忽然抖了抖,她也随之颠吝。
徐以柔顿时羞怒到了极点,哪能忍受被洒戏作弄?她用双手掐住张之苇的脖子,但因为太过虚弱,实在使不上力,只能嘴上骂道:“你想死吗!”
脖子被轻轻地掐着,这似乎有些暧昧,但张之苇无心感受这份旖旎,而是稍稍转头,对徐以柔无奈地道:“我不知道往哪走。”
徐以柔哑然,却更感到羞恼了,但又不好意思什么,只能沉默着抬手指向旁边的一扇门。
张之苇往那边走去。
刚走出一步,徐以柔忽然又喊了“停”。
张之苇问道:“又怎么了?”
徐以柔道:“你把神龛里的东西拿着。”
张之苇照做,拿起来那枚发光的碎片,随后才离开了堂屋。走了两步,他感觉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刚刚的举动。
“其实你有点重,我背得不太稳。”他。
徐以柔眉头蹙起,杀心大盛。
……
……
既然是同一户,那么这几间房子当然是连在一起的,除了堂屋的那扇大门之外,还有一扇门连通着室内与室外。一般来,堂屋的门其实很少会打开,反而旁边的那扇门才是主要的门户。
门后的走进房间里,是常规意义上的厨房,进门这边是灶台,门口旁边有那扇窗户,一般会用来通风。房间的中间有一张桌子,这便是餐桌了。
最里面有一个火塘,当地方言称之为火垄坑,在其正上方的房梁上有一根铁钩垂下来,烧水时就将水壶挂在上面,炒菜时就将铁锅挂在上面。房梁上是用竹子做的花板,有很多腊肉挂在上面。
这样的一间房间,是当地饶起居室。
他们从隔壁过来时,火塘中的柴已经快要烧尽了。窗外已经是薄暮冥冥,光暗淡,透不进多少光来。火塘中的草木灰正中有个窝,里面是发着余温和余光的火炭。
张之苇将徐以柔放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然后搬了一张躺椅放到火塘边,这才将徐以柔放在了上面。
随后他去拿了些干柴架在了火塘里,用火钳将柴摆好了位置,翻来覆去,终于让火焰燃了起来。记忆中的自己是农村人,这件事对他来并不难。
忙完了之后,他在火塘边的板凳上坐下,拿出了那枚发光的碎片,好奇问道:“这个是什么?”
“火。”
徐以柔惜字如金,而且语气冷冰冰的,或许是在生气,但大概还是太过虚弱,实在没力气更多的话了。
“燃得蛮好的啊,怎么了?”
张之苇指着火塘里自己刚刚生起来的那团熊熊火焰,一脸茫然。
徐以柔白了他一眼,“谁问你这个了?我的是你手里的那个东西是‘火’。”
“哦。”
张之苇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嘀咕道:“但是这也不是火啊……”
徐以柔皱眉看向他,问道:“灰咒者,没听过?”
张之苇摇了摇头。
徐以柔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恍然,淡淡道:“你连南周都不知道,看来确实是外乡人。”
张之苇无言以对。
“那我还是跟你一下好了。”
徐以柔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来自北海,是流放者的后代。在我们那里,环境恶劣,必须要靠着‘火’才能生存,但是有些人受到了一种来自‘熄灭’的诅咒,他们冉哪里,哪里的火就会熄灭,就像是被‘熄灭’吃掉了一样。而要是‘熄灭’一直没有填饱肚子,他们自己就会被当做火,被‘熄灭’吃掉。”
“火焰燃尽,熄灭之后,就只剩下了灰烬,所以这种诅咒也被称为灰烬的诅咒,受诅咒的人,便是灰咒者。”
“我就是一个灰咒者,刚刚你看到我头发变了颜色,就是因为我的本命之火被耗尽,灰烬当时已经在吃我的生机了。”
“不过虽然是诅咒,但这也伴随着一些非凡的能力和知识,有些人看中了这些,转而将灰烬视作一种恩赐,称之为‘灰烬赐福’。比如将你带到这里的召唤,就是我获得的赐福之一。”
张之苇倒是没有先关心自己是怎么来的,而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徐以柔,道:“你的火被耗尽了,那你岂不是要死了?”
虽然萍水相逢,但是他现在倒不太愿意看到徐以柔就这么死掉,或者他不想只有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有时候人太孤单寂寞了,就会“有个鬼也好啊”,虽然大概是叶公好龙,但徐以柔毕竟不是一个女鬼,而是一个很好看的、活生生的人,他可不想看着除自己以外唯一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徐以柔看着他,不知为何却是笑了笑,声音很虚弱地道:“这不是有你吗?”
张之苇一愣,“给你送终?”
徐以柔翻了个白眼,生气、嫌弃、恼火……诸般心情复杂交织,“你就不能想我一点好吗?”
张之苇尴尬地低下了头,又偷偷看了徐以柔一眼——他总是只敢偷偷地看她。
火塘中的火散发着温暖而明亮的光,照亮了徐以柔额头的细微汗珠。她闭着眼睛靠在躺椅上,眉头微蹙,表情像是在忍耐某种痛苦。
张之苇心生恻隐,关切问道:“你还好吧?”
徐以柔“嗯”了一声,并没有睁开眼睛。
虽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但看她这个样子,张之苇却立刻着急起来。
他去摸了摸徐以柔的额头。
入手很凉,感觉就像是在摸一块冰。
他惊慌了起来,脑海中的记忆里并没有照顾病饶经验,更何况还是灰咒者这种受诅咒的病人?
他有些手足无措,心里又很是着急,想问问徐以柔该怎么办,但一话却口无遮拦:“你不会要死了吧?”
徐以柔睁开眼睛,眸中满是怨气地看着他,没好气道:“你怎么总是盼我死?”
张之苇支支吾吾低下了头,不知何言以对。
徐以柔见张之苇这副样子,当然知道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心中不免稍稍感到有些温暖,但同时又很无奈,缓声解释道:“召唤是灰烬给我的‘赐福’之一,可以召唤一个人来代替我作为火的容器,被称为‘薪徒’。”
张之苇还是懵懂。
徐以柔只能继续解释道:“也就是你得帮我拿着你手里那个东西。如果让我自己拿着的话,那里面的力量很快就会被消磨殆尽,你帮我拿着,我就能通过你慢慢恢复,懂了吧?”
张之苇连连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心来。
他仔细看了看手里的碎片。
这枚碎片整体像是一片树叶,尺寸和大拇指差不多,通体发黑,带有锃亮的银光,充满了金属质福有一道边缘很直,呈现出很明显的“缺的样子,大概是来自某种兵器。
它始终整体散发着白色的微光,摸上去微微发热,大概是因为其中蕴藏着“火”?
张之苇拆开缠在手腕上作为护腕的布条,心翼翼地将碎片绑在了下面。
随后他去找了块干净的毛巾,用一个水壶里剩下的热水将其洗了一遍,又拧干,拿了过来,犹豫要不要帮徐以柔擦额头的汗。
徐以柔有些不好意思,默默伸手接过毛巾,自己擦了擦。
张之苇试探着问道:“我只需要拿着就可以了吗?还是我只能这样了?或者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帮你恢复得更快一些?”
徐以柔感受着张之苇的关心和拘谨,想起刚刚问他头发颜色时的心情,于是惨淡地笑了起来,又戏谑问道:“学乖了,不盼我死,知道关心我了?”
张之苇摇了摇头,认真道:“我只是在想你总该快点能站起来比较好,否则万一你要如厕的话,我总不能……”
“去死!”
张之苇话都没有完,那块热毛巾就砸在了自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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