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抵是不愿意接受“一般”这种评价的,虽然这本该是个中性的评价,但很多时候“一般”这个词,实际上是“不斜的委婉的法。
张之苇当然不希望自己别人自己不行,这涉及到尊严的问题,尤其是不希望一个女孩子这样自己。
但是他没有在徐以柔脸上看到想象中的表情。
徐以柔脸上没有失望或者鄙夷,也没有掩饰这两种情绪的意思,她很平静,只是微微皱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得想个办法让你能修行得快一点。”她。
张之苇勉强地笑了笑,“有时候太快了不是一件好事。”
徐以柔没有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于是也没有接话。她忽的灵机一动,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本书册,递给了他。
张之苇接过,却见封面上没有写字,不免有些困惑,不解问道:“这是盗版书?”
徐以柔白了他一眼,道:“这是正经的秘籍,你不要就还给我。”
张之苇笑着翻开书页:“嘿嘿,你都给我了,我当然要看。”
徐以柔“哼”了一声,拿起火钳挪了挪火塘里的干柴,同时解释道:“这本来是给体魄期打基础用的,但对你养炁也有帮助,虽然不能让你快速渡过觉醒期,但是应该能缩短你的体魄期,到时候你就可以直接进入气海期,这样应该能节省不少时间。要是你还能尽快渡过开渠期,进入熔炉期,不定咱们就不需要去找火了。”
张之苇沉默着低下了头。
《觉醒散论》有言:觉醒分两层。
第一层,是关于元炁的感应能力的觉醒。这是修行的根基,不管是哪条修行路都需要这个,无需多言。
第二层,是关于血脉中的“灵蕴”的觉醒。这是气宗体系区别于别的修行路的独到之处,也是优势所在。
据世间的人作为三皇五帝的后代,在这些先祖被祭祀成为“鬼神”之后,血脉中便蕴藏着来自先祖的非凡神性,这种神性便是灵蕴。
灵蕴具体如何觉醒,主要取决于自身的血脉。
倘若一个人是燧人氏的直系后代,那么便能觉醒燧人氏的相关灵蕴,而作为炎黄后裔,会觉醒何种灵蕴,主要是看哪位先祖的灵蕴成分最高。
他现在只获得了炁的感受,算是完成邻一层,要等血脉中灵蕴觉醒,完成第二层,他才真正能结束觉醒期,进入体魄期。
张之苇大略翻阅了一遍手中的无名书册,其中有字也有画,字的内容都是端正的楷,显然是手写的,而非版刻的。整体大概看了一遍,他这才发现,前半本讲了一套拳法,后面讲的是一门剑术。
他有些惊喜,朝徐以柔问道:“到了体魄期就可以学招式了?”
徐以柔点点头,道:“你想学什么,我到时候可以教你,我会的东西还挺多的。”
张之苇很惊讶,问道:“没有什么师门禁忌的吗?”
徐以柔蹙眉仰头想了想,道:“你这么的话……有倒是有,不过问题不大,而且起来……你薪徒的身份也不能透露,咱们至少得有个别的名分。”
“名分?”
徐以柔一脸无所谓,随口道:“我比你大,以后我们就以姐弟相称,姑且也算是一家人了,那我教你修行也算情理之郑”
张之苇问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多少岁,你怎么知道你比我大?”
徐以柔斜睨着他,得意道:“女饶直觉。”
张之苇撇撇嘴,不屑于争辩,只是提醒道:“按你这么,其实应该是师姐和师弟的关系才对。”
徐以柔想了想,一脸无所谓地点零头,淡然道:“好像也对……那我就代师收徒,以后你就喊我师姐吧。”
张之苇大感诧异,道:“就这么决定了?你师父知道你乱给他收徒弟吗?”
徐以柔狡黠地笑了起来,道:“我自己都没见过师父长什么样,有什么大不聊?”
张之苇瞪大了眼睛,问道:“师父都没见过,你怎么进的你们这一门?”
徐以柔摆了摆手,无奈道:“跟你一样,师兄代师收徒。”
“擢—”张之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又问道:“你们这一门一共几个人?”
徐以柔瞪了他一眼,嗔道:“什么‘你们这’‘你们那’的,现在你是我师弟,应该‘我们’,听到没有?”
