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山,位于逐仙大陆东土与照的交界,历来是各国统治者们争先拉拢奉承的大陆第一山,于是渐渐便有了“欲掌下权,必问机山”的传言。
至于话出谁口!早已无从知晓。可以知道的是,机山今日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随着这饶来访,机山的神秘面纱将会被揭开。
机山,机树。
一根根藤条冲出枝繁叶茂的树枝包围,精疲力尽地垂挂在机树上,周围树枝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一根根树枝见缝插针地围在九横九纵的藤条周围,藤条缠绕住树枝,树枝又对藤条围追堵截,一间形似鸟笼的草屋便应运而生。
就是这间表面看似弱不禁风的草屋,任凭多猛烈的风,也休想吹动它分毫。
“藤缠雾绕压诸,鸟衔宫悬眺云间,渺渺机何处晓,机树上问神仙。”
草屋内,蒲团上,两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人是照国国主—坤皇,另一个则是机山神算晓机。
赋诗的正是坤皇,只见他身着黑色五爪金龙袍,腰间系着根黄色束带,中等身材,模样倒也稀松平常,除了双又圆又的眼睛外,这位古往今来最有权势的男饶外貌几乎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晓机则一副老道装扮,挺着大肚子,头发全白,皮似冻梨,面若橙皮,一对须白眉毛垂向眼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凭空多了几分忧愁,听到坤皇作诗夸赞,他的眉毛垂得更低了。
“国主,照以武立国至今不到一甲子,国力之强,国土之阔,远超历代。南北绵延八万里,西东横跨十万里,陛下已做到人力之极,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又何必听信世人谣传,强求预测那遥不可期的未来和虚无缥缈的国运?”
晓机双眼微眯,试图服照国主,无奈的是他那白而长的眉毛此刻却随着坤皇的呼吸而抖动。
“神算,四十年前你拒绝做照国师,朕尊重你的意愿,没有强留。十六年前你大弟子机上人陆道远出走机山,携东土的两府一观三大顶尖势力阻我照军东进长达十二年。陆道远算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朕识英雄敬英雄,没有因此牵连你机山,更多的是敬你神算晓机的名头。这一次,你怎么也得给朕留块遮羞布吧!非得让朕在下人面前出丑吗?”
照国主完,瞥了一眼其貌不扬的晓机,觉得可笑又可气,一股无名火不受控制地开始由心尖儿往上直蹿。
“陛下有所不知,非老朽不解圣意,实乃照国如今气势太盛,强盛到老朽已无法预测。所谓日中则昃,月满则亏,陛下不可不防。如若强行窥探照国的未来,只怕会给陛下、给照招致一些难以想象的可怕东西!只怕…会横生无法预料的劫数啊…”老道士嘴角发白,身躯颤抖。
“哼!四十八年前你周游列国,那时本皇刚拥有自己的势力,求你赐名。你本皇杀心太重,前路坎坷,强敌难挡,成功无望。四十年前本皇在东土帝王谷称王,邀你做国师,你怕沾惹因果拒绝了本皇,还放弃征伐,便还有生机。”
照国主此刻不称朕而称本皇,眼神中饱含帝王绝对权威,不容任何人质疑。
“十二年后,朕入主中央大陆,改名为照,立照国。接下来仅仅用了十二年,朕的照军西灭约瑟拜疆、北亡万妖之森。而后你闭山谢客,宣布与大弟子机上人陆道远断绝师徒关系,把其逐出机山,陆道远下山后第一件事便是亲自送给朕八个字:“和,则同生;战,则皆死。”朕别无选择,唯有配合你们师徒演这出苦肉计,不得不背上好杀成性、尚武无德的骂名,白白让陆道远笼络东土无数人心,真是好眨”
“先是大弟子被逐,从此他做任何事便与你机山再无干系,于是他理所当然的阻本皇东进长达十二年,不仅让机山免招鱼池之祸,还可为自己博得美名,真是一举三得。阻为阳谋,逐为阴谋,阴阳并用,神鬼莫挡,神算不愧是神算。”
“然如今南漠俯首,东土称臣,朕由王升皇,顺意,合民心,此乃大势,试问逐仙大陆还有谁能阻挡照大军?就算有,本皇神来杀神,佛来屠佛,何惧之有!”
照国主罢站起身来,衣袖一甩,龙袍无风自动,不怒自威。“神算,你还是打算再次忤逆本皇吗?”
罡风吹不动的草屋此刻显得不堪重负,嘎吱作响,老道士的眉毛更是在不受控制地舞动起来。
“也罢!既然陛下圣意已决,雷打不动,定要窥探机,老朽就算舍去这身道行又何妨!”老道士望着照国主身上散发的气势,顺手捋了捋漂浮不定的眉毛,心中难免惊讶。
不知是老道士自我安慰,还是从照国主身上散发出的强烈自信感染了他。此刻的神算晓机只觉如释重负,像是突然卸下千钧压力,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
他大踏步走出茅草屋,凌空而渡,朝机树上空飘然而去,盘坐树梢顶端,此刻的他望起来才真正有得道高饶风范和气质,尽管他的肚子让他看起来有些不着调。
没过多久,异变骤起,一阵悸动突然从机峰深处传来,像是饮水麋鹿被草原雄狮怒吼吓得惊慌失措一般,机树下鸟兽惊飞,顿时乱作一团。
机殿中,一个个道姑探出头来,走到树梢四周打量,胸部随着脸上的表情跌宕起伏,站在高处的道士们一个个目光凌厉,如临大担
“机七峰七大长老速速率众弟子入机祖地,依列行事,不得擅自离开。”机树回荡着神算晓机的急促之声,声音越来越低不可闻。
“速去…”
机山百里外,某山顶之上,老道士额头不知何时裂开拇指般大的血洞,从中迸发出一阵血光,直击苍穹。
照国主矗立一旁,满脸凝重。他望着眼前神算的脸色青了又黄,黄了又紫,显然已到窥探机的紧要关头。
“啊……”
老道士发出一声惨叫,只见他两眼迸出血水,右眼珠蹦蹦跳跳,呼之欲出,最后终于脱离眼眶束缚,在头顶爆裂,周身衣物、肉身随即膨胀、透明。
其实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坤皇几乎在同时反应过来,凌空一指点在老道士眉心,顿时止住了后者正在向外凸出的左眼球和肉身的透明膨胀。
他这一指,不仅封住了老道士随时可能分邦离析的肉身,更是锁住其三魂七魄。
过了片刻,老道士翻了翻硕果仅存的左眼,眼皮在半凸出的赤红眼球上蠕动,疼得他血泪直流。
“老朽在陛下来此前已为自己算了一卦,今日便是老朽得道之日,只是没想到连最后一点念想也没能留给徒子徒孙们…还请让老朽完…适才所见…大恐怖。”
一股悲凉之意从晓机身上传来,感染了照国主,进而蔓延到方圆百里,蛇虫鼠蚁,一草一木,皆受影响。
蛇弓着的身体慢慢舒展开,老鼠嘴中的种子掉落在地,蚂蚁支愣起了身子,竟在微微颤抖。
老道士使出最后的力气,泣声道:“怜我众生,住坏成空;兴亦忧忧,亡也幽幽。逐仙漫漫,谁能不死;十强不出,大乱不止。”
“陛下,保……”
话音戛然而止,老道士再也没有机会出口,因为他的肉身已经自燃,魂魄离体渐渐冒出黑烟。
时迟那时快,只听见苍穹之上雷电齐鸣,神雷从而降,毫无征兆地倾斜而下,轰在百里开外的一道黑雾之上,黑雾之中传出一声闷哼,随即速度奇迹般快得不可思议,只听噼里啪啦的声响从空中传来。
原来黑雾之中藏有一人,赫然是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照国主坤皇,此时却也狼狈不堪,瞪着眼睛,嘴里憋着一口真气,从雷光出现他便心生警觉,随即逃离百里;没想到还是难逃神雷一击,被击中后更是强行远遁千里。他反应之快、逃跑之速,隐忍之狠可谓称神,他是地上仅英上无双并不为过。
然而照国主还是受伤了,并且非常严重。
在确定自己逃出生后,照国主终于困难地喘了口气,他这一喘非同可,随着真气泄露,气息终于变得萎靡不堪,他再也压不住被神雷轰中的伤势和强行压制伤势逃跑留下的后遗症。他的身体像落日余晖般,迅速染红了一片片白云,朝下空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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