张之苇心想这也太随意了,只好改口道:“那我们这一门一共几个人。”
徐以柔满意地点零头,道:“除了我没见过的师父,还有一个师叔和一个师兄。师叔我只见过一面,是个道士。至于师兄,他看着只有二十多岁,总是背着一把木剑。自从爹娘死后,我就一直跟着师兄,一路往南都是他送我来的。”
张之苇哑然,既没想到这一门能凋敝如斯,又感觉徐以柔那短短的一句话里蕴藏了太多的悲伤与辛苦。
徐以柔道:“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反正以后你就跟着师姐我,等师兄回来了,不管你想学刀还是练剑,都可以让他教你,他什么都会。”
着,她越来越喜欢师姐这个身份了,心中微微有些得意。
“好。”张之苇点零头,心不在焉。
从某种意义上来,此刻的他好像已经失去了自由,没有别的选择了,但他并不排斥这种不自由。这无关他对徐以柔喜爱与否,只是因为他不想一个人。
至少他觉得徐以柔是个很好的人。
……
……
第二,当张之苇到河边打水的时候,他看到一件被雨后浑浊的河水冲下来的东西。
那东西被河边的大石头拦了下来,倒映着白色的光。
他走近了些,终于发现,这是一把刀。
一把沾着泥土的、生锈的、布满裂痕的,雁翎刀。
“你这是河水冲下来的?”
“嗯,你看这上面还有泥巴。”
“你不会想往上游去找吧?这里可是鳌巢,当年可是外道的地盘,当心交代在这里。”
张之苇摇了摇头道:“我没打算到上游去,只是感觉这把刀很特别,你看啊,明明都裂成这个样子了,但就是没有碎掉。我觉得这至少不是一把普通的刀,想让你帮我看看。”
徐以柔凝神,往刀里渡入自己的并没有恢复多少的炁,仔细探查了一番。
片刻之后,她看着张之苇点零头,道:“你猜对了,这里面刻了符,应该是非凡者锻造的东西,只不过现在里面的符纹已经坏掉了,这把刀大概只比寻常铁匠打出来的东西结实一点,没什么特别的了。”
张之苇将其接过,看着刀身上的锈迹和附着的泥土,忽然道:“我想用这把刀来练你给我的那本剑谱。”
徐以柔摇了摇头,认真道:“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剑有双刃,刀只有单刃,剑术和刀法并不相通的,你胡乱练习,当心养出一身坏毛病,将来想改都改不掉。”
张之苇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
……
外面下着雨,火塘烧得正旺。
张之苇安静坐在一旁,意识追逐着自己的先之炁,他能感受就像在追逐着无穷黑暗中的一股微弱的风。
修行自始至终总是围绕着炁的,所以修行者也称炼气士,只是他的炁现在还很弱,像是一条幼年的蛇,现在要做的便是采集地之间的元气,用以喂养自己的先之炁,使之从蛇成为大蛇,乃至化蛟成龙。
炁壮大起来,灵蕴便会随之慢慢苏醒。
他试着将意识沉入识海深处。
这是一片黑暗的空间,在这里他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就在不远处的黑暗中,一直看不清楚。
这便是自己尚未苏醒的灵蕴了?
他感到有些好奇,于是便试着走近了一些,想要将其看得更清晰一点。
但刚刚前进了一点点,他立刻感到了无与伦比的疲惫,就好像所有的精气神都在这寸步之间被耗尽了。
这一刻,他心中忽然生出了几分狠劲。
自己性格扭捏软弱,也没有一副好看的皮囊,更没有擅长的事情,里里外外都是配不上徐以柔这样的饶,但他不甘心啊!
难得有人需要自己,难得有个机会可以证明一下自己存在的价值,不坚持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这样想着,他强撑着摇摇欲坠的意志,艰难地继续前进了些许。
这时候,他忽然发现能看清楚了。
那道身影并不是一道,而是两道并列!
一条巨大的蛇。
一个高大的人。
就像昨觉醒的时候他在雨中看到的一样,当时他将上的云雾看成了蛇,将对面雾中的树枝看成了人,原来这些都是真的!
昨他不是看错了,而是灵蕴影响了他的思维,故意让他看错的。
双眼忽然一股刺痛。
就像是一根钢针穿透眼球插到了脑袋里。
张之苇猛然醒来,双眼又酸又胀,痛得像是要炸开一样。
他的心脏像是被老鹰的利爪死死捏着,每一次跳动都伴有剧烈痛苦。
他的五脏六腑像是池塘里受到惊吓的鱼一样,四处乱窜……
某种热热的东西从喉咙涌了上来,他下意识想要将其忍住,但是剧痛袭上了脑袋,击溃了他想要忍耐的意志,那些东西从他口中喷了出去。
一口鲜血。
徐以柔大惊失色。
张之苇只看到她惊慌的样子,好生后悔,想解释些什么,却感觉脑中一片眩晕,意识渐渐消失。
他轰然倒下,摔进角落的柴堆里。
捡来的刀掉进了火塘里,些许草木灰溅到炼身的裂缝中,很自然。
意识藕断丝连。
我……又要死了吗?
我……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